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四爷回去了。我扶你出去走走罢。”子鸾轻柔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黛玉“哦”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袖子有些微湿,忙放下茶杯。
子鸾也瞅见了,微笑着上前扶住黛玉说道:“小姐,换身衣裳就好了。”
黛玉的脸有些微郝,扯了扯沾染上水迹的袖边,说道:“我怎么到的这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上哪儿去找一件合适的衣裙来换呢?”
子鸾意料之中的笑道:“小姐,跟我来罢。”说着,半推半拖地拽了黛玉的手,往屋角的一处柜子走去。
那柜面完全是西洋镜面,人一近前便能看清全身每一处。黛玉好奇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头发仍然齐整地梳拢于脑后,轻绾堆砌的发髻上,一支宫制纱花斜戴在其间,一串珠饰紧紧地扣在髻根。明眸善睐,天姿国色。子鸾“扑哧”一声禁不住笑道:“小姐看自己也会看呆了?难怪四爷每次只要一提到小姐,眼睛就会发光似的。”
“子鸾——”,黛玉不好意思地嗔怪道。
“好了,小姐请看!”子鸾上前拉开了黛玉羞涩地蒙上的双眼,将她推到了柜门前。
哇!这么多精致漂亮的衣裙,一件件都是御用上等织品。还有那做工,花色,无一不令人眼花缭乱,爱不释手。
“这些可是四福晋的衣服?子鸾你为何……”,黛玉收回惊讶的视线,转而瞪眼看着子鸾,想听她如何解释。
“我的小姐呀!四福晋的衣裳怎么会放在这里呢?福晋每次出门,衣裳服饰都是有专人另带的。”子鸾笑呵呵地看着黛玉说道。
“你不会告诉我,这些原本就是为我准备的罢?”黛玉讷言,转过脸去又看了看那一柜子的衣裳。
“怎么不是?这些都是四爷从扬州回来后陆续从各地采办回来的,有些还是宫里新制的样式。”子鸾坏笑着取下一件长及曳地的锦缎昭君套披风,往黛玉面前一比弄,嘻笑道:“小姐穿上太好看了!就像是比着人订做的一样。”
黛玉羞红了脸,拨开那披风,啐道:“休再胡说!”
子鸾蒙了嘴又偷笑了一把,方才收回正容说道:“小姐,还是看喜欢哪件,由子鸾替你换上罢。”
黛玉并不喜华丽张扬的服饰,此刻静下心来,她一眼便选中了那件湖蓝色的百蝶穿花宫制褶裙,它的上衣配的是一件月白色暗纹金绣的盘钮斜襟花袄。
子鸾眼神一转,心里已知晓黛玉的心思。她扶了黛玉笑道:“这里的每套衣衫四爷都差人专门配制了相应的首饰。”说着,从柜角的一个小抽屉里另取出一小匣来,“啪嗒”一声打开,黑色丝绒布上亮晶晶地放置着一支蝴蝶珠钗,一对薄如蝉翼的花瓣耳坠。
黛玉完全被四阿哥的举动惊呆了,她就像木偶似的,任由子鸾将衣裳给她换上。重新洗面梳妆完毕,当那一支镶满了大大小小宝石的珠钗最后戴在了她的发鬓上,黛玉眼前的镜中,顿时看见了一位如那清水出芙蓉般,翩跹袅娜的少女。
用手指轻轻地触摸了一下耳畔的那对耳环,黛玉头一次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但想了想,她抬起手来,拔下那枚钗子来放回到小匣中,轻声言道:“太贵重了,还是收起来罢。”
当她二人步出那幢木质阁楼,眼间豁然出现一片宁静而致远的湖泊。原来此处别宅正是临湖而建,湖中清水幽幽,湖的对岸则是山峦叠障,景色怡人。
“子鸾,你前面说太子被废是另有缘由,倒底是什么原因呢?”黛玉一边看着湖水中小鱼儿穿来穿去,一边用手中的鱼食逗引着它们。
子鸾脸上的笑意顿时便消减了不少,她叹惜道:“十三阿哥送完羊肉返回时,正好看见一个人影在皇上休息的帐篷外面鬼鬼祟祟地向里张望。十三阿哥以为有刺客偷袭,忙悄悄地抽出佩剑抄到对方的背后。当他一剑刺过去,那人吓得一声惊呼,猝不及防下,连人带蓬布一齐滚了进去。”
黛玉撒完手心最后一些鱼食,拍净手后说道:“十三阿哥这一下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子鸾惊讶地笑道:“小姐如何知道?啊!是四爷告诉你的。”
黛玉直起身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也是也不是罢,然后呢。”
子鸾跟上来说道:“然后就是皇上正在帐后小憩,一睁开眼却看见太子爷狼狈地趴在地上,而十三阿哥则举剑指着他。后来的事情想也不用想了,反正皇上盛怒之下将他二人一并抓了起来。而御帐里乱作一团之时,十八阿哥也病情突然加重。皇上和太医虽竭尽全力,但十八阿哥仍然闭上了眼睛。”
黛玉看着水波潋滟的湖面,接过了子鸾的话头说道:“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无法接受自己亲眼看见的那一幕。十三阿哥竟然要杀太子?而太子竟然会在自己的帐外偷窥?而几乎在这同时,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正在病痛和死亡的边缘徘徊。”
“是呀,太子的麻木不仁终于惹怒了皇上,他命大阿哥押解太子,起驾返京回宫。回宫当日,大阿哥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功表现自己,于是又向皇上举报了十三阿哥送羊肉给十八阿哥这回事。”子鸾说道。
黛玉绕着园子走了一会儿,见前面有一处亭子,便走进去坐下歇息。子鸾吩咐后跟的婆子回房取暖手炉来,自己则陪了黛玉坐下,接着前面的话头,大概将康熙回宫后的情况又讲了一下。
返京后,宫里宫外,朝堂上下闻风而动,落井下石者岂在少数。各类举报奏折,如雪片般飞向了畅春园,其中就包括太子私匿茜香国进贡美女之事。
如果只是帐外偷窥和不关心兄弟,康熙虽怒其不争,但也还不至于真正废除他的太子之位。但太子竟然打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康熙的帝王权威前所未有地受到了严重的挑战。痛心疾首的一番思想斗争后,康熙终于下心决心将废太子之事昭告天下,随之又亲自撰文,并派人前往太庙、社稷祭奠,以告天地祖先。而大阿哥则被康熙痛斥了一顿,命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听到这种里,黛玉跟着叹了一声,心里也为如此不开窍的大阿哥感到可悲。
“大阿哥性子过于急躁,记得奴婢在宫里时,当时的太皇太后就说过,此子急功近利,且好大喜功,不宜委以重任。如今看来,还真被太皇太后娘娘说中了。”子鸾说完,另有丫环捧了手炉进来回道:“小姐,子鸾姑姑,膳食房请问晚饭小姐想吃些什么?”
子鸾接过手炉来,又取了厚软的巾帕来裹成一团儿,小心地递给黛玉。黛玉摇了摇头,对子鸾说道:“哪有心思吃东西,你看着办罢。”
子鸾想了想,示意那个小丫环随了自己出到亭外,嘀咕了两句,便打发她走掉了。
回到亭子,黛玉无聊地扶了子鸾伸过来的手,失神地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阿玛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子鸾轻声笑道:“这是小姐想家了,其实四爷最初听闻那消息时,打的主意就是赶紧送小姐回扬州。可没想到还未等四爷传信到老太太那儿,皇上就把四爷和另外几个阿哥全禁闭在了宫里。四爷见老爷子这一回动真格的了,也怕来不及安排了,索性就悄悄让人将小姐‘请’到了这里来住着。一来没人知道小姐会在这里,二来四爷怕自己一时出不了宫,到时鞭长莫及更是救不了小姐了。”
黛玉怀抱着暖手炉,瞟着子鸾一脸崇拜的神情,冷不丁嗔笑道:“左一个四爷,右一个四爷,真是难为四爷身边能有你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儿!”
子鸾也顾不上主仆的身份了,原本她也比黛玉叨长十来岁,从小又是看着黛玉长大。此刻哭笑不得地用手拍了一下黛玉的肩膀,纳奇地苦笑道:“你这脑瓜子里都想些什么呢?打小我倒是白疼你了!”
黛玉见子鸾真动气了,便又上前哄慰道:“子鸾姐,别生我的气呀!玉儿以后再不说这样的混帐话了,还不成吗?”黛玉一边赔着不是,一边拉拽着子鸾的衣袖。
子鸾随侍贾敏那时,黛玉日日在她眼皮子底下转悠。如今恍眼她已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子鸾心里不禁更是感慨万分,她眼溢热泪地拉过黛玉来,搂着她安抚道:“小姐,太太在天之灵看着你呢,只要你过得好,老爷和太太才会安心。”
且不说黛玉在四贝勒的别院中整日除了与子鸾聊天,便是围着那‘潋滟湖’闲逛。湖名也是黛玉随兴所起,不过众人听着新鲜,况且连四爷对黛玉都是百依百顺,别院里的其他人便也按着这个名儿浑叫了起来。
再说荣宁二府那边,年节前一个月突然传出东府的蓉大奶奶突然病逝的消息。虽病得蹊跷,但毕竟人死为大,念着贾母的面子,京里各处王公贵戚,亲友家人俱亲来上祭。即便是康熙,也派了现任内务府总管八贝勒爷胤禩前来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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