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楚渊随着管家,一路沿着青石小径走到长乐宫花园深处,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屋子前站定。
管家已去通禀,借着这个时机,他认真的端详了一下这清雅小院的布局。
真是妙啊,这里虽然也是假山池沼众多人工之处,却妙在别出心裁,别具一格,不落俗套,让人感觉不到人为的刻意,尽享自然流畅的美景。
心情大好,动作不免幅度大了些,牵动了胸前的伤口,似乎有些裂开了,不过,虽然伤口还很严重,但查明乐公子是否是花解语却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所以,等不及伤势大好,他便迫不及待的登门造访了。
然而,当他满怀期待的步入那件古色古香的屋中后,那屋中袅袅香烟弥漫,精致的屏风半掩,屏风后的雕花大床上却上演着一幕让他触目惊心的画面。
只见,四位风格迥异,各有千秋的男子,着各色衣衫,与乐公子一同拥在并呈五人也丝毫不见拥挤的大床上,不时的调侃着,五人手中举着酒杯,面色红润,衣衫半敞,发丝凌乱,暧昧至极,香艳至极。
这样的情景,若是不想入非非,那才真的有问题。
逸楚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满怀期待的凤眸顿时变的幽深无比,墨瞳中隐着惊涛骇浪,数不清的风暴似乎即刻便会按捺不住,喷涌而出。
“看来我真是来得不是时候。”逸楚渊脸色阴沉,冰冷的话语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般,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脸色也变化莫测,似伤心,似难以置信,似生气,似深恶痛绝。
他今日穿了一身雪白无尘的衣袍,俊逸如山中青松的身姿卓然而立,带着先天而来的一身傲骨,这样的男子有着天生王者的霸气,纵然此时重伤在身,也丝毫不能遮挡其浑然天成的贵气。
他的面颊似是又消瘦许多,愈加清朗绝尘,飘逸脱俗。
他没有想象中的盛怒,只是在深深的凝视后,眼神复杂的转身离去,衣袖轻挥,漫卷着青草的芳香,带着花解语午夜梦回时留恋忘返的气息,绝尘而去。
当最后一缕雪白的衣角消失在视野尽头时,花解语才怔怔的垂眸,水晶般的美眸中早已盈满晶莹的水雾,声音哽咽不已的对身边四位男子说道:“今天,谢谢你们了,去休息吧。”
四人面面相觑的对视着,眼中饱含着无尽的怜惜,却也明白,此时,她需要安静的自舔伤口,留在此处是不明智的。
于是,他们鱼贯而出,室内重新恢复安静,静谧无比,静的让人心中恐慌。
花解语犹自呢喃着,“逸楚渊,你可曾记得,当初,你也是拥着美男,用这样香艳的场景刺激尚且是和亲公主的我,那是多么尴尬的场景,亲眼目睹即将成为自己最亲密的人左拥右抱,公然袒露你是断袖的事实,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如今,你也感觉到愤怒了吗?”
泪水重重滴落在衾被之上,那晕染的一朵朵梅花陪着她深深的伤悲着,伤悲着……
逸楚渊高傲的挺直胸膛,优雅的踱出花解语的屋子,当木门深深的掩住屋中的情景时,他再也抑制不住的踉跄着步子,胸前白色的衣襟早已被血色弥漫着,口中腥甜无比,一口鲜血不可控制的涌了出来,喷洒在屋前汉白玉的石雕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红仿佛在嘲讽他的机遇。
蓦然间,他忽然忆及曾经与无尘无月做戏给花解语看的情景,原来这样的情景真的让人那样无法忍受,自己真的太狠心,太绝情,居然带给她那样多的耻辱和伤痛。
守在长乐宫外的无尘担忧的看着满身是血的逸楚渊,急忙将一颗丸药塞进他的口中,然后扶着他走上马车。
这一去,逸楚渊又大病了一个月,伤口时好时坏,人也时醒时睡,昏昏沉沉的,牵挂着整个王府人的心。
再度好起来时,他已为伊消得人憔悴,宽大的衣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人愈发清瘦了。
那日,花解语漫步走出屋中,看到那汉白玉雕塑上新鲜的鲜血,那样的红,红白相间,好醒目,她的心仿佛要窒息般,一瞬间几乎不能呼吸。
这是他吐的血,这样多,那身体……
“风,将这个抬走吧,免得我触景伤情。”她有气无力的对不知何时已静立在她身旁的御风说道。
“是。”御风正要转身离去。
她在身后又低低的说道:“去打听打听他的消息吧。”那声音似吟叹,似惋惜,又或是感伤……
御风摇了摇头,“好。”
她无力的躺回床上,用锦衾蒙住玉面,耸肩啜泣起来。
原来伤人也是这般难受。
心,好痛,痛的快要不能呼吸。
逸楚渊,我要怎样才能将你彻底的从心中排遣出去呢?
叹息,一夜无眠的叹息……
翌日
端坐铜镜前失神梳妆的人,呆怔的望着镜中那憔悴的女子,那双红肿的眼睛泄露了她的心思,这幅样子,今天又不能出门了吧?
牧野灵体贴的为她端来冰块,轻柔的敷着她红肿的眼睛。
“主子,你这又是何苦,真是不懂你们。”牧野灵面露疼惜,轻声的喟叹道
“傻丫头,你不懂。”她嘶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沧桑。
“都说情之一字折磨人,若果真如你这样,我情愿一生都不去接触它。”
“那你不要你的御风哥哥了吗?”花解语轻笑出声,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去,主子你就能取笑我。”牧野灵负气的转过头,坐在一边默不出声,不知心中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