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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剑人

    没想到会被偷袭,月婵反手一较力,扑通一声,一道人影重重的撞在一颗大树上。

    “婵儿……”

    虚弱、涩哑的声音响起,月婵盯睛一看,终于清楚此人黝黑的脸,“木然嘉,你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伤着了,让我看看……”

    “你爱他们吗?”木然嘉突然问道。

    “爱……”

    月婵愣住了,自从那一刻她知道所有真相,爱,就再也不属于她,与王君府,更胜亲人,与萨孤城,最初只是利用,至于凌逸辰、无忧,完全是稀里糊涂就变成了她的男人,可是……似乎又不一样,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她的世界似乎不再孤单,可这能是爱吗?

    “如果不爱,你为什么又与他们……婵儿,你怎么能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木然嘉疯了似的冲上来,这一回她都没有回手,任由着他一直将她向后推,她看得出来,木然嘉很痛、痛的心都揪成一团了,而她的心……居然也在痛,这不是她的感觉,不是!

    “怦……”

    月婵的身子直接撞在粗糙的树干上,她后背就是一痛,可始终都没吭一声。

    “霞露月婵,你变了,变得不自爱了,变得让我看不懂了,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这十三年来忍受一切痛苦,就是希望能早些解救你,可你居然自报自弃……”

    听着他痛苦的阐述,她的胸口痛的越来越重了,她很肯定这不是她的感觉,这是来自另一个人的,也就是这身体原主人的,难道霞露月婵其实爱的男人是……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即使我讲了,你也恐怕很难理解,我只能跟你说的是,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只是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到过去。”

    “真的一切都变了,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能早一点回来,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呜……”

    月婵扶住他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他痛苦,她也跟着痛,刹那的记忆像流水般划过她的脑海,荒凉的宫殿里,乱石杂草堆中,一个小女孩拼命的大哭,可没有人来救她,也不会有人来救她,只有一个恶婆婆拿着一碗黑汤汤的药水,毫不留情的掰开她的嘴巴灌了下去,好苦、好苦……苦的她快要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了,这时,一个小男孩闯了进来,像头小牛似的一头撞倒了那个恶婆婆,抱住她,月色下,酸酸的加应子被含在嘴里却是那么的甜蜜,原来,霞露月婵也有过那么幸福的时候。

    可……

    有多少往事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可以再相逢,木然嘉不会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他心头上时时记挂的女孩,她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虽然月婵不知道,当她跳河自尽的那一刹那,有没有想到曾经这个小男孩,可她可以感觉得到,她对他并非无情,毕竟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又有几个,而他,就是这重情重义的一个!

    “婵儿,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我们归隐江湖,从此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好不好,不要再想着那些仇恨了,好不好……”

    木然嘉歇斯底里的叫着,无忧听到声音也奔了过来,见到这一幕连忙过来想扯开他,“你干什么,我不会让你伤害婵儿的。”

    “我没事的,他只是有些话想跟我说而已,无忧,你去外面等我。”

    “可是……”

    “我让你出去!”

    无忧无奈,只好出去,月婵抬手摸了摸他的面颊,果然,他哭了,“仇恨之所以为仇恨,就是因为它有足够的力量让心不断的痛,如果不能报了这个仇,不管我是隐归江湖,还是与他刀剑相对,这痛都会永远压在心底,你应该明白。”

    “那……我是逍遥国的王子,我回去跟我父王说,让他发兵替你报仇,我不要看着你为了报仇而出卖……出卖身子!”

    原来他在乎的是这件事情,月婵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出卖身体,我跟他们在一起完全是自愿。”

    “那你爱他们?”

    木然嘉的手一松,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月婵的双眸垂了下去,爱,这个字已经随着裴子明永远的消失在她的世界之中,“木然嘉,你喜欢的那个小女孩已经死了。”

    “不!”

    他悲痛的一拳击在树干上,月婵明显感觉到树干晃了几晃,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之中漫延开来,可是,她又能帮他什么呢。

    月婵无奈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步向外走去,身后,传来木然嘉鬼泣般的嚎啕哭声,月婵从未羡慕过之前的那个她,可这一刻她真的羡慕她了,至少,她得到过一个男人的真心,而她……月婵看向身边的无忧,为什么,她没有曾经心跳的那份惮忌,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婵儿,你没事吧。”无忧见她走出来,一把抱住她,月婵依偎在他怀中,淡淡的说道:“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累,我们回去吧。”

    “好,那我抱你回去。”

    无忧不疑有他,抱起月婵回了大帐,又给月婵受了伤的后背上了药,不免又哆嗦几句,可看月婵讪讪的,也没有再多说了,深夜躺在床上,月婵依偎在无忧的怀抱之中,听着他清微的鼻息之声,那一个问题,又浮出她的脑海。

    爱情,到底什么是爱情?

    她曾经执着的追求过,可血染的人生,早已经让她的心如一潭死渊,所有的恶气都积在胸口,就如同一把钝刀般慢慢的割着,细细微微,却血流不止……

    放下?

    木然嘉,如果你知道霞露月婵因为裴子明而死,你还会放下吗,恐怕不能吧,不然,你为什么如此伤心?

    而她,被血浸染的楼梯、梁城的断垣残壁、烧焦的残骨……更是一下又一下的鞭挞在她的心头,离开,不可能,她怎么能放下这所有的一切愁恨离开呢。

    孩子没了;

    无辜的百姓死了;

    年老的父母被赶出来了;

    她一手创立的裴氏拱手送人,……

    她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她是上一世的贾郝、裴子明讨债的,还是向这一世的贾郝、裴子明讨债的,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已经说不清,只剩下被血渍染的世界,而那血也越来越来多,越来越多,直化成一个胎儿的模样,雪白的身体从鲜血之中慢慢浮现出来……

    “不要……”

    精神恍惚中,她大叫着坐了起来,原来,她睡着了,无忧被惊醒也坐了起来,这时,萨孤城安排完一切刚走到寝帐外,一进来就听到月婵的声音,几个箭步就冲了进来。

    “怎么了,婵儿,别怕、别怕,我在这呢。”

    他抱着月婵,只觉得她全身上下湿湿的,连忙让无忧挑开油灯,只见大床中央一片鲜红,原来她的癸水来了,月婵心头一松,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她没给裴子明再怀上孩子!

    “无忧,快去拿热水来,再找些干净的衣服,还有……你研究的那些血带。”

    萨孤城都不好意思说无忧,婵儿离开这些日子,他脑子里装的除了丹药,就剩下女人的玩意了,不一会儿,无忧拎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手里还夹着一包东西,月婵的心绪也稳定下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净过身,她接过无忧兴奋递过来的亵裤,有些艰难的问道:“穿这东西就可以吗,还是多找些布来吧。”

    “婵儿,这里面有棉花的,而且这棉花我都处理过的,我保你三天都不用换一条,最适合你们女人了,嘿嘿……”

    那还是月婵双腿不能动的时候,他发现这个问题,听他说完,月婵身上的汗更多了,一个大男人怎么研究这玩意,“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我要睡觉了。”

    “你现在身体不便,我们刚好照顾你,来,你快躺下吧。”

    “我不需要,你们都出去!”

    月婵冷眉横对,无忧完全不在状况,刚才她不还温柔似水的吗,怎么一下子变得凶巴巴的了,不过,萨孤城可是有过前车之鉴,一个破鞋就曾惹的她大发雷霆,他连忙拉起无忧,陪笑着说道:“是、是、是,婵儿说的对,无忧,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呢,我们回去睡。”

    “不吗,婵儿需要照顾的……”

    “乖,听话。”

    二人终于消失在月婵的视线里,她又躺回床上,月婵突然觉得原本不大的床变得好大,跟着这帐子,也瞬间变得空荡荡起来,为什么他们不坚持一下,或许,她……算了……

    “王兄,你为什么非要拽我出来呢,婵儿现在需要照顾的。”

    帐外,无忧翘着小嘴不满的看着萨孤城,他叉着腰警告道:“告诉你,别以为你得到婵儿的身体就怎么样了,你了解婵儿吗,特别是在她不舒服的时候?”

    “我怎么了,这关我什么事?”

    萨孤城抬手就戳了戳他的脑门,教训道:“我怎么说你呢,女人总有几天是会无怨无故发脾气的,难道你不懂吗,还妄你是学医的。”

    “你是说,刚才婵儿是在发脾气,就因为癸水来了?”

    我倒,难道不是吗,萨孤城真是对自己这个弟弟一点办法都没有,“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也回去了,婵儿这个时候是最不喜欢别人打扰的。”

    “不行,我一定想办法治好婵儿这个毛病。”

    无忧若有所思,掉头向自己的帐里走去,就是翻遍古今药典,想破脑袋,他也要让婵儿不再受这种罪,望着他消失的身影,萨孤城偷笑着又转了回来,悄悄进了大帐。

    “城……”

    月婵本来就没有睡着,见他走进来,胸前那空荡荡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只是碍于刚才的脸面,不好再说什么,萨孤城走过来主动问道:“是不是特别不舒服?”

    “嗯……”

    月婵小声的哼了一声,身子却是悄悄的向床里面凑了凑,萨孤城怎么能不解风情,连忙坐下来,半倚在床头,将月婵抱入怀中,温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肚皮上细细揉了起来。

    “好点没,是不是非常的不舒服?”

    “嗯……”

    此时的月婵乖的像一只小绵羊,萨孤城心中得意极了,其实他早就知道,每当这个时候月婵发完脾气,就是最乖的时候了,他才不会让其他男人知道的,这是他的专权!

    “睡吧,婵儿,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城,你爱我吗?”

    当木然嘉在树林里对她吐露真情时,她突然特别特别的想知道,他们爱她吗?

    “当然了,这还用说吗。”

    哈哈,终于有回报了,他一定要让自己在婵儿的心中份量最重,这样子,婵儿就永远也不会不要他。

    “可是,我不止有你一个男人咦,之前你可不是这样了的,不是说要娶我做王妃吗?”

    “呃……”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说真的,每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挺不舒服的,可今天……似乎也不难接受,“罢了罢了,只要你喜欢就好,而且我让你们真的离开他们,你会干吗。”

    “不会,而且无忧还是你送上门的,要怪,就怪你自己。”

    “这个……”怎么越说越让他心里酸酸的,“我还不是因为你,而且我们是亲兄弟,总比凌逸辰……”

    “讨厌,连这个你也耍心意。”月婵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萨孤城故意呃了一声,吓得她连忙坐起身,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是,我的心都快碎了。”

    “心碎,讨厌,你又骗我。”月婵一抬手就要捶他,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萨孤城深情的看着她的凤眸,轻声说道:“我爱你,所以我宁愿自己心碎,也不愿意让你心碎。”

    “城,我好像……有一点爱上你了。”

    爱,她可从来没说过这种字眼,萨孤城一时愣住,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月婵仰起头,看着俊美邪魅的脸,悠悠说道:“所以,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毫不留情的将你杀掉!”

    第二天早晨,月婵用完早膳,只等着萨孤城安排她出战,还别说,无忧特制的亵裤还真挺好用,她本想问问用什么草药制成的,可等到萨孤城安排回来找她,也不见无忧。

    她随着萨孤城出了大帐,只见所有将士都已经披盔冠甲,老百姓们也都穿上军士的衣服,虽然他们不会打仗,可这会被裴子明已经逼上绝境,居然也透出一股置死地而后生的架式来,惨杂在兵士里面气势也不见得差多少。

    “公主,本王已经为你安排好龙舟了。”

    在将士面前,萨孤城依旧称月婵公主,月婵也点了点头,正声说道:“今日本宫就要向晟天问个清楚,为何对萨孤发动这场不义之战,众将士不必随行,只留在岸边为本宫助阵!”

    “婵儿,这太危险了。”

    萨孤城一听,连忙俯在她的耳边劝说,月婵微微一笑,说道:“王爷不必担心,本宫乃云玥长公主,如果他敢对本宫大不敬,本宫再定他罪不迟。”

    “这个……”

    “另外,我这身边不还有你呢吗,嘿嘿……”

    月婵低声这一句话,说的萨孤城特别有男子汉的感觉,立即应声说道:“本王遵命,誓死保护公主殿下。”

    “那就有劳王爷派一队人马随本宫上船去向他问个清楚。”

    “诺。”

    萨孤城这一次可不马虎,调的都是帐下最为得力的,一行人随着月婵上了龙舟,这舟可不比梁城时候他们乘的船,长、宽、高都有三丈有余,龙旗招展、威风凛凛,正中央,斗大一个婵字,这可是派人连夜敢制的,阳光下异常醒目。

    萨孤城身披银色战甲,腰挎七尺宝剑,宛如武曲星转世,就这长相,比裴子明就要强上百倍,月婵坐在船舱里,都觉得倍有面子。

    前面先锋船引领,来到渭水河中央,今天天气清朗,微风阵阵,几十丈宽的渭水河面比昨夜要平静了许多,可也是波涛滚滚、大江东去、一泄千里、气势十足!

    对面,几十条战船雁字排开,缓缓迎了过来,裴子也顶盔冠甲立在船头,当船驶到渭水中央,他这才发现萨孤只派了两条船,一大一小,小的是先锋船引路,后面是龙舟,上面还绣了一个婵字,他就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对面来人,可是裴子明!”

    萨孤城的先锋船先到了河中央,对着裴子明这边大声喊话,裴子明这边的先锋船也立即迎了上来,叫道:“大胆萨孤城,还不速速投降,我们六王或许网开一面,饶你不死,否则,定让你们去喂这渭水的河虾!”

    “放屁,你们休得猖狂,这渭水之畔,就是裴子明的葬身之地……”

    汗,两国开战原来也是先骂人的,不过怎么骂的这么没感觉呢,月婵倚坐在贵妃榻上实是忍不住了,她出了船舱,纵身跳到喊话官的先锋船上,对着他说了几句,喊话官有些脸红,问道:“真的要这么说吗,公主?”

    “让你怎么喊就怎么喊,怎么这么多废话。”

    月婵一甩袖子,拿出公主的威严来,喊话官不敢不听,撸起袖子,支起腿踩在船头,扯开肚子大声喊道:“裴子明,看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笑,花见花开,想必一定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禽兽,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属核桃的,欠捶!教你练刀,你练剑,你还上剑不练,练下贱!金剑不练,练淫贱!给你剑仙你不当,赐你剑神你不做,非死皮赖脸哭着喊着要做剑人!真是的,何必呢?”

    “……”

    对面的喊话官哪里听过这种喊话的,整个就呆住了,其实不光是他,连龙船上萨孤城都望向他,什么时候自己的喊话官变得这么厉害了,不过当看到月婵站在她旁边,心中这才明白过来。

    “看看啊,你这小脸瘦得,都没个猪样啦!现在把你丢到茅坑里,茅坑都能吐了,把你扔进猪窝里,猪也能自杀!快过节了,送你一副对联:上联: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下联: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横批:人之贱无敌!”

    “咳……你长得挺有创意,活得挺有勇气,丑不是你的本意,是上帝在发脾气……长公主,上帝是什么人?”

    “你管他什么人,继续骂!”

    “遵命……人贱一辈子,猪贱一刀子,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在家浪费银子,十八般兵器你不学,偏学剑,上剑不学学下贱,下剑招式那么多,你学醉剑,铁剑你不学去学银剑,终于,你练成了武林绝学:醉银剑!最后达成人剑合一的境界……剑人!……长公主,这么说可以吗?”

    “不错不错,你小子学得挺快,虽然有点重复,不过,发挥的挺好。”

    月婵很满足这个效果,纵身又跳回到龙船旁,站在萨孤城旁边,他强忍着笑,压低声音说道:“婵儿,我觉得做为你的男人非常幸福。”

    “这话怎么讲?”

    “你看对面!”

    萨孤城抬手一指对面的主战船上,裴子明手里握着剑,不上不下的,全身抖的跟什么似的,他后面跟着的人被憋的满脸痛红,就差没笑出来了,月婵一拍萨孤城的小蛮腰,低声说道:“昨晚上,你不也挺贱的吗。”

    “讨厌……你不怕这么骂打起来呀?”

    萨孤城有些担忧,月婵胸有成竹的说道,“所谓虚张声势,越让对方摸不清楚我们的实力,越能发挥作用,否则,他就不会站在哪里发抖了。”

    “婵儿,我发现跟你在一起,胆子得变得越来越大。”

    “错了,是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了。”

    “心理承受能力?”

    “裴……子……明……”

    月婵没功夫给茫然的萨孤城解释,脚踏船桅,飞身落在半空的龙旗桅杆上,青丝飘飘、衣裙翻飞,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映出一圈柔黄色的光芒,宛如日光中的仙子,淡然、清朗的声音划破整个苍穹,落在这天地之间,让每一个人都足以听到。

    萨孤城哑然,抬头仰望着她,他没想到月婵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到底她的武功有多高?

    “你是谁?”

    对面本来就心慌意乱的裴子明一听到这声音整张脸瞬间变得苍白,最后一丝血色,也随着看清月婵那张俏丽俊美的脸都消失在耳际……她,还活着!

    “子明,别来无恙呀?”

    月婵一脸冰霜,俊美如斯的面孔仿如带着淡淡的哀唱,旁边那个婵字随她而动,带走了多少凄凉……

    “听说你是在为本宫报仇,可为什么本宫不知道萨孤王爷杀了本宫呢?”

    她一句话出口,晟天几十万将士都看向了裴子明,是呀,你打的就是这个旗号呀,怎么现在长公主活了呢?

    原来那日萨孤城、凌逸辰几人去找慧约和尚要人,自然是没有结果,可却被晟天抓住了把柄,非说慧约和尚与他们串通,而慧约和尚反说他们受萨孤所指派,是萨孤国的奸细,现在弃暗投明了,向天下说梁城那一战,其实就是萨孤城早就设下的圈套,好嫁祸给晟天。

    可现在月婵没死,而且还出现在萨孤的战船之上,那这说法自然不攻而破,所有矛盾瞬间就全指向裴子明了。

    “大胆妖孽,居然敢假冒长公主之名,看本道如何教训你!”

    半空之中,一道青光诈现,原来对面的战船之上亦有高手在裴子明的身畔,此人正是梁城之战中从背后袭击月婵的葛虹真人,他见裴子明发愣,心中一琢磨这事如果承认了,就麻烦了,所以这才突然出手。

    “臭道士,本是方外之人、不问世事,却助纣为虐,还敢辱骂本宫,本宫如果不教训你,云玥皇朝天威何在!”

    月婵拂起两袖,不见她动用任何力量,却是霞片一片,青光立隐于半空之中,这时,她也从桅杆飞落到先锋船上,将喊将军用力一提,就给扔回龙舟上去了,不用浆,只用真气催动船只前行。

    那道士见此情景,也落在先锋船上,脚底一用力,又跳到迎面而来月婵的船上,月婵不急不缓,结气为冰向葛虹胸口刺去,葛虹身子一转,躲过这掌,就来到了月婵的身后。

    “小贱人,拿命来。”

    背后偷袭,之前他可就是用过的,月婵早防着了,葛虹的掌还没到她的身后,月婵立即飞了出去,这就落到晟天的先锋船上了。

    “本宫到底是不是长公主,自有玉玺为凭,轮不到你这个臭道士在这里自以为是,倒是你偷袭本宫,罪不容诛,今日本宫就要将你就地正法。”

    月婵话音一落,冰光闪过,直通到葛虹所在船上,瞬间小船附近就被冻住了,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诈眼,毕竟现在是夏天呀,裴子明的眼睛都立起来了,扶有船头观看战状。

    葛虹这才想起月婵所学的玄冰掌可是最适合在这水是做战的,可再想逃,有点难,毕竟他离裴子明的龙船太远了,如果想逃就得跳到萨孤城的船上,那里一大堆人正抽着刀等着他跳呢,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从裴子明的船上跳下一个人,也落在月婵站着的船上。

    “阿弥陀佛!”

    月婵一转身,原来是慧约和尚,她冷然一笑,喊道:“那一日梁城之战就是你们兄弟二人在本宫身后偷袭吧。”

    其实她是不知道的,这都是她回来之后听说的,她也没见过他们二人,这也是猜的,慧约一施礼,又喝了一句弥陀佛,这才说道:“这位姑娘,放下屠刀,立地正佛。”

    “呵……呵……哈哈哈……”

    月婵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话如果从另一位得道高僧嘴里讲出来,她是要听一听的,可这话从慧约嘴里讲出来,怎么琢磨不是个滋味呢。

    就在这时,立于她身后的葛虹道人可没闲着,见到慧约与她讲话,而月婵就是一阵疯笑,趁机抬手使出月光斩全力向月婵劈了下来。

    “霞露月婵,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葛虹道人以为这一次又像上一次一样,手到擒来,这一得意,还把月婵的名字给念出来了,可那知,月婵其实是早有准备,虽然慧约和尚的话让她发笑,可还不到控制不住的情形,她这耳朵一直听着葛虹的动静呢,就在他出掌之时,整个人腾空而起。

    “扑通……”

    慧约和尚和那喊话的将士毫无准备,一头栽进渭水里面,你不是喜欢偷袭吗,这回也让你们自己尝尝这滋味。

    “兄长……”

    葛虹一见此情形,什么也顾不得了,飞身跳到慧约的船上,只见慧约正在河里面扑通呢,这也就得说是慧约,刚才跟他一起倒下来的将士早就冲没影了,他伸手就去拉。

    就在这时,月婵已经落下,双掌冷风骤起,寒光阵阵,往日之仇,今日之恨,都随着这一掌轰的一声全部消失在渭水河里。

    五彩冰晶四散而去,船毁人亡,葛虹、慧约一起消失在这滚滚渭水河之中,月婵独立于一大块冰上,催动而行来到裴子明的龙舟旁边,踏着船身跳落到他的身边。

    “六王爷,臣妾这厢有礼了。”

    虽说有礼,可她却一动未动,裴子明怔怔的,好半天才说出口,“婵儿,你还活着?”

    “不错,我还活着。”

    淡淡的桅子花香,就在鼻尖四溢,裴子明眼睛直直的望着她,似乎想要把她看到心里面,月婵低头拉起他的大掌,将自己的柔荑放在上面,摩挲着他粗糙而温暖的大掌,虽未言,却意在不言中。

    “我……”

    面对此情此景,裴子明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心里是希望她活着,可理智上却知道这可麻烦了。

    月婵自然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所以才抚摸他的大掌,她这是故意的,可裴子明却不知道,还以为她对他留有余情,就在这时,月婵趁机说道:“六王,既然你是为本宫起兵,本宫尚在人间,这中间可能是有所误会吧,但能否先退兵,让百姓们休养生息?”

    “婵儿……”

    不等裴子明开口,月婵就打断了他,继续说道:“毕竟百姓是无辜的,这一路上,本宫看到家家关门闭户,庄嫁更是无人收种,六王,难道你忍心看到饿孚满地、赤地千里吗?”

    既然事情是因为我起的,那我活着,这里面是有误会的,至于这误会吗,跟这百姓就没有关系了,但是你举国入侵,现在正是收庄稼的季节,庄稼都不收了,到了冬天老百姓们吃什么、喝什么,你身为一个王爷怎么也得替老百姓考虑吧?

    月婵这些话字字珠玑、句句经典,又都站在一个理字上,其实这前因后果没有比裴子明心里更明白了,什么叫因为她呀,她把所有的因果都归结于自己一个人身上,给他留下了转寰余地,这又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裴子明一厢情愿的这么想,心里更是乱如麻,一时不察,没仔细琢磨月婵就这几句,已经把晟天,乃至天下的人心都争取过去了,还在继续纠结呢。

    “婵儿……我、我们……”

    月婵抬手捂住他的嘴,双眸充满痛苦的说道:“一错再错、错上加错、错、错、错,所有事情的起因居然只因为一个小人的陷害,子明,你我无缘呀?”

    一根细细的针划过他的心脏,如此的轻微,却又如此的绵延不绝,这一刻,裴子明才知道什么叫悔恨,婵儿没有追究,却归结到一个缘字上,这让他情何以堪,不错,要怪就怪谷雪儿,如果不是她,他和婵儿合合美美、白头偕老,恐怕就是那皇位,也是名正而言顺,那像现在……这一次回去,他一定要把谷雪儿这个贱女人宰了!

    “退兵吧,子明,你我之间的恩怨已经牵扯到太多人的性命,让将士们也回家看看家里的妻儿老小吧,不要让他们为这皇位再流血了,其实谁坐不一样,如果你想,我也无怨无悔!”

    一句话顿时激起千层浪,本来众人对月婵的身份是有所怀疑的,可葛虹道人那句话已经证实了她的身份,那么屠梁城、攻萨孤,他们是为什么?

    更要命的是,自从裴子明与萨孤城结盟,准备进攻逍遥国,一拖至今,已经快两年了,这些士兵们早就打的不耐烦了,只盼望有机会能回家看看去,而月婵一句为了皇位流血,隐隐的,将士们似乎有所顿悟,跟在他后面的虽然大部分都是亲信,可也有一心一意侍奉当今晟天皇帝裴子喻的人呀,贾郝把月婵下嫁给裴子明,就已经引起众人怀疑了,再加上月婵今天这翻话,这回全明白了,原来你小子要谋朝篡位!

    月婵冷眼旁边,早就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看在心中,她心里冷笑,本来篡国之人就不光彩,可毕竟他们还打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呀……她是女人,不能继位!

    可现在呢,你还要篡位,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她就是要让众人知道这一切,如果裴子明此时拿出点魄力来,叫一句:我就篡了怎么样!那她还敬他三分,也算他有志向的,可她就是看不起他这犹犹豫豫的神情,当初就是因为他犹犹豫豫的,她才有机会被贾郝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着,这一回,她就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贾郝,这一次,我倒要看看斗不斗得倒你!

    裴子明在众人注视面前,也觉得万分的难受,他与裴子喻可是兄弟,本来这事他就不愿意,可贾郝却总是威胁他,他这才被赶鸭子上架,今天却被月婵给挑明了,他的脸顿时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抽了无数耳光般。

    “六王,本宫为晟天的将士给你跪下了。”

    月婵见他没动,心中一狠,虽然女儿膝下有黄金,但如果能把晟天的人心给跪回来,值!

    众将士没想到她突然跪在了裴子明的面前,顿时惊恐万分,云玥长公主都跪下了,他们还敢跟着,就都连忙跪了下来,主将们跪了下来,旁边的船上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也都跪了下来,顷刻间,只见晟天战船之上,一波又一波,如浪涛般,几十万人都跪了下来。

    而站在对岸的萨孤将士见此情形,惊讶不矣,这怎么回事,长公主一到他们船上,他们怎么就都跪下了,原来月婵身材娇小,再加上隔得实在太远,他们没看到月婵跪下,只看到晟天的将士全跪下了,心中还想呢,长公主就是长公主呀,一泪退千军,现在居然只几下子,就让晟天将士全跪下了,跟着她干,我看行!

    而战船之上,萨孤城气的直跺脚,他站在船头看得清楚,心想,婵儿怎么给裴子明还跪下了,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裴子明的腿给打断了,以报此仇!

    “子明,难道这样子还不行吗,就算本宫代云玥的列祖列宗求你了。”

    而这边,月婵还在表演呢,说的那个诚恳呀,只是这几十万大军已经马上就到萨孤国都,胜利唾手可得,裴子明心里清楚,这一退,再找这机会可就没有了,只是月婵说的情深意切,这可怎么办呢?

    “不然,你暂且退到宗城,也让你的将士休养生息一下,让百姓们将那庄稼也收拾一下,你再来攻,本宫必定不再管了。”

    月婵看到他的表情,也猜出一二,其实真打起仗,什么理由不什么理由的,正所谓:成王败寇,只是她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顾忌而已,可只要争取到时间,木然吉的那几十万大军也就到了,而她再派人偷袭,到时候裴子明不退都得退!

    裴子明大脑里此刻也在做着天人交战,将那嘴唇都快要咬出血来了,好半天才缓缓说道:“唉……既然如此,本王就退到宗城。”

    咚……

    月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可这表演还得继续下去,她立即扑到裴子明的怀中,哭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心的。”

    裴子明怀抱着她柔软的身体,鼻尖是淡淡的香气,他的心底就是一慌,洞中那一幕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脸红的都有些发紫了,他好想就这样子抱着月婵,直到天荒地老……

    这时,月婵轻轻推开了他,面带不舍,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轻轻的一声,“爱一个人,为什么如此痛苦。”

    说完,她转身跳下战船,这轻轻的,只有两人可闻的一句话宛如一颗炸弹,瞬间就炸开了裴子明的心,他冲到船头,遥望着月婵远去的身影,心痛如刀割。

    而月婵回到萨孤城的身边,立即命令战船后退,那一点点滑开的距离,就像是一道永远无法靠近的鸿沟,让裴子明只觉得永远也摸不到她,可偏偏她又在眼前,这种滋味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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