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王走后,御景兰握着苏阮的手,心有余悸:“阿阮,你今天也太冲动了,要是老虎一口咬住的不是你的手臂而是你的脖子……我简直不敢想象!日后你万万不可再如此,性命第一!”
苏阮听着她声音里炽热的关切,心头漫过一阵暖意,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回想虎口救小孩的一幕,她自己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一刻爆发出来的力量,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也许这就是本能吧!
“对了,那只老虎是怎么回事?”苏阮记起之前的异样,关押老虎的笼子用玄铁打造,理当不会让老虎脱出,但是她分明看到那只铁笼的栏杆弯曲了,后来更是被直接撞开,差点导致惨剧。
御景兰道:“那只老虎前不久才从商贾手里新购置入府,尚且没经过驯兽师的调教。可能是因为来到陌生的地方,所以它很暴躁,才会做出袭击人的行为。你放心,老虎当场就被我杀死,现场已经处理掉了,那三个不称职的驯兽师也被逐出王府了,以后我们会更加小心,绝不让这样的事情重演。”
苏阮蹙眉。老虎死了,现场处理,驯兽师被逐出——还真是抹的干净。那么小的孩子,在王府没地位,连饭都吃不饱,能碍着谁的事?居然还会有人想害他,会是谁?
御景兰道:“阿阮,你就别回想那事了,今晚好好歇着,压压惊。我就先走了。”
御景廉告辞,房间里只剩了苏阮和墨宸二人。
苏阮还在思索之前的问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这些年和礼王府的交往不多,所以,对礼王府的情形并不了解,也无法推断出到底是谁在谋害那个孩子。虽然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但她总是忍不住担心那孩子,母亲早丧,父亲混账,在这样的大家族里日子不知道得有多艰难,但愿日后他的生活能好一些。
墨宸看着低眸冥思的苏阮,挨着她的床沿坐下,握住苏柔软无骨的雪白小手,在他宽大的掌心里轻轻摩挲。他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眼神、动作、神情,无一不露着对她入骨的怜爱。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这一刻分外的温柔,他恨不得将她时时刻刻都放在视野范围之内紧紧保护。
苏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晌才抬起脸看他:“阿宸,礼王府现在最大的矛盾是什么?”
墨宸不假思索道:“自是礼王之位的继承之事。王爷刚才在与我讨论继承人的甄选之事,他颇为头疼。”
苏阮不解:“王爷退位,理当由世子继承,有何考虑?”
世子是有品级的职位,王爷拟定世子人选不仅仅是私人的事情,而需要上报朝廷,经过圣上同意,内务府备案等等一系列的手续之后,才能确定世子。世子一旦确定就不能再轻易变动,除非原世子殁了,或者犯重大过错,王爷才能对世子人选进行更换。更换的手续也是相当麻烦,同样要上报朝廷,出身不好的世子朝廷还不会同意。
世子默认承袭王爷的位份,这,毋庸置疑。御景廉的世子之位坐了这么久,承袭王位的肯定是他。
墨宸道:“按理当是御景廉继承,但需得考虑御景家血脉的延续。”
“血脉延续?”
“几年前宋瑾一脚断了御景廉的命根,他现在膝下只有三个孩子,幼子今年四岁,一直身体不佳,大夫估计活不过十二岁;二子顽劣不堪,不大受礼王喜欢;长子,也就是你救下的御景湛,是个哑巴……”
苏阮愣了一愣,原来御景湛是个哑巴,真是可怜。
墨宸道:“王爷怕传位到御景廉这儿,断了香火,后继无人。所以,王爷很是头痛,现在要换世子,也来不及了。”
苏阮一想,没错了,御景湛一个哑巴,上头没娘,爹也不管,放府里纯粹是自生自灭,他能得罪谁?有人要杀他,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因为他的父亲。御景廉的气数已经失了大半,唯有膝下这三个孩子还能给他一线生机,活不长的幼子就不说了,若是他的长子、次子都死了,他的世子之位就铁定要让出。
玉娘的提醒,并不是全无道理。礼王府为了王位明争暗斗,连七八岁的稚子都不放过,可见内里的斗争已经激烈到了何种程度,这个时候若将墨宸和礼王的关系捅出来,就是制造一个吸引火力的靶子!到时候全府的矛盾都会点燃到墨宸身上,而他在礼王府又根基不稳,若稍有差池,就会……
现在的确不是回归身份的最佳时机,可是若不把这层关系讲清楚、不让他回归身份,令狐瑶那事又要怎么办?她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想要他回归身份,就是希望能借这个身份解决令狐瑶的事情。墨宸在朝势单力孤,皇族才敢拿他开涮;若他有了强硬的家族做背景,皇族肯定要避让三分,令狐瑶也无法夺取他的性命。
这次意外救了御景湛,也算是老天给了她一些回报,让她看清了礼王府的局势,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
“在想什么?”墨宸看着她的蛾眉越蹙越紧,禁不住伸手来抚平她的眉。
温热的指尖触到眉梢,苏阮扬起脸,往他怀里靠了靠:“阿宸,你和令狐瑶那事,王爷怎么说?”
“王爷说会帮我。”墨宸淡淡道,“他让我们留宿在这里也正是为此事。明日周国公主来王府作客,王爷与公主有私交,打算与公主探探口风,想想解决办法。”
“是吗?那太好了!”苏阮惊喜,这,岂不是刚好,既然礼王已经有心要帮墨宸,身份这事就能再压一压。
墨宸的神色却非常淡然,并无欣喜,也没有担忧,于己无关似的。
苏阮发现了这一点,奇怪道:“阿宸……你……你不相信礼王吗?王爷他待你——”
墨宸坦然:“这天底下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哪怕是朝夕相伴的至亲,也未必会对你好,何况礼王与我非亲非故,对我却总是不吝伸出援助之手,实在让我没法不怀疑他的用心。”
苏阮这才明白他的顾虑,抱紧他单薄的身子,有点心疼。苏家人给他的伤害太深,他决然不会轻信任何人、也不会轻易抛掷出自己的感情,这种心态,不是一两句语言能扭转的。她也不会刻意去改变他,在这么纷杂的局势求生,有提防心,是好事。只要他,对她毫无保留,就够了,而他和礼王,有血缘在,迟早会真正的交心。
次日,礼王府鼓楼密室。
“娇公主,这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高楼之内,满头发白的礼王与年轻娇媚的令狐娇临窗相对而坐,所有的侍从都屏退了。
礼王府和周国有私交这事当然不能公开,即便是在府内,礼王也分外的注意,特地将令狐娇带到密室谈话。
令狐娇笑意盎然:“想不到王爷一向傲骨,竟会为了一个没有亲缘关系的小子向我这个晚辈说好话,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她说话也称不上是好听或是难听,实事求是,有话直说,不经过任何纡回,总归是有些尖锐,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轻蔑,“王爷数年前救我一命的恩德我不敢忘记,只要王爷有需要的地方,我也愿意赴汤蹈火的偿还这份恩情。”
礼王数年前在周国周游之时,曾救过年幼的令狐娇一命。时间过了这么久,那事也早已随风散去了,但双方之间总归还是比其他人要亲密些,否则,令狐娇也不会昨夜就赶来了礼王府留宿。
“但一事归一事,墨宸刺杀我朝太子,罪孽深重,罪不可恕,此乃国事。国事和私事不能混为一谈,将私人情感带到国家大事上来,实在不像是你我两个谋权者应有的作风。”
她年不过十六,说话却沉稳异常,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的语气。
先将态度放明了,然后再给出自己的决断:“这件事情,恕我无能为力。我兄长要墨宸的首级,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
礼王心中了然。他其实根本没打算让令狐娇帮墨宸洗脱罪名,而是想从令狐娇身上试探出周国这次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看来,周国、令狐瑶这次的确是想要拿墨宸的命去交代。
周国太子身故,满朝都陷入了混乱,他们必然要将凶手拿回去以平息局面。
这次他想保墨宸,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他确实是很欣赏墨宸,但还不至于为墨宸孤注一掷、压上整个礼王府。
这件事的走向如何,还得看墨宸自己,娇公主已经请来了,能不能拿下,就看他了。
“王爷何必长吁短叹,那个人既然胆敢刺杀我朝太子,必然也做好了迎接这一切的准备。”令狐娇美丽的脸上挂着炫目的笑容,“我倒想看看是怎样的人,连我太子哥哥也敢杀,称得上是勇士,呵,我还要给他嘉赏呢。”
她的言辞里有些许的戏谑,显然,她并不为太子之死感到悲伤,甚至有一丝窃笑的意味。
这,是帝王家的兄妹之间最赤裸的关系写照,不同于一般娇娇弱弱的公主,令狐娇手握重权,无论是和太子,还是和令狐瑶,他们既是亲密的兄妹,也是彼此间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礼王没再多谈要她帮忙的事情,只道:“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哦?王爷不怕我当场割下他的头颅带走吗?”令狐娇眸中含笑。
礼王道:“只要你有这个能耐。”
令狐娇笑意更深:“这么说,您是默认我对他动手了。”
礼王的嘴角也浮起了笑:“本王说了,只要你有这个能耐,尽管带走他的首级。”
“王爷都这么说了,我定要从命。”令狐娇的眼睛明亮而自信,“王爷,在这里也太闷了,我下去走走。不必派侍从跟着我,我也不是头一次来了,礼王府景色优美,我念念不忘呢。”
礼王道:“请便。但请尽量避开人。”
令狐娇点头:“不会给您惹麻烦。”
礼王府的确优美,不同于苏府的奢华堂皇,也不同于平王府的规整大气,礼王府的亭台楼榭、花园湖泊格外多,整个王府就如同一座华美的园林,散发着自然的气息。
令狐娇生长的大周从来没有这样一座府邸,所以她格外喜欢礼王府的一切。
她在礼王府里四处走走看看,在一处断壁残垣处偶遇了墨宸。
墨宸立在一颗不高的梨树下,挺拔的身影在晨光的扶照下映照出高大的阴影,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
他手中拎了一只竹筒,将竹筒口对准树叶,全神贯注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令狐娇用手势止住了侍女的惊讶声,悄然的匿住呼吸。
眼前这男人脸色雪白,更衬得鬓角发丝乌黑,睫如蝴蝶,美目之中流光溢彩,似要勾走人的三魂七魄,明明是妖孽的样貌,气质却是出奇的持重,像是一柄深藏于刀鞘之中的名剑,刻意的隐去光华,仍旧散发出令人迷醉的气息。
墨宸接了满满一竹筒的露水,转身离开。
“都说云岚的男子风雅,果真如此,大清早跑过来接露水,真是有情趣。”令狐娇的侍女俏笑,“都是云岚盛产美男子,奴婢这么看了一路,这位才真的是玉树琼枝、天然雕塑、光芒绽放啊,不知是御景家的几公子?”
丫鬟说话,当然都是看主子脸色的,这丫鬟,在拍马屁呢。
令狐娇斥她一声,道:“云岚男子多是草包,从他们的军队就能看出来了,目无章法,永远是输。”
她转身往回走:“而且,据说礼王爷的几个儿子都不大成器,不能文也不能武,光生漂亮皮囊何用。”
……
苏阮知道自己体弱,所以多年从来未曾松懈过调养身子。近来她喝的补药需露水为引,所以,墨宸才会大清早就去梨园收集水。取了露水回来,又替她亲自去药房熬药。
苏阮一觉睡的分外的沉,待到醒来时日上三竿了。
她眼睛还未睁开,就闻到刺鼻的药味,睁开眼,看见墨宸端着药碗。
苏阮哭笑不得:“你怎么跟秋娘似的?”
难得有一天没有回家,她还以为今天起来不用喝药了,这东西喝多了也习惯不了,喝着她就觉得犯恶心。
墨宸直接把碗递到她唇边:“她特地嘱托我照顾好你,一定要喝药,乖。”
“好吧……”苏阮捏了鼻子,一口闷——咕噜咕噜,毫不扭捏的喝的干干净净。
墨宸满意极了,收碗就要走,苏阮不由分说拉住他,支起身子来就撅着嘴吻他,把满嘴的药味蹭给他。
墨宸躲也不躲,舌头溜进她嘴里,一颗奇怪的东西送了进来。
苏阮连忙松开他:“是什么?”
墨宸坏笑:“就知道你会使这招,所以提前含了一颗糖果。”
“你也太未卜先知了吧。”苏阮嚼了嚼,还挺甜。再一想,不对头,他吃了半颗糖果又塞到她嘴里,这算什么,唾液拌糖吗?这么一想脸就黑了,这不就是在吃他的唾液么?
她张嘴就想把糖吐出来,墨宸却抢先一步吻住她,封了她的嘴,使起小孩儿脾气来:“不许吐,这是我的赏赐。”
“不要你的赏赐。”苏阮被他堵着嘴,含混的回话,把糖果往他唇间送了去。
墨宸有种被嫌弃的感觉,孩子气的劲头上来了,气恼的又将糖果往苏阮的嘴里送。
这回,苏阮学乖了,咬着门牙不松开,任凭他的舌头怎么在她嘴里攻城略地也不松口,得意洋洋。
两人就着这颗糖果开始了无聊而又有趣的游戏,腻腻歪歪的玩了半晌,那颗糖都在两人的嘴里融化了,便开始肆无忌惮的亲吻起来。从地上,翻上了床榻,墨宸白皙的脸蛋上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额上和鼻翼上晶珠般的汗水也一颗颗摇摇欲坠的悬挂着,敞露的领口露出优美的锁骨线与扎实的胸肌,几道粗犷的疤痕更添几分成熟男人的野性。
苏阮原只是想逗逗他,却……当真觉得身子有些……呼吸也不自觉厚重了起来,慌忙就从他身上翻下去。
墨宸却迫不及待的把她拉回来,放肆而狂乱的亲吻她。
两人愈发缠绵,墨宸日前那事被戛然而止,本就一直憋着,顿时如开了闸的水一发不可收拾。他的黑瞳中满满的都是情欲,意乱情迷即将冲破最后一层界限之时,强迫着自己脱开她的身子。
苏阮茫然的看着他。
墨宸胡乱找了个理由:“在这里作客,别弄脏了。”
苏阮蹙了蹙眉,又道:“那你抱抱我。”
“不……”
墨宸反而往里头退了退,再碰她,他真怕自己克制不住。
“起来吧,待会儿王爷怕是要派人来催我们了。”
苏阮怔怔的看着他,迟疑着点了点头。
……
为了款待令狐娇,礼王在月湖上设宴。
“参见王爷。”
墨宸和苏阮来迟了些,众人都到了。
出席的人并不多,礼王、礼王妃、礼王府二爷御景渊、世子御景廉、公子御景珏、御景容、御景兰,来的都是有分量的几个。苏阮猜测着是因为令狐娇的身份,还是不能太明目张胆,连侍从都没几个,只有几个婢女在旁伺候。
令狐娇看着墨宸,又看了看苏阮。
苏阮歉意的笑道:“王爷家的招待实在太舒服了,我都忍不住赖了会床,向王爷赔罪了……”
礼王不甚在意,乐哈哈道:“晗灵昨天受了惊,所以本王今天特地没去催你,让你休息好。昨夜睡的可好?”
苏阮道:“就和在自己家一样,多谢王爷款待。”
礼王妃却冷冷扫了苏阮一眼,毫不客气道:“这么多长辈在,你们这时候来,合适吗?”
御景廉见母亲发话,也大声道:“父王,他们又不是我们家人,为什么要来参加我们的家宴?”
礼王道:“在客人面前说什么胡话?!”
众人这才记起令狐娇还在场,连忙各自收敛。
礼王道:“既然你们都心有疑虑,那本王家中这里说明白,本王打算将阿宸收为义子,他以后也就礼王府的一份子!”
御景家几人瞠目结舌,礼王妃大惊:“王爷?!”
御景珏也沉不住气了:“父王?!”
墨宸亦满脸诧异:“王爷——”
礼王一摆手,止住所有的提问:“今天娇公主在,什么话都以后再说,先入席吧。”
苏阮和墨宸只能先入席,苏阮在御景兰身畔坐着,墨宸被安排到了礼王身边,两人没能坐到一起。
“我自罚三杯。”墨宸率先自饮。
礼王却按住他:“喝酒不急,来,阿宸,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大周国的娇公主。娇公主,这位是墨宸。”
“娇公主。”墨宸拱手。目光在令狐娇身上停驻一眼,就垂下了眼帘。
令狐娇扬起了美丽的脸蛋,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墨宸,一点一点,从他的头发、脸蛋、身段、一直审视到他的足下。
非常完美的男人,脸蛋,还有身段,气质。
可惜啊,生在云岚这片土地。
令狐娇收回了目光,目露不屑之意,不冷不热道:“墨将军好身手,听说当日是一己之力屠戮了我兄长一行十八人?”
墨宸撩起眼帘看着这如毒蛇般美丽的女人,道:“我未曾清点人数。”
令狐娇猛然声音一厉:“但愿你面对我兄长时也能如此狂妄!”
墨宸淡淡道:“当不起狂妄二字,随性而已。”
这顿饭还没开始,局面就变得火药味十足。礼王倒是不紧不慢,又道:“那位是晗灵公主。”
“娇公主。”苏阮抿唇,“我们可是又见面了。”
令狐娇总算把目光从墨宸身上挪开到苏阮身上:“是啊,真缘分。”
礼王道:“晗灵和娇公主认得?”
令狐娇笑道:“有过一面之缘,她还欠我一张虎皮坐垫呢。”
苏阮一愣,转念才明白她是何意。
今天令狐娇过来有重要意义,还是莫要与其冲突为佳,让她成逞口舌之快,也少不得一块肉。
令狐娇见苏阮不做声,愈发笑的张扬,不再将她放在眼里,端了酒水一饮而尽:“云岚的酒淡的像白开水。”
这时菜式也上来了,她又夹了一块鸽子肉,入口品尝:“野味倒是不错。只不过人吃喝太好了,就会安于现状,不思进取。”
苏阮默然的看着她,不知是否错觉,竟觉得令狐娇比她哥哥令狐瑶更难缠。
令狐瑶是张狂,令狐娇却是满满的自信,即便是作为客人在主人家用膳,她也完全能拿出“在自家”的气势来。
她身上似乎有种目空一切的倨傲,她直接、锐利,也不知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会培养出这样强势的性格。
苏阮对大周所知甚少,只晓得令狐娇是唯一有权势的公主,而且她的势力,能和令狐瑶持平。
能在一个男权社会与兄长站在同等位置上,她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此人,不简单。
不光苏阮,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令狐娇。
令狐娇自说自话,自行开餐,怡然自得。
她本就是绝色姿容,声音亦娇俏动人,一颦一笑皆如画作。
她的全身,似乎能散发出一股耀目的光芒,像是明亮的太阳,让全场的中心都汇聚到她身上。
墨宸定定的看着她,黑瞳中水光潋滟,像是有一团火在暗暗的烧。
“吃过饭,我们来比骑射吧。”令狐娇酒足饭饱,姿态优雅的擦拭了唇角,“我与云岚的军队交手过几次,战斗力实在是不堪一击。不知道礼王府的众位公子能否让我见识云岚的实力?”
“呃……”
御景廉拿眼睛偷瞄父亲,他的骑射肯定不行,但御景容和御景珏的骑射都不错,若要比起来,肯定又是他丢人了。
“我们朝更重视文才。”御景廉想摆脱这个让人心烦的骑射比赛,“公主在大周恐怕就时常戎马,既然来到云岚,不如入乡随俗,比比别的?”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令狐娇笑。
御景廉道:“对对对。”
令狐娇却毫不留情的睬他一脚:“文人,迂腐。怎么,云岚的男人只会诗词歌赋,已经忘了怎么舞刀弄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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