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怜被吻的气喘吁吁,但脑袋里还留着一丝清明,今天的曲言不太对劲,从他们在堂前分别时就觉得,她插空捧着他的脸问,“出什么事了?”
他将她的手按在两侧,喘着粗气,“叫我阿浔。”
阿浔,那个梦里出现的名字。
“阿……浔。”
他的嘴唇颤了颤,猛地埋头在裴怜的脖颈,他疯狂的亲吻,从脖颈慢慢往下。
曲言冷冽的气息让她陌生,让她害怕,“不……”,裴怜拍打着他,猛烈地晃动身体。
他任由她拍打,只紧紧抱着她的腰。一只手从下挑开她的衣裙,抚摸她的大腿和腰身。
曲言的肆无忌惮让她感到侵犯,“不,不要!”裴怜哭喊着,奋力挣扎。
他置若罔闻,粗暴地挑开她的衣带,揉搓着胸前的柔软。
裴怜已经接近□□,极度的恐惧从身体深处袭来,她抓着曲言的衣襟,绝望地颤抖着,“不要……求你了。”
他的心也随着她的颤抖颤了一下,他止住了力道,伏在她的胸前,喘着粗气。他还是停止了,他的嫉妒和愤怒终究不足以将她撕碎。他的小人儿在颤抖着,无声地流泪。他爬起来,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吻着她的眼泪。
他见了萧瑞。出乎意料的,萧瑞没有跟他要人,只是过问裴怜身体怎样,他漫不经心地叮咛,仿佛他是照料她的乳母。他对她当年受过的伤如数家珍,就连胸骨断过几节都清清楚楚。他说,“好好照顾怜儿,待我接她回家,不想看到一丝多余的伤痕。”
他的淡定和自信成功激怒了曲言。
曲言从小就是强者,事无巨细都能牢牢掌控,但唯独对于常挽云的心,他很忐忑。这是他的心魔所在,常挽云一直没有跟他言明,所以他的心魔一直在。
裴怜流着泪将他隔开,他索性将她的双臂箍住,困在怀里。伸手扯了薄被,盖在两人身上。
裴怜拍着他的胸膛,哭泣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
他帮她顺了顺还滴着水的头发,木木地说,“你恨吧,如果你恨的比我多,或许我就不这么累了。”
裴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说的肯定是以前的事,“过去的事为什么要加诸在我身上,这对我不公平。”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怜儿,做错了事就要负责任,即便忘记了,也要用余生偿还。”
她擦擦眼泪,抬头看他,“你倒是说说,我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恨我。”
他苦笑,“你偷走了我的心,却爱着别人,你说可恨吗。”
那天之后,裴怜再也没有见过慕浔。一切平静的进行着,下人们对她毕恭毕敬,有问必答,但对她很疏远。石家兄妹偶尔过来陪她。石淋常常被慕枫拎回去练功,裴怜让慕平给石漓找了个师父,最后连石漓也很少过来了。园子里的药房很快捣鼓好了,她换了灰布衣,每天把自己关在里面,对着一架子的医书打发时间。
几天后,来了个姑娘,声泪俱下地跪在她面前叫她夫人。她木木地应了一声,大家都这么叫她不是。不过这姑娘比较激动,一直摇着她说,“夫人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慕鱼啊。”裴怜尴尬地说,“我确实不记得了,抱歉。”她很失望,不过还是每日跟着她。
裴怜基本上不需要庸人,所以就当自己多了个伴。慕鱼常常没事找事地帮她选药、晒药,她做得挺好,裴怜经常夸奖她。她害羞地说,“过去我常常帮夫人的忙,自己也学会了点。”
裴怜想了想,这姑娘好像知道很多,于是她问,“我过去跟你们家主感情好吗?”
慕鱼奇道,“夫人怎么会这么问,当年你们如胶似漆,感情好得不得了。”
裴怜杵了会,又问,“那我对你们家主好吗?”
慕鱼想了想,“夫人偶尔会跟家主闹脾气,弄得家主很郁闷,不过大抵是好的。要不然家主也不会跟您在一起不是?”
裴怜细细推敲这句话,觉得她当年应该对曲言不太好,怪不得他总是疑神疑鬼的。
“对了,你和慕枫是兄妹吗?怎么都姓慕?”
慕鱼摇摇头,“我们祖上都是慕家老太公收留的孤儿,一个个没名没姓的都跟着姓慕了。后来世代都辅助慕家家主,就都传下来了。”
裴怜抓抓头,没弄明白,“慕家家主和你家家主什么关系?”
慕鱼眨眨眼,“同一个人啊。”
裴怜也眨眨眼,“那为何你家家主姓曲?”
慕鱼又眨眨眼,“谁说我家家主姓曲?我家过世的老夫人才姓曲。”
裴怜看着慕鱼,慕鱼也看着裴怜,两人好像讨论不到一起去。
裴怜眯着眼问,“你家家主不是曲言吗?”
慕鱼也眯着眼答,“曲言是谁?我家家主叫慕浔,夫人不会刚刚知道他姓甚名谁吧?”
慕浔?裴怜脑海中闪过一个声音,“叫我阿浔。”
裴怜骂了一声娘,这人居然用个假名骗了自己一路。慕鱼看呆了,夫人确实不一样了,她过去从不骂粗口。
裴怜狠狠地把石杵摔在地上,出了院子。
“夫人你去哪儿?”慕鱼提着裙子跟在身后。
裴怜恶狠狠地说,“去找王八算账!”
路上正好遇见明镜和明月,裴怜提过她的衣领问,“你家家主呢?”
明镜花容失色,吓到说不出话来,裴怜不耐烦地推开他,又扯过明月,“你来说。”
明月颤抖着说,“东、东篱院会客。”
裴怜眯着眼说,“东篱院在哪儿?”明月指东北角。
裴怜足下点地,跃过繁复的水榭和阁楼,“夫人,你等等我呀!”慕鱼急的原地跳脚,明镜和明月已经软坐在地上。
裴怜站在假山上看,府内的格局一览无余。果然,在东北角的院子里看见了慕枫,裴怜俯身跃去,慕枫听见破风的声音,提剑转身,没想到是裴怜,差点收手不及。裴怜跃过他的头顶,落在院子里。主厅门庭大开,裴怜大步走了进去,忽然听到有个娇滴滴的声音,“浔哥哥,你不想念薇儿吗?”
裴怜落步,正看到曲言软玉在怀的画面。
慕枫跑进来,看到三人的僵持,知道一切都晚了,只好默默地退出门外。
裴怜作何感想?她先前很愤怒,如今觉得那件愤怒的事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她好像听到什么破裂的声音,怒火已然熄灭,心渐渐凉了下来。她还以为曲言消失这么多天是伤怀去了,原来人家过的可自在了。
“常姐姐?”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女孩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常姐姐已经死了,你是谁?浔哥哥,她是谁?”
曲言冷冷地说,“薇儿,快来见过兄嫂。”
“不可能”,乔薇眼中已然盛满了泪,“不可能,常姐姐已经死了,你是哪里来的妖女,是谁派来的人,居然来蒙蔽浔哥哥。浔哥哥你醒醒,她不可能是常姐姐。”
裴怜突然清醒了,账要一笔一笔地算,料理臭男人之前,先来料理这个小贱人。
她突然笑了笑,“原来是薇儿来啦,阿浔也不知会一声。”她上前两步,摸了摸她的脸,“最近好吗?好像越长越美了。”乔薇尖叫着掀开她的手,躲在曲言身后。
“浔哥哥,我好害怕,你快挡住那女人。”
曲言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裴怜靠近。
“薇儿说我死了?我是死了呀,前几天阿浔才把我从棺材里挖出来,手还是冰的,不信你摸摸?”乔薇紧紧地所在曲言身后,“你不要过来,我叫你不要过来听到没有!”
“好,我不过去。”她恶狠狠地盯着曲言,曲言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没有丝毫愧疚。她做了个“王八”的口型,曲言噘着嘴,隔空送了个吻。
裴怜还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男人,她绝对不让他吃的香。“薇儿,你来看看我吧。”她伸长了舌头,忽的把脑袋伸到曲言身后。
乔薇“啊”地一声尖叫,晕厥了过去。
裴怜支起身子,看着她稚嫩的脸,泪珠还挂在她的面庞。
“阿枫,找人送郡主回去。”曲言对外面吩咐道。
“你找我?”曲言问。
裴怜看着他温良无害的表情,有些迷茫了。两位女子,至少有一位是他所爱,但他不偏不倚,看着女孩辱骂她,看着她欺负女孩,都不动声色。他明明前几日还与她述说爱恨,现在却这般薄情了,她不懂了,他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用一个假名就能骗自己那么久,何况中间那么多的是非曲直。
曲言瞧着裴怜的脸色不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上前两步,裴怜却退后两步。
“怜儿,你要跟我说什么?你是不是在意乔薇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这个满口胡言的骗子。”她转身,提气跃起。
曲言大喝,“拦住她!”
但是,慕枫被他派去找人了。这院子,除了慕枫,没有人能跟上裴怜的轻功。待他反应过来,裴怜已经没有了身影。
秋高气爽,天空像被洗过一般,干净透明。他失落地跌坐在榻上、感觉很累。他想不明白,他和裴怜出了什么问题。
待慕枫回来,就看到曲言的落魄样。慕鱼气也喘吁吁地赶过来,没看到裴怜的身影,“啊,又没赶上,夫人也跑太快了。”
曲言问清楚了白柳园发生的事,裴怜的情绪也大概明白了一二。他沉默了一阵,然后擦了擦脸,吩咐道,“派人跟着齐王,远远跟着,别让他发现了。派十个人去各坊巷的食肆,派三个人去古玩店,派四个人到各大城门打听,余下的人都给我到街上找。一定……”曲言深吸了一口气,“一定给我找回来。”
“是。”
要说曲言了解常挽云,知道她爱吃爱喝爱玩乐,那他的安排自然是好的。但曲言还不够了解裴怜,这姑娘有心事、别人有心事,都只喜欢去一个地方——河边。
曲言府上的人刚往四面八方散了出去,齐王府也收到了探子的线报,说是慕府有个姑娘用轻功跑了出来。萧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六儿。”他放下杯子。
“嗳,王爷。”
“你安排几个人在城里找找怜儿,你熟悉她,知道她喜欢去哪儿。”
“咱们家姑娘回来了?”六儿颤抖着问。
“嗯,去吧,再不去,就被人捡走了。”萧瑞淡淡地说。
“嗳!”六儿激动地要哭了,踉跄着跑出去点人手。
萧瑞拿上佩剑,几个跳步消失在远处。
恰巧,六儿也不知道裴怜喜欢逛河边的习惯,因为落霞山压根没有河,没有那个条件让裴怜培养这个爱好。所以,两批人马在长安城里四处奔波,也没发现河岸边有个姑娘在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