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黑衣的男子和一个小药童正在采药。男子发现一株开花的使君子,正要去采,突然,他的眼神由方才的平静转为凌厉,拉起身边的药童跃出数丈。
“公子……”药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两把刀一起朝着他们劈了过来。
男子将药童推出去老远,然后飞身而起,双脚踏了下其中一把刀,翻身越到了那两个人的身后,点了他们的穴道,出手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那小药童见二人被制服,走过来质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出手伤我家公子?”
“我二人学艺不精,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何必多问!”其中一个人道。
另一个人道:“只可恨杀不了你这贼子,不能为师父报仇雪恨!”
黑衣男子走到他们面前,打量了那二人。他们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同样的藏青色长衫,不同的是,其中一个身材要比另一个要高大一些。他们手上使的刀比一般的要窄上许多,乍一看,倒很像剑,刀柄是金黄色的,坠着一个同样是金黄色的流苏。“你们是金刀门的人?怎么,华老爷子死了吗?”
“少装蒜!”二人异口同声。
黑衣男子微微笑了笑,“听你们的口气,好像误会是我杀了你们的师父?”
“不是你,还是谁?我和师弟追了你一天一夜,同样的黑衣,身上同样有一股很浓的药味儿,我们不会认错人的!”高个子的人说。
“这么说,你们根本没瞧见那凶手的样貌,仅凭这两点,就断定是我杀了你们的师父,岂不草率?”
另一个人想了想,道:“师兄,或许,我们真的弄错了,我们昨晚跟那贼子交过手,他虽然轻功极好,但身手却远远不及这个人。”
“师弟,你确定不是这个人?”高个子还是很怀疑。
黑衣男子道:“说说看事情的经过还有那个凶手的特征,说不定,我能猜出他是谁。”
那个师弟道:“昨天,我和师兄出门办事,一直到天黑才回去。哪知,刚一进门,一个黑影就朝我攻过来,我和师兄跟他过了几招,结果,轻功不及他,让他逃掉了。听见师弟们的哭声,我们才知道师父被害了。师兄嘱咐师弟们照看师父的遗体,和我两个人去追那黑衣人,一直追了一天一夜,追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不见了他的踪影。”
师兄接着道:“那个人身上有一股很浓的药味儿,就跟你身上的差不多。”
黑衣男子问:“就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的?”
师弟想了一会儿,道:“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左手的小拇指是缺了的!我当时跟他对了一掌,看得很清楚。”
黑衣男子笑着伸出左手给他们看,“现在肯相信我不是凶手了吗?”接着,他给那二人解开了穴道。
“公子,快看,树上有字!”小药童指着身旁的一棵树。
“两个猴崽子,追了爷爷我一天一夜,你们不嫌累啊?没空陪你们玩儿,走人!”字是用小刀刻上去的,歪歪扭扭的。
那二人看了字,自是恨得咬牙切,而后又想起方才错怪好人,忙对那黑衣人赔礼道歉:“金刀门齐钰、霍达,方才鲁莽得罪阁下,还望阁下海涵。”
黑衣人笑笑走出两步,并不理会他们的道歉。
那二人正尴尬,却听黑衣人道:“你们要找的人,是猫头鹰涂顾年。”
师兄齐钰惊讶道:“什么?是那个专门以偷窃为生的老怪物猫头鹰?”
“难怪他的轻功那么好。”师弟霍达道。
黑衣人一边走向那株使君子,一说:“轻功极佳,浑身药味儿,还缺了一指,江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齐钰连忙抱拳道:“多谢阁下指点,我二人代表金刀门数十名弟子感激不尽。还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待报得大仇之后,定当登门拜谢!”
黑衣人将药草连根拔起,边摘掉上面的黄叶边说:“大家都不是俗人,不过萍水相逢而已,这些琐事就免了吧。”
“这……”那二人为难地对视一下。霍达道:“既然阁下如此说,那我二人便告辞了。不过,阁下的恩德,我二人定铭记在心。”
黑衣人将药草放到药童的背篓里面,道:“就凭你们两个,或者再加上金刀门,是追不到那只猫头鹰的,他可是狡猾出了名的。”
齐钰道:“多谢阁下提醒。就算再艰难,我们也一定要揪出涂顾年,报此血海深仇!”
黑衣人在地上捡起一枚树叶,递给齐钰。齐钰虽然接了树叶,却一脸莫名其妙,霍达也是同样的表情。
“你们拿着这枚树叶,到宜兴去找蓝卡斯,他会帮你们的忙的。”
“你是说,天下首富蓝卡斯蓝先生!”二人惊讶无比。
黑衣人没有答话,拍拍药童的肩,带着他走了。
齐钰和霍达看看黑衣人的背影,再看看那枚再普通不过的树叶,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小楠,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一路上,药童抬头看了好几次黑衣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公子,那两个人要杀了你,你为什么不怪他们,还要帮助他们呢?”
“小楠啊,要教训他们甚至是杀了他们很容易,但是,那样对他们对我都没有好处。反过来,我帮了他们一把,他们报了仇,而我从此以后交到了两个朋友,岂不两全其美吗?”
药童点点头:“嗯,小楠懂了。师父说,冤冤相报何时了,等到双方都学会宽容,放下仇恨的时候就能海阔天空,就是这个意思吧?”
“看来,你跟着师父,不仅学到了他举世无双的医术,更学会了做人的道理。”
二人说着,走进了一所山中小院。刚一进门,就听见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喊:“爹爹回来了!”接着,一个粉色的小小身影朝着黑衣人奔过来。
“乐乐,”黑衣人笑着抱起小女娃,捏捏她的鼻子,“有没有想爹爹啊?”
那小女娃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粉雕玉琢似的,让人看了就不由得喜欢,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煞是美丽。“当然有啊,乐乐可想爹爹了。”
“乐乐乖。”男子亲了女儿粉嫩的小脸,抱着她朝里走。
“乐乐也要亲亲。”乐乐嘟起小嘴在男子脸颊上亲了一口。
“晨儿,小楠,你们回来了。”屋里走出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慈眉善目的,颇有神医的气质。“晚饭刚做好,快准备吃饭了。”
“乐乐,咱们洗手吃饭去?”黑衣人地用额头蹭蹭女儿的额头,见女儿没有反应,又问道:“乐乐怎么了?”
乐乐的小手摸摸爹爹的额头,然后开心地大叫道:“爷爷,爷爷快来啊,快来看,爹爹出汗了!”
“真的!”方才的老人一脸兴奋地小跑着过来,盯着黑衣人的脸,看了又看,然后激动不已地说:“好,真好!”
“爹爹出汗了!爹爹的病好了!”乐乐开心地又亲了黑衣人一口。
黑衣人放下女儿,在老人脚边跪下,拜道:“侄儿多谢叔父这么多年的精心照顾!”
“晨儿,快别这样,快起来!”老人把他拉起来,仍是开心地不得了,“我去拿酒来,今晚咱爷儿俩好好喝两杯!”
“好!”黑衣人一口答应。
大雨过后,空中出现一弯彩虹,倩园的丫头们都在吵吵嚷嚷地看彩虹。
小倩住的院子里,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里面只中了三种花,彼岸花、迷迭香,靠墙处种着多种蔷薇花。
七月的天气,本来彼岸花开得正茂盛,一片红艳的颜色,现在却被雨水淋得歪歪斜斜,有一些的花枝还断了,让人看了心疼。
小倩对外面的吵嚷声充耳不闻,而是提了个小篮子,把那些断了的花枝捡起来。翠儿跟在她身边才短短的几天,却也了解她的脾气,不但不去阻止,反而帮她的忙。
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鞋子上、衣服上还有手上都沾满了泥,可是,她们却一点都不在意。翠儿早在花田的边上挖了一个坑,小倩把捡到的花慢慢放进坑里,然后掩埋。“希望你们下一世再也不要托生成彼岸花,太苦了……”小倩边填土,边祝福那些花。
“你是谁?”翠儿发现墙头坐着一个人,一个黑衣的男人,他手里捏着一朵盛开的月季花,而他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小倩的身上。
小倩却根本没有在意,继续手上的工作。
“你到底是谁啊?来干什么?”翠儿继续发问。
那人终于开口:“我啊,来偷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