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认识苏灿的时间不算短，大概还是天岳中学读书的时代，低矮的母校面积很小，当时一栋综合楼还很新鲜，校长和那些老师们她已经记不清了，但还是能够回忆起，在黄昏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同学们排着队列走出校门口，许多人涌向自行单车棚，一片单车叮铃铃的响动，而这时候苏灿则会推着一辆老式自行车从车棚里走出来，宽松的青色校服穿在身上，他低矮的个子和高大的单车总是那么不协调，然后踩着一侧的踏板单车轮子，滑行一圈以后，才跨上单车跨梁坐上单车离开校门，留下一个无限遐想的背影。

    方舟想起来初中时代的苏灿并不能算上高个子，成绩也不是特别的好，而且唯一让人印象的地方就是那酒窝，在婆娑的树影里抿嘴笑着，如同纯良的处子。

    有酒窝的男生，如果再加上阳光灿烂的笑，哪怕是长得并不出众，也会让人注意，如果再知道打扮一下，这种乖乖男生式的男孩总归是让女孩子们有好感的。

    不过初中时代的方舟，准确的说还在用方舟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曾注意过苏灿，很可惜的是，两人没有产生过太大的交集，唯一一次还模糊的印象还是运动会上，自己摔倒了，爬着起来的时候，抬头可以见到苏灿在远方给自己打气，这些斑驳，模糊的记忆，都早已经随着她的成长而被遗忘。

    后来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班，方舟惊讶的发现苏灿居然也和自己同一个班级，这让她很高兴，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算是老同学了。

    只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也远远的超出了方舟的意料，她从未见过一个很熟悉的男生，只不过一年以后的再见面，就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这个感觉就像是涅槃了一般，是那样的不真实，他日渐的优秀，并且和班上最优秀的女孩子相识相知……两人最终成了为了传奇，破碎虚空离去。

    也不记得是谁说过，他们两人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方舟想了想，觉得很正确也很无奈，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程可淑一直以来就很优秀，是许多女孩羡慕仰慕的对象，高高在云端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苏灿呢？是什么时候让她觉得从惊叹再到优秀的高不可攀呢？

    这个答案无人给她回答。

    方舟和她室友叶童回到宿舍打扮一下，准备充分以后就径直动身校门口找苏灿他们。

    女生宿舍和中医药大学是隔开的，中间有一条横贯的美食街，还有红绿灯和斑马线，这里是人员最密集的区域，想要在这里找到两个人，还真是有些不容易。

    好在方舟经常来美食街这边吃东西，对这附近还是比较熟悉的，再加上有苏灿的电话，总算是和他们见面了。

    方舟再次见到苏灿二人的时候，已经相隔了很长的时间，然而当再次见到苏灿的时候，记忆却又清晰起来了。

    苏灿穿着一件白色的春衫，深色的牛仔裤，白色的皮带从衣诀下露出来，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面带微笑看过来，周身一股子特无所谓的味道。

    程可淑还是老样子，不过比起在高中时代那种漠然的模样，她也多了一丝特别的味道，说不来的感觉，以前的程仙子虽然仙气十足，但和同龄人总是有着抹不开的隔阂，总觉得不好接触，但随着后来的转变，她在仙气的气质中又多了一丝烟火味道。

    初看很惊艳，再回首时光，依旧眉眼如故。

    叶童也总算是体会到气质两个字的意思了，什么是气质，就是内涵和外在的表现，别人说到她的名字，你脑袋里自然油然而生出她是什么形象，仙子遗世独立，在水一方。

    程可淑就站在那里，一颦一笑都给人某种视觉上的冲击。

    她觉得那些所谓的大明星之类都是凡草了，如果要真的说一个女孩气质上一模一样，那么古天乐版刘亦非扮演的小龙女就是这种形象，仙气十足，而这个女孩也不缺乏仙气。

    以前叶童读高中的时候，她们学校里面也搞过最美女孩的评比，当时她真的觉得一个女孩很漂亮，追她的男生可以排成一条长龙，但是抬头看这个女孩的时候，突然觉得以前的人生见识也不过如此。

    方舟悄声说道：“程仙子是气质出众，给人一种谪仙临尘的感觉，但要是真论颜值方面，那还得算苏小小了。”

    “苏小小又是谁？”叶童有些疑惑，又是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蹦出来，她觉得今天的三观受到了史无前例的颠覆，所以在没有见到那个苏小小之前，她是不会下定义，蹦起来说绝对不可能还有比眼前这个叫程可淑更漂亮的女孩了。

    “这应该算另外一个故事了吧，而且也是和苏灿有关系。”方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故事有些伤感，而且和苏灿有关，如果此时说的话，免不了被叶童鄙夷苏灿是花心大萝卜。

    “好，那你等下回到宿舍再跟我说。”叶童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

    苏灿双手插在口袋里，虚着眼望过来，不知道方倩文和她室友说什么，什么时候这个女孩也在八卦了？看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好久不见啊苏灿！可淑！”方舟大大方方的走过来，伸手打招呼。

    “哈哈，方舟，你还是老样子，我要是有你这种身材就好了。”

    阳光下的苏灿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哈喽，倩文。”程可淑惯例性的眨眨眼睛。

    苏灿他们这些人和方舟是老同学，叫她以前的名字方舟叫习惯了，基本上很难改口，叫她现在的名字方倩文，而程可淑就不一样了，在高二分班时候认识的她就叫方倩文。

    方舟妹子很热情，表示苏灿和程可淑还能来看她，很出乎人意外。

    苏灿讪讪，额头浮现一缕黑线，如果坦诚的告诉她，我们实际上是不以目的地为目的，一路误打误撞坐到含浦这边的，方舟估计要飞踹了自己。

    中医药大学有两个校区，一个是含浦校区，一个是东塘校区，东塘校区地处市区繁华地带，东塘校区旁即是湖湘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属于三级甲等医院，东塘校区乘坐星城市内公交九一二路可直达含浦校区，含浦就比较偏僻，地处郊区的地带，不过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含浦校内环境优美，占地面积大，远离城市，噪音较小，空气污染也少了许多。

    方舟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她的室友叶童，叶童表示十分高兴，抱着万分的热情和他们打招呼。

    见到人家那么热情，苏灿他们也不好冷落，纷纷回以善意的微笑，不过苏灿还是在琢磨，八成是方舟在她室友面前说了我们两人什么话，不然也不会有这个态度，这模样就跟狂热的粉丝见偶像一样。

    “你是这里的东道主，带我们去逛逛你们的校园吧。”苏灿岔开话题。

    程可淑也欣然向往，莞尔笑道：“很早就听说有这么一个学校了，本来我是想学医的，后来觉得自己不是学医的那块料，也就不去祸害别人了。”她虽然是这样说，但其实内涵的意思大家都不懂，以她当时高考的成绩，想要进全国任何一所医药大学都十分的轻松，但因为考虑到苏灿的原因在里面，不想产生距离，或者说是对异地恋很没信心，更想和苏灿在一起，所以也就选择了星城市重点的中南大学，但是中南里面最好的院系是医学院，而是铁道学院和商学院，于是剑心琴胆的程仙子就选择了商学院。

    谁说程可淑做的不多，为了苏灿，她可以放弃自己的梦想，这也可谓是最大的牺牲。

    苏灿明白，但是没说说，懂得的人，不必多言，不知道的人，你说再多也没办法。

    “可淑你开玩笑了。”方舟没有听出程可淑的弦外之音，只当她是开玩笑，毕竟程可淑当时可是有上清华和北大的潜力，她要是没那么学习能力，那么更不用说别人了。

    方舟她们带着苏灿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又重新绕过苏灿之前走过的斑马线和红绿灯岔路口，抬头是中医药大学的进门口。

    现代化的大楼堆叠起来，蓝青色的玻璃格子镶嵌在框架连，组成了扇形的玻璃罩子，右边也是一栋相似结构的大楼，中间横着别具特色的悬空桥梁，不是钢结构建筑，中间的衔接点是断开的，桥梁道路并不相通，上下错落开来，看起来颇为瑰丽，左右竖着白色大理石柱子，上面写着湖湘中医药大学。

    “好壮观，这也算是一道人工的奇景了吧，这建筑工艺非常高超。”苏灿是铁道学院，学建筑的，算半个行家。

    “这校门经过两次的重修才有如此规模的，还有旁边的题字，别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却是‘南方讲话’的掌舵者邓伟人题的字，摹刻下来的。”方舟一一道来，一所有底蕴的高等学府，进门的门面自然是重中之重，如果大学校门口门也不大不高，给人一股小家子气的感觉，那么别人一看也觉得这所大学的底蕴不强，所谓外行看热闹，他们只觉得哎这门面气派，那这所大学的底子也肯定不差。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校园内的风景。”方舟拉着程可淑的手。

    叶童也说道：“我们医药学院氛围两个校区，一个是东塘，一个是含浦，我们含浦这边自然是没有老校区那么繁华，但也有自己的好处，那就是环境优美，而且所有的建筑都是新建立的，包括许多著名的科学实验室都在这里，这是老校区所不具备的。”

    她说完以后，方舟也莞尔笑道，“对啊，还有一个笑话，说东塘校区那边的学生为了实验室，还要坐公交车跑到我们这边来上课。”

    苏灿说道：“那你们学校的特色是什么啊？”

    方舟沉吟了一下，面带凝重，“如果真要说特色的话，那就是女生特别多，学医的很多都是女生，尤其是我们这边的中医护理专业，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生，所以也就造成了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生多到满大街都是。”

    “难怪我们从那边过来，看到十几栋的宿舍里面都是一些女孩子，这些问题也就是迎刃而解了。”程可淑也点点头。

    “看来女生多也是一种痛苦。”苏灿笑了笑。

    “我带你们继续走。”

    苏灿他们一行人继续逛着中医药校园，有方舟这个专业的导游在，很多不明白的东西都一下豁然开朗。

    叶童也时不时在边上说几句话，同时察言观色。

    中医药大学真的如她们形容的那样占地面积很大，如果可以从高空中俯瞰的话，可以看到整个中医药大学是被纵横交错的立交桥给分割开，中间是阡陌的绿茵，浓荫大道纵横，右边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运动场，跑道被塑胶红毯覆盖，体育设施一一俱全，中间有两个半月形的湖泊，清水碧绿，偶尔清风拂过，还泛起一丝波澜，湖中有两个对称的小岛，上面载满了树木。

    方舟解释说这是人工湖，分别叫新月湖和一鉴塘。

    新月湖。

    斜对面是一栋现代化的建筑物，人来人往，浓荫下不断有学生走出来，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而行。

    “我们的图书馆，也是平时白天人流量最多地方。”方舟返身过来，面带微笑介绍，然后她迟疑了一下，说，“和你们中南大学的图书馆比应该是有些差距的，但也不算最差。”

    程可淑环视四周，也谦虚道：“图书馆是一个高等学府里最神圣的地方，没有什么差与不差，都是一样可以学习的地方。”

    大学图书馆和自习室不同于高中，她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很多上进的大学生和那些考研党们在校园内大半的时光都是泡在图书馆里面的。

    程可淑正说着，旁边就来了几个人，有些惊喜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