“阿眉,你不要伤心,阿汝会保护你的。”
他总是手捏着几块糕点蹲在她的身前,那张肉呼呼的白净的脸庞笑的真挚。
“你走开!若不是你五哥也不会不见我。”
那是王眉同司马汝刚成婚的时候,她的心里一直牵挂着司马信,每日坐在自己的房里惆怅,见着这痴痴傻傻的傻子着实是嫌弃的很。
可不想,他也是前世里少数真心待她的人。
司马歌哼出一口浊气。
“你不用见他,我让人快些打发了就好。”
司马歌见王眉神色恍惚,他很少能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起了几分疑惑,那个傻子有什么好让她在意的。
孙寻向来以司马歌马首是瞻,一脸谄媚的说道:“对对,让他到他处去玩,省的坏了我们的兴致。”
宫女想着这事有些不对,依着王后娘娘的意思,该是让王眉见那南怀王世子的。
她小心翼翼的开了口,道:“殿下,王后娘娘的旨意。”
一开口,却被司马歌狠狠的瞪了回去,吼道:“本殿下做主的事,轮得着你插什么话。”
司马歌的心情本就不大好,倒是又被这宫女提起的王后娘娘,硬生生的烧了一把烈火,这一吼着实是吓得那宫女忙低下脸去。
“你不要欺侮弱小。”
他欺侮弱小?放屁。
司马歌双眉一皱,被王眉说的有些委屈,他一直以来都是被她欺负的好不好。
“人见到了,想必娘娘不会为难与你。”
宫女怯懦的点点头,道:“多谢女郎体恤,如今还是早些回宫为好。”
见人,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奇怪?
“正是如此。”
“殿下不用远送,阿眉就此别过。”
王眉撇开众人,司马歌却是摸不着头脑,他还没有说什么,她怎么好端端的就恼上了。
“快牵了奔腾来。”
司马歌上前一步牵了马绳就追该而去,将众人甩在身后。
策马狂奔,心里这才舒畅了几分。
前世,她嫁做司马汝为妇,他本是无辜的人,却无奈有个将权谋看得极重的父亲,若不是因为她,或许根本就不会死于非命。
不想此生他还是如此痴傻的模样,在太学里求学怕是被人厌弃的,心里不免又些辛酸。
“王氏阿眉,你为一个外人对我发什么脾气。”
司马歌觉得自己没错,他和王眉是从小在一处上学的情谊,同那司马汝差的一个天地。
王眉回过头去,才发现那身后紧跟的人是司马歌,他眼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身上。
“真气上了。”
咕哝一句,道:“果然公子拙说得没错,女郎都是个麻烦的。”
讨好的靠近,浓眉大眼,他爽朗的一笑:“你莫要生气,我带你出宫可好?”
她的眸子一亮,道:“不许唬我。”
王眉苦笑一声,随意出宫?她怕是防着她的一切,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指不定都有人巴巴的报了上去。
活到这个份上,还真是窝囊。
司马歌也是随便这么一说,哪知道真趁了王眉的心思。
王眉住在宫里,最不方便的就是出一趟宫,她知道贾后的心思,不过就是想防着她见公子拙罢了。
好在这个自小的好友,通晓她的心意。
四月十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司马歌相约王眉出宫踏青。
马车离那红瓦的高墙,王眉这才呼出一口浊气。
“你这下也知道宫里闷了吧?”
却被一道目光一绞,司马歌捂着嘴发笑,这人的脾气大的很,他是万万不敢惹。
“我今日可是带了浮云,怎么不见你带了罗刹出来?”
“这几日手疼,不想奏琴。”
王眉掀了帘子往外头看,有些心不在焉的。
司马歌淡淡的将目光落在那纤纤的十指上。
马车行了半路突然停了下来,苏誉上前来禀报:“殿下,前出好似发生了争吵,被一群人堵了路。”
“去让他们散了。”
“是。”
苏誉去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回来,司马歌有些生疑:“我去看看,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别下来。”
王眉见司马歌要走,正是如了她的心意,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催促:“你快去快回,这出宫的日子王后娘娘可只允了一天。”
“你等我回来。”司马歌掀了马车帘子跳下马。
他若是能早些回来,那她也不会派了琉璃特意演了这一场戏。
王眉解下披风,里面是早已换好的衣裳。
希望琉璃他们能将司马歌的脚步拖得慢些,等他回来发现她不在,那时候王眉已经早能与公子拙相见了、
牵了马,往城外奔去。
那站在群山之间的郎君,不正是那心心念念的公子拙。
王眉走近一些,才知道还有别的人在,远远的听着一声话。
“阿茹,你娘看到现在的你,想必是会笑的。”
她看向不远处的一座无字碑。
原来,这是他寻她来的原因,为了他死去的阿娘。
那老朽从王眉身边走过,带过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想这人以前不曾在公子拙身边见过,或许是个守墓人。
“还不快些过来。”公子拙牵着王眉的手到了无字碑前。
“娘,我带阿眉来看你。”
王眉将他的手握紧,在无字碑前鞠躬,道:“夫人,我是阿眉。”
许是在这个地方,触景生情,使得公子拙的情绪有些不大好,王眉无声的坐在他的身边。
心想,公子拙一定不希望她开口安慰,他是那么要强的人,定是要受不了的。
“公子,你的乳名是什么?方才我听到那老朽唤你阿茹。”
公子拙侧过脸去,看不出什么神色。
“你听错了。”
王眉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我倒是觉着阿茹像是女郎家的名字。”
公子拙面色一红,着实被王眉的话语堵住了,这世间还从来没有人说他像个女郎。
偏偏王眉还笑话他,捂着嘴笑道:“公子,你的脸好红。”
“胡说。”
王眉瘪瘪嘴,才没有听错。
哪知,他轻轻一推就将王眉推入水中。
四月湖水清冷,灌得王眉一口鼻的湖水。
她被水呛了一口,咳嗽一声,脸上笑得洋溢。
“公子,这名字我便喜欢阿茹,阿茹。”
他还真是拿了她没法子,只好伸了手要牵她上船来。
“湖里水冷,快些上来。”
“方才明明是你推我下水。”
双眸灵机一转,有些俏皮的挑了挑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她趁机伸出手来揽住他的颈子往水里拉。
一阵嬉笑打闹声。
两人玩的累了,就并排躺在竹筏上看周围的景色一一从身后褪去。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那该是四年前我得了病的一个晚上,却是孤独一人躺在病床上,身边只伴着冉勇一人,想呼喊你的名字,却是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正在用帕子擦拭他面上的水渍,王眉从来没有后悔过,用这寥寥四年换得这张风华绝代的脸孔。
幸好,王眉深知司马信的性子,对皇位的执着,若不然他也不会帮了自己一把。
“公子,阿眉只听老人说过梦死得生,梦生得死,兴许这个梦也不是太坏的。”
他赞赏的看着她,道:“如今,倒是你来开导我了。”
王眉捂着嘴发笑,小指间一弯勾着一丝帕子,洁白的帕面,绘的是一朵硕大的赵粉牡丹。
公子拙淡笑不语,伸出食指来敲了敲她的额头。
“还是如此,夸你一番就是得意起来。”
公子拙开口夸她,这自然是要得意的,若是别人说的话,她王眉可是不稀罕。
“你在宫中一住便是四年,有些事或许是比我还要明白,可我却也不得不将话在提一提。”
“她的话你莫要听,若是赏赐了什么吃食更是不要碰都碰不得。”
王眉点点头,心中了然。
“这事,我都明白的,可毕竟有上头的人压着我,一次两次能躲避了,却是不能次次都顺了我的心意,只盼着早一日能从宫中搬出来。”
公子拙慢慢收敛了笑意,看来便是为了她,也要将暗线一一搬上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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