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随心把平板一丢,起身走去开门,看到的是无常,还有一个老人。
“哈啰!好久不见。”无常率先举起手。
柴随心愣了一下,拉开门。
无常的身后还黑压压的至少有20来人吧!柴随心皱了眉头,见他扶着老人走进来后,自己关上门。
柴随心看着老人把帽子拿下来,那双浅蓝色眼睛很熟悉。
“你带老人家去客厅坐着吧,天气冷,我去弄热水。”柴随心淡淡说,转身就走到厨房去了。
几分钟后,她拿了两个马克杯跟一壶热开水,来到客厅,此时芬奇正往无常身上蹭。
无常把外套脱下来,一下就被芬奇咬走,蹭到旁边的空地玩去。
“这只笨狗,我刚刚看到牠跳起来的样子,还以为是谁。”柴随心倒了热水,语气埋怨的说。
“牠不笨,牠的嗅觉很好。”无常接过柴随心的杯子后先递给老人。“这件外套,是平凡的。”
柴随心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拿稳水壶,好在无常眼明手快的接住。
“你很聪明,还知道要用van的外套去吸引这小东西。”老人慈祥的笑着。
柴随心冷下了眸,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语气淡漠的说:“有何贵干?”
“我想你应该好奇我们怎么会突然来找你......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你周围。”无常苦笑着说,柴随心看到他眼睛有血丝,还有微微发红。
“你如果是在我家外面站岗,不会站到几天都不睡吧?”她说。
“真是瞒不过医生,我确实很久没睡好了。”无常脸色有着疲累,却还是调侃的说:“你这里有安眠药吗?”
“啧,我自己都不用这种东西了。”柴随心冷冷一瞥。“你睡不好别赖我头上。”
“丽兹,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老人总算开口,此时他正视着眼前的女人。
柴随心觉得老人的语气很慎重,她平静的说:“是什么事情?”
“关于van的事情,他出了事。”老人说。“一场火灾,他烧伤了,很严重。”
她听到的当下惊愕地站起来,眼睛看向无常后崩溃痛骂:“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说他是顶尖的吗?不是什么都会的吗?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火灾逃不出......”说到这句时柴随心顿了一下,不可能会逃不出,除非有人让他......
无常有点哀伤的看着柴随心突然的冷静,他说:“他是救你,所以没来得及逃出来。”
“你乱讲!他怎么可能是救我?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他......”柴随心哭喊着,抓住无常的衣服。“他怎么可以这样就死?哈?他这没用的废物男人!自私又无耻!骗了我20几年又拍拍屁股走!他凭什么死───”
“随心!柴随心!”他抓住眼前乱吼的女人,语气冷静却有点哽咽:“他还没死,目前还没......”
“没......没死吗?”
“没死。”老人慢慢地说。“但是也很严重,那天无常去救他出来的时候也一身黑,他似乎是遭受埋伏后还爬进去拉你出来,胸口到背部全部都灼伤,手臂上跟腿的地方还有被刀划伤的刀口。”
柴随心崩溃的跪在地上,几乎不敢相信平凡会受伤。
“他失血过多,本来以为没救了,可最后你外婆让全英国最好的团队把他拉了回来,在加护病房昏迷了整整两个多月。”
“我外婆.......救他?”柴随心吞了口水,眼泪狂流哽咽着。
“你应该知道......他是你外婆派给你的贴身管家吧?”无常说着。“严格说来也是保镳,你所有的照片跟行踪,他都会跟夫人说,所以你从中学开始以后的纪录,都是由他报告给你外婆的。”
“可......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又离开我?”柴随心不解的问着。“我不介意他什么保镳还是管家啊!他难不成蠢的以为我会在意身分?”
“他不愿意离开你,但是你的舅舅死咬着你不放,本来协议是平凡与你结婚,假装是个魁儡跟在你身边,因为你要继承你外婆的位置,婚姻是最快的方式,所以他认为平凡不过是保镳,比起兰斯好操控多了。”无常缓缓的说,凝视着柴随心一脸惊愕的表情。“但后来发现到平凡似乎比兰斯更难操控,而且平凡太爱你,这对你舅舅来说是个隐忧,弄不好你要是真的继承爵位后要提拔平凡成为贵族不是难事,而这个恐怕会让你舅舅这种看重血缘的人更难堪,于是他改变主意想要直接杀掉你,而平凡认为婚姻起初是为了保护你,现在变成是会伤害你的时候,他当下就决定要离婚降低危险,而你舅舅也保证过不会动你的,可最后还是......”
“我们这次拜访,是要带你去见他的。”老人缓缓的说。
“可是我......我已经跟他离婚了啊。”柴随心噙着泪,颤抖的说。
“你没有把离婚协议书送出去,我们都知道。”无常红了眼眶,他抓着柴随心的手用力的说:“我代替我兄弟感谢你,因为你没有把离婚协议书送出去,所以、所以夫人才会救他,因为他还是你的丈夫,还是维布伦家族的人。”
柴随心掩面痛哭,哭得声嘶力竭,她的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无名指上的戒指再再证明了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柴随心在飞机上静静的听着无常说了一些平凡离开后的事情,知道他其实每天都会偷偷潜入房间找自己,看着自己睡觉。
“他说他跟你当了同学12年,大学姑且4年不算,出社会到现在至少25年左右了,这是第一次当偷窥狂......”
“他还是会帮你回去捡垃圾,晚上偷偷看着你睡着。”
她平静的听,眼泪慢慢的流,无常也不打扰她,直到她突然惊醒,转身抓住无常,无常才赶紧拔掉耳机看着她。
“你还好吧?”
“没什么......”她缓了缓气,额头上渗出薄薄的汗水。“做了恶梦了。”
“应该快到了,你再睡一下吧。”
此时空服员送来了冰凉的果汁给柴随心,她摆摆手拒绝了:“帮我换热的吧,牛奶也可以。”
“你身体真的这么不舒服啊?”无常有点担心的问,却又笑了一下:“我忘记你是医生了。”
“医生又如何,还不是会生病。”她吞了一下口水,看了一下镜子脸色有点苍白。“我身体还没完全好起来,所以确实容易晕。”
“没好起来?什么意思?”无常皱着眉头问。
“我怀孕过,但是那阵子我心情起伏太大了,所以没了。”
无常瞪大眼睛,久久不能说话。
“你觉得......平凡会喜欢孩子吗?”柴随心红了眼眶,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他会非常开心。”
初春的英国,浅灰色的天空下着蒙蒙细雨。
三个人下飞机后就有高级的轿车来迎接,柴随心这时才知道这看起来如邻家老人般的先生,是自己外婆的多年好友──爱德华公爵,有了他的领车,这一路上的阵仗很大,两台车缓缓地驶入维布伦的宅邸,车门拉开后有侍者上前拿着雨伞撑着迎接。
听无常说这个大宅有一万多英亩,全部属于维布伦家族,每一个摆设跟设计都有着历史意义跟背景,显得低调又典雅。
进入宅院,门内有一位脸色肃穆的女管家和二十几个仆人,这样的迎接让柴随心有点愣住,她理所当然的被无常推到前面去,只见爱德华公爵和蔼地说:“这是丽兹小姐。”
“丽兹小姐,很高兴见到您。”每一个人一样的音调,一样的语速。
“各位好。”
每一个人明明都是活人,可声音听起来就是死气沉沉的。
“爱德华公爵殿下......”
“你喊我一声叔叔就好了,我又没多老。”他笑着。
柴随心稳了一下心情,点点头。
此时在柴随心脚边的芬奇走到爱德华公爵的旁边,蹭了一下他的腿,爱德华公爵似乎很喜欢芬奇,他便弯身摸了摸牠。
“你现在该去看看你的外婆,她很期待你来。”无常说着。
柴随心其实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淡淡地开口说:“我能先去看看平凡吗?”
“可以,但我希望你不要吓坏。”无常轻轻地咳了一声。“他变的有点恐怖,脾气有时候阴晴不定。”
“没关系,反正迟早都会见到。”柴随心说。
两人上了楼,走在长廊上遇到一个捧着脸盆的女仆,无常皱了眉头问了:“先生的血?”
“是的......他刚刚突然生气,把旁边的花瓶推倒了,我们没人敢靠近他,只能在旁边把碎片扫起来。”
柴随心拧眉抿唇,直直的就往长廊最里面的房间走去,无常也赶紧跟上。
才走到门边就闻到血腥味跟酸臭的腐烂味,她转身走进去,看见两个仆人远远的扫着破碎的花瓶.....不只花瓶,还有被砸烂的画作、床头灯跟坏掉的椅子,整个房间阴暗,露出的光只有窗边些微的日光,可现在外面下着雨,也看不太清楚床上的男人。
他在阴影之下,似乎喘着。
柴随心终于知道那股腐烂味是什么了,是他床边被翻倒的食物。
此时女管家领着两个人也敢了过来,看到柴随心站在门口后就松了一口气,小声地说:“先生自从上一个礼拜醒来后,脾气很差,这几天已经打跑好几个仆人,没人敢直接靠近他。”
柴随心转头看了一眼无常,用着中文问:“你不是说他只是我的管家吗?我不觉得我外婆可以放任他现在这种脾气......”
“小姐,他是管家没错,可他也是你的先生。”无常叹了一口气。“所以对这些人而言他目前是主子。”
“所以外婆现在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让他现在烂在这里长蛆?”
“事实上他的脾气时好时坏,而夫人平常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另外一栋。”无常淡淡的瞄了一眼床上喘气的男人。“而且夫人对仆人管教很严格,除非眼前的主子突然死了,不然仆人们嘴巴很严,不会乱说什么。”
柴随心凝视着床上的男人,她缓缓的说:“平凡。”
床上的人突然一顿,在阴暗中的他缩着身子,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