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说了会话才进了屋子,里面差不多吃完了,陆安时冲凌乔示意回家,何伯看了看陈雨的样子,笑着抿了抿嘴唇。
两个人没有藏秘密的习惯,凌乔打开礼物的时候,陆安时抓了把瓜子也凑了过来。
包装纸一拆,打开素色的盒子,露出里面漂亮的皮带。陆安时吃的时候一时没咬好,瓜子磕在牙缝里了。她难受地挑了半天才下来。
凑过头再看,她眼睛睁大,很是惊讶。这个皮带的牌子她听过,同学之间也有说到自家爸爸买的,看这样的皮子好像挺贵的,再回头看自己的雪球,一下就低了一个档次。
不过陆安时没有那么多心思,也没有伤心。很快她便看到旁边有个星型的折纸,拿起来看了下,拆开后,纸张内层是陈雨娟秀的字迹:阿乔,明晚九点我在巷口那里等你。
原来是约哥哥出去,陆安时趴在凌乔肩膀上,“哥,小雨姐有事找你。”
陆安时不过十一岁,再加上平时接触环境单纯,对男女之情没有概念,而凌乔已经真正踏入社会,比她年龄大,自己更是在她身上体会到这种感情,一看便就明白陈雨的心思。
他没有言语,将盒子盖好。他不打算去,不去的话想必陈雨也是明白的。
陆安时一看他的脸色便明白他不打算去,“哥,你去吧,小雨姐万一一直等你呢。”
磨了一阵,凌乔无奈,只好答应。
第二天快八点,凌乔拿着礼物出门。
陈雨约在了院子不远处的巷子口,这里只有一盏小灯,一般也没人在这么晚出来。
凌乔到那儿的时候陈雨已经在那等着了,她知道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她要好好把握,为此她特意去大店里买了一件米色的风衣,至于选择米色是因为上次凌乔买给陆安时的外套也是米色的,她觉得他应该喜欢这个颜色。
她看着他这两年一点点成熟,也变得更加吸引人的目光,可是陈雨觉得不能再等了,她想要孤注一掷试一把。
凌乔穿着黑色的外套,脚上是样式简单的皮鞋,走动的时候现出精瘦的腰身,再走近,灯光打到脸上棱角分明,英气逼人。
陈雨呼吸有些急促,她攥紧了手指。
凌乔在她面前站定,眸色深幽,“谢谢你的礼物。”
陈雨愣了愣,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又笑了笑:“没事,那个,嗯,”她为自己打了打气,“我喜欢你,阿乔,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
轻轻皱了皱眉,凌乔面无表情,“我目前没有这个意思,很抱歉。”
陈雨有些急了,她连忙抓住凌乔的手,“你得是嫌弃我比你大,就大两岁而已啊,不会有什么的。”
“不是,不是年龄的问题,”他拉下她的手,“我没感觉,抱歉。”说完转身就走。
被这样冷漠地拒绝,陈雨很是狼狈,她有些不甘,这样的心情使得她慌不择言,开口便去揭他的伤疤,“你拒绝我,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吧,你喜欢小时吧,你敢让她知道吗?你不敢,昨天我都看到了,你亲她的嘴了,亏她叫你哥,你不觉得很变态吗?就不怕别人知道,不怕小时讨厌你吗?”
凌乔转过身来,他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寒气和怒气,还夹杂着深重的悲哀和痛意。陈雨有些哆嗦,她以为凌乔会说些什么,甚至可能动手,可是他没有。
看了她几眼,凌乔转过身去,渐渐走远,他的背影刻进夜色里,很是寂寥。
回到家里,陆安时本来在房间里死磕着数学题,听见凌乔开门的声音,探出了小小的脑袋,“哥,你回来了,见到小雨姐了没?”
“见到了。”应该是错觉吧,陆安时觉得凌乔的声音有些疲惫。
眼前的数学题又把陆安时绕进去了,她有些坐不住了,也就快速地跑了出去,凌乔接住她的身子。
陆安时抓着他的手,“哥哥,怎么样,我今天听何伯说是小雨姐想当你女朋友哎,是真的吗,你答应她了吗?”
凌乔抬眼看了看她,陆安时觉得自己一定是数学题做花了眼,哥哥的眼眶怎么有些红了。
倾过身子,凌乔把她整个拥进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小时,我不想交女朋友,不用帮我找。我累了,让我靠会。”
心里突然疼了一下,陆安时也没说话,她侧过脸亲了亲凌乔的耳朵,“哦,好吧,哥哥,你靠一会儿,如果还是很累就去睡吧。”
过了好久,她的肩窝处传来闷声的回答。
这样拥着休息了一会儿,凌乔抬起头,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便睡了,陆安时继续和她的数学题斗智斗勇。
后来实在是困得不行了,陆安时随便整了下桌子,然后梳洗了一番爬上了床,为了防止打扰凌乔,她手脚放得很轻。
一直到她睡熟了,身旁的人才睁开眼睛。凌乔伸出手臂松松地环住了她,而后他探起身来凑到她上方,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看了很久,最后他颤抖着低下脖颈,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屋子里很静,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和他低声的喃语。
这天下起了白雨,整个天都阴沉沉地,若是不开灯屋里便漆黑一片。水从房檐一溜烟地往下落,陆安时见着心里烦闷,她记得清楚,那张工笔画只花了石上吹箫的女子,旁边盛开的牡丹以及旁边的锦鲤并没有完工。
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许是她有了念想,过了一会儿便觉着雨势小了很多。心里没多想,逮着机会便拿了伞出了门。谁知走了不过十分钟雨点又开始扩大,风也肆虐起来,吹得伞根本拿不稳,再加上雨线开始倾斜,衣服有些湿透。陆安时想拦一辆出租,不过街上的车辆很少,偶尔呼啸而过的出租车侧面望过去,模糊的窗子里有人的投影。
看着身上渐渐变湿的衣服,陆安时一狠心只大步地往前走。
整整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到达徐老家里。
陆安时跑着躲到徐老门口的屋檐下,水珠顺着她的头发滑进脖子,脚下的帆布鞋已经惨不忍睹。
陆安时收好饱受摧残的伞,伸手敲了敲徐老家的门把,门把后的狮子头狰狞地看着她。
徐老正在屋子里收拾自己的花草,这些植物平时也是娇生惯养,如今已经被淋得面目全非。陆安时敲了好几次,徐老才听见,应声摇着拐杖去开门。
一打开吓了一跳,平时那么漂亮一小姑娘都快成落汤鸡了。
“哎呦喂,是小时啊,大老远的,下这么大雨还跑过来,快进来快进来,别感冒了,看这淋得。”
一边说着一边拉过陆安时进了屋,门关上时吱呀了好几声,陆安时扭了扭头,寻着一块儿地方搁了伞。
徐老在小储物间里翻腾了一会儿,找出了个小型的老式熨斗,又从柜子里翻出了孙女的衣服,推着陆安时换掉。
等陆安时穿着新换的衣服出来,他才帮着熨起湿透的衣服,陆安时找出上次没画完的那幅接着画。
“小时啊,以后下这么大雨就不要跑过来了,省得感冒了,你哥又担心了。对了,你哥呢?”
想起凌乔,陆安时心里有些不高兴,现在都几点了,他也不来电话,最近都不关心自己,坏蛋哥哥!
心里想着别的,手下没注意差点画歪了,陆安时呼出一口气,暂时放下笔,“我哥还没回来,他最近挺忙的,老是待到夏哥哥的店里。”
熨了一会儿,衣服稍微干了一些。徐老取出两个个衣服架子,挂好后放在门口,容易干,也淋不到雨。
就在这时,屋子突然暗了暗,然后整个黑了下来。静了几秒,徐老皱了皱眉,“停电偏逢倾盆雨,哎。”
他对着屋里喊了几声,很快陆安时便搬了两个凳子出来,徐老将拐杖放在旁边靠好,缓缓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哎,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了。”
陆安时也坐了下来,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从房檐上方飞来一只蝙蝠,姿态有些慌乱,一直徘徊在屋檐处。老旧的瓦片参差不齐,雨水从凹槽处滑落下来,流转在坑坑洼洼的石阶上。
“爷爷,你让给我哥哥打个电话吧。”
徐老正要答应,突然意识到停电了,家里的固定电话也用不成了。
“停电了,打不成。要不先等等,你哥应该等会儿会来接你。”
凌乔出了店门走了几步,地面出现青黑色的原点,他抬起头,冰凉的雨点掉在他的鼻尖。再走了半分钟看着雨势渐涨,又回了店里。
等待的过程很是无聊,夏瑾也是闲得慌,拉着凌乔下了两盘象棋。这些日子夏瑾对象棋有了兴趣,以往只是喜欢玩国际象棋,显然民间爱玩的还是接地气一些,也更有特色。
凌乔开始也不会,被夏瑾带着玩了几次倒是比他还玩得好。不过这会儿有些心不在焉,倒是和夏瑾一人赢了一局。
玩完两局,夏瑾靠在藤椅上,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勾唇笑了笑,“哟,天都黑了,我看你家小时今天是吃不到你做的爱心晚餐了。”
凌乔皱眉看了他一眼,纯粹漆黑的双眸添上了一抹黯淡。虽然心里想要她渐渐保持些距离,但是还是放不下。
这样想着,他扭头对夏瑾说道:“电话借我一下。”
拨通了家里的固定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想了想,他又给何伯打了个电话。
“何伯,我是凌乔,雨下得大了,我现在回不去,让小时去你家吃饭吧。”
“诶,行,我现在在路上,等会儿就到家了。”
交代好了,凌乔终于放心了,夏瑾瘾没过,拉着他继续下。
何伯到家后先去屋里收拾了下身上,给自己掉了个烟斗,吸了一口很是舒坦,缓着步子去叫陆安时,但是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从窗子往里看了看,都是黑的,估计是没人。
嘿,这人能跑哪儿?
思忖了一会儿,估计是在老徐家。
他拿着烟斗又吸了一口,打算回去给老徐打个电话,谁知没走几步,得,灯都灭了。
何伯进屋拿了自己的雨衣,抖了抖上面的水又穿上,骑着电摩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