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顾不得什么方向,顾不得什么腿酸脚痛,沙奕拔腿狂奔。
这一夜,她是相当心力憔悴,不但体力耗光累到虚脱,就连心脏也饱受摧残,精神力更是濒临崩溃。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哪个深山老林,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猛兽和那么大的夜光莽蛇?
这算是世界第九大奇迹吗?
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瞬移到这种鸟不拉屎又怪物重重的地方来受罪的么?
想着,脚下忽然踩空,身子一歪,沙奕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人便摔了下去,一路磕磕绊绊搁搁颠颠地往下滚,直到后背“砰”地一声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才停住。
脑袋里嗡嗡响,胸腹像压着一块重石一般,沙奕差点背过气去,躺尸一样躺在不平整的地上好一会,才咳着提上一口气来,慢慢撑着坐起身。
全身疼得要命,右侧肩膀也是火辣辣的,虽然月色亮度不足以让她检查自己的身体,但她能肯定自己裸露在外面的部位肯定有很多地方破皮了,真是吐血的感觉。
好在没摔死,还有口气……
瞅了瞅周遭,沙奕倒吸了口气。
这是一个斜坡,角度算不上太陡,但特别高长,她现在的位置大概只滚落了整条坡道的三分之一,之所以停在这处,是撞到了一块翘起的巨石,疼是疼了点,好歹拦住了她,巨石往下,可就不是上面坡道的圆润石块格局了,而是遍布带着棱角的石块,嶙峋惨白,且下坡道并无多少植被,光缓冲力就比上坡道差了许多,若她继续摔下去,估摸着着不死也得残。
沙奕心中还是庆幸的。
动了动腿,又抓着巨石晃了晃,沙奕再次看了看身边情况,草木还算茂密,巨石也挺牢靠,她是实在没力气了,要不,她就将就着藏在这里睡一宿好了,这里看起来也相对安全些。
反正她是坚决不会再胡乱往树上爬了!
打了个呵欠,沙奕觉得自己已经困得不行,眯了眯眼便趴了下去。
……
次日。
天已大亮,日悬中空,恐怕已是午时,林子也寂静得很。
但沙奕是吓醒的,大概太惦记那条巨蛇,所以连带着睡梦里都奔逃了一夜,直到要被蛇吞入腹才两眼一睁。
这一定不是休息,而是煎熬,哪有人醒着睡着都在逃命的?
稀里糊涂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身体的疼痛愈发深刻。
胃也适时叫了起来,她该是两天没吃东西了,好饿。
可是……上哪去找吃的呢,跑远了又怕再遇上危险,要是不去吧,难道要等着饿死吗?再者如果还不补充体力的话,只怕她连走出这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考虑了半晌,沙奕决定还是得去找点吃的,哪怕是些野生浆果都成。
仰头望了望斜坡上方,沙奕扶着巨石旁的藤萝费力站起身,好在草木多些,要爬上去还不至于太困难。
爬了大概十几分钟,沙奕重回前夜踏空摔落的地方,巧的是,离那处不远就有一棵结满绿色果子的树,树上果子数量并不太多,虽不知道这种果子叫什么,但看部分有被动物啃咬过的痕迹,所以她猜测应该是无毒的。
沙奕冲过去,从垂下来的几根枝子上摘了两个,拿手擦了擦,吃了起来。
酸甜中带着淡涩,味道勉强,水分很充足。
沙奕觉得这种果子用来解渴可能比填肚子更合适,于是快速将手中的两个啃掉,伸手打算再摘几个时,赫然瞥见果树枝叶缝隙里一抹诡异的琥珀色光度,先前囫囵塞了满嘴的果肉就这么卡在了喉间。
待到那抹琥珀色完全从树后转出来,沙奕觉得整个身体都陷入了僵化。
她发誓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老虎。
不止在气势上,若是拿前夜的狼兽作比,光体型就是小巫见大巫,本身的面目同样狰狞异常,嗜血的金黄眼眸满是戾色,一双长至下颔的尖利獠牙更是渗人,十分像她曾在自然频道看到的剑齿虎……可那不是远古时代才存在的吗?现在早该灭绝了吧,就算是人迹罕至的林子也不可能有才对啊,眼前的这头到底什么意思?
幸存?变异?返祖?
然而再多的小心思,也抵不过那头剑齿虎缓缓踏出的两步,沙奕僵化的身体二度绷紧。
这……这简直霉星高照啊!
走了狼,离了蛇,好不容易爬个坡,又遇上虎,不过才一宿,什么节奏?
她该是把这辈子的杯具大戏都唱到高潮了,再过会恐怕连她这条小命也该接近尾声了。
似乎是瞧准了她跑不掉,那剑齿虎并不急着动她,反倒是围着她转了几圈,低沉着嗷了几声,像是一种戏耍。
沙奕瞬间错愕,也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那大得离谱的剑齿虎所发出的低啸竟有些许稚嫩,似是未到成年期。
倘若真的如她所想,那么成年的剑齿虎得有多大,是不是可以直接吞下半个她?
沙奕有些晃神,那剑齿虎却也在同刻扑过来,沙奕大惊。
完了,这回真的死翘了!
心中哀叹一声,沙奕当即双眼一闭,站着等死,谁知一只大掌突然落在她腰际,随即一股大力从她腰上释放开,她只觉整个人在腰部巨痛中腾上了半空。
沙奕赶忙睁开眼。
是那个土著!
此刻,他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扯着粗藤在半空晃荡,下面,那只剑齿虎正暴怒而执著地反复弹跳着想咬到他们。
他们所在高度与剑齿虎弹跳最高点之间,其实距离并不大,甚至,剑齿虎若是再稍稍努力一下,便有可能咬到她的脚。
光用目光丈量,沙奕便觉头皮发麻,下意识抱着土著结实的臂膀往上蹭了蹭。
这只是为求保命的无意识行为,但在土著男人眼里,似乎变了味,他本在奋力地用单臂上移,感受到了沙奕的贴近,他便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她,目光有些迷离,扯藤的右臂干脆停住不动了。
沙奕心塞,再这么挂下去非得给剑齿虎果腹不可,这货关键时刻发什么呆?
然而过了好一会,依旧不见有什么动作,他仍是那样盯着她,眼神愈发炽烈。
沙奕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也不管他是不是听得懂,愤怒叫道:“你是猪啊?还愣着做什么啊?要救人就救活的好吗,救个死的有意思吗?”
不痛不痒的一脚,男人可能根本无所谓,但那一通听不明白的训斥,倒是让他如梦初醒了,他将她又往怀中带了点,掐着她的粗糙大掌适时放轻了力道,将托力大部分转移到手臂上,这才又单手扯着粗藤继续向上爬。
沙奕受宠若惊。
扫了眼粗藤,又扫了眼男人的单臂动作,沙奕犹豫了一会,这才一咬牙,伸手主动抱住男人的身体。
粗藤悬在半空两边不靠,男人一边要托着她,一边全指望手指用力才能做到单手上移,移动缓慢且耗费体力,时间久了,要是藤蔓承受不住,他们都要倒霉,倒不如她自己攀住他,让他解放出一只手来迅速解决问题。
但她没料到,她这一举动同样又滋生了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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