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夫捋捋灰白的胡须直摇头,“她脑中被人放了东西。”
余君珏双目陡然一寒,他一把抓住夏大夫的胳膊,问道:“放了什么东西?蛊毒?”难道有人想对付自己?那么白惠拒婚的事情就是有预谋的,那么白志谦就不可能与此事毫无关联,难道白家竟然与二弟合谋想对付自己?
一想到自己被这样设计了,余君珏怒火高炽,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父皇知不知道此事?不,父皇一定是知道的,如果没有他的支持,白志谦如何敢与二弟勾结!
余君珏心中转过无数念头,越深想越是心惊,越心惊越心寒,想他在军营磨砺十年,从帐前小兵一步一步依靠自己的实力坐到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他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而今边界初定,他们便要抛弃自己这颗棋子了么?
不!余君珏绝不为人做嫁衣,绝不做那可怜的棋子!
余君珏面色转冷,冷然的双目却蕴藏着狂风暴雨,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摧毁。
夏大夫从他手中抽出自己已经发青的胳膊,即使久经风霜的他,也不禁被余君珏此刻的眼神所慑,心脏发紧。他想了想,谨慎地道:“是不是蛊毒尚不能确定,请容夏某再仔细诊治。”
余君珏看着白池,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推进来的?心中那一点点柔软慢慢被冷酷替代,“无论是否自愿,棋子被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
王威敲门进来,肃容行礼道:“太子,皇上请您去宫里一趟,有要事相商。”
余君珏微微点头,昂首大步跨出门去,要事?哼!
御书房里皇上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金黄的的龙袍在明亮的烛火下熠熠生辉,金线绣成的龙面容狰狞,五指尖锐如刃,仿佛随时要冲出来取人性命一般。
王公公静立一旁,手中的拂尘轻摇,驱赶着不存在的蚊虫,站了已经大半天了,他几乎要昏昏欲睡了。
“儿臣参见父皇。”余君珏上前行礼道。
皇上停了笔,抬头看了一眼,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珏儿来了,快平身。赐座。”
王公公一惊,立刻醒了,他忙招呼小太监给太子搬椅子,上茶。
余君珏不动声色,左手端茶,右手用茶盖撇去浮沫,轻轻吹凉。
皇上拿起书案边上的一本奏折叫王公公递给余君珏,他道:“邦国皇帝替他的太子来求亲,珏儿以为如何?”
余君珏看了两眼,却被“白惠”二字给吸引了,原来邦国求亲的对象居然是白惠。
余君珏心中冷笑,这白惠还真是魅力无边啊,连邦国太子都看上了她,巴巴地递来国书求亲。略一思索,余君珏笑道:“这是好事啊,邦国一直以来都对我国虎视眈眈,如今肯握手言和,倒是喜事一件。”
皇上点头笑道:“珏儿说得有理,王公公,拟旨赐婚。另外,快将白惠放出来,好好送回相府。”
余君珏道:“父皇,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儿臣就告退了,白池这几天身体不好,儿臣想早点回去看她。”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皇上的表情,果然皇上脸色微变。
“既是如此,你快回去吧。”皇上道,他神色颇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鬼。
余君珏笑着行礼,转过身离开了御书房,一离开,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父皇果然有问题,他冷冷地笑道。
看着他的表情,王威心头一颤,太子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让人害怕的表情。
回到太子府,夏大夫已经离去,怜儿陪着白池在院子里晒太阳。
见到余君珏回来,白池忙爬起来,看着他的时候居然有些脸红,“太子。”
她似乎瘦了些,圆圆的脸颊明显瘦了一圈,变得更像她姐姐了。
余君珏冷着脸不理她,无论她是不是装的,他都决定不理她,谁知道他们要利用她对自己做什么。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从她身边经过,白池有些发愣,他很讨厌自己吗?可是怜儿说前几天是他救了自己的。
走了两步,余君珏忽然转过身来,道:“你姐姐已经回家了,你若想见她,叫王威带你回去。”
“啊,姐姐回家了?太好了,那我可不可以现在回去?”白池开心地拍了拍手,姐姐回家了,她也想回去了。
“可以。”余君珏道,最好回去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姐姐,爹爹,池儿回来了!”一跨进熟悉的家门,白池忍不住大声欢叫起来,一路往后院飞奔而去。
听到她的声音,嬷嬷抹着眼泪奔了出来,“小姐,你可回来了。”
一眼就看到嬷嬷雪白的头发和胖胖的身子,白池笑着扑进她的怀里,用力嗅她身上的油烟味,“嬷嬷,我想你。”
“嬷嬷也想死你了。小姐,你受苦了。”嬷嬷搂着白池不停地抹眼泪,她可怜的小姐,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啊。
白池伸手给嬷嬷擦掉眼泪,笑道:“嬷嬷,你没梳头呀,头发这么乱。”
白志谦白惠二人也听到了她的声音,从内院出来,立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爹爹,姐姐。”白池牵着嬷嬷,笑着朝两人跑去。
一家人又是一番热闹,有笑有泪。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白池激动得睡不着,她爬起来叫嬷嬷过来陪她聊天。
“怜儿,怎么是你?你怎么不去姐姐那里?嬷嬷呢?”白池看着进来的怜儿问道。
怜儿笑道:“我已求老爷让我来伺候你了。嬷嬷好多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她刚刚睡下了。让怜儿来陪你,好不好?”
白池好奇地问道:“你来我这里了,那姐姐怎么办?”
怜儿叹气道:“大小姐自有更好的人照顾,怜儿只想陪在你身边。”
白池想了想,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的,既然爹爹答应了,那她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再说她也挺喜欢怜儿的。
“那,你快上来,陪我聊天。”白池往床里侧滚了滚,拍拍床板对怜儿道。
“好。”怜儿一笑,脱掉鞋袜,迅速爬到被窝里,两人面对着面,嘻嘻傻笑。
赐婚的圣旨第二次来到白家,对象居然还是大小姐白惠。在下圣旨的时候,皇上也颇尴尬了一会儿,他暗叹:但愿不要有第三次,否则他的面上就太难看了。
这一次白惠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于她来说,除了余君离,嫁给谁不是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