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班主任热衷于跟学生打好关系,成为他们的知心好友或者知心姐姐,在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同学们似乎也渐渐的习惯了。
习惯了她每天早自习必定来班上让他们喊几句后黑板横幅上面的口号,习惯了她每天早上起的早早的和他们一起跑操。
高三生的早自习本来就比高一要早,还有每天早上的跑操也更是要早。闫瑛却每天都在他们来之前便早早的到了,没有一日落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毅力。那句在她刚进班时说的那句承诺“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考上理想中的大学。”,开始被认为是极端的理想主义和只是说说而已的笑话,倒是在这日复一日中没人再把这句话当成笑话了。最后到底能否实现,谁也不知道,可是,谁也不能假装看不到闫瑛所做的努力。
不过,有些人却是被闫瑛这样的毅力搞的有些困扰了。
天还朦胧了,跑操完了走出操场时,看着前面走的不远处正在抬手擦汗的女老师,涂小图放缓了脚步,渐渐的与身后不远处的男生走成一排。
看着那个背影,涂小图眉毛都快要皱到了一起,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她怎么能这么有毅力。”
自从闫瑛每天早上加入他们一起跑步之后,先前总是有男生女生在一起跑步的情况也被打断了,其中便有陆之和涂小图。
涂小图自然觉得有些遗憾,可是再转过脸看到男生没什么的表情之后,这样的遗憾就被放大和不高兴就被放大。
“不是总嫌以前的班主任太严肃太刻板?现在换了个这么温柔善解人意的女老师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女生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男生话语里的“温柔善解人意”,丝毫没有注意到男生此刻是以一幅安慰的语气在说这句话。
“你们男生都是看脸的吗?长得好看的都是温柔善解人意?”事情一下子过渡到了另外一个层次,完全偏离了话题的初衷。
男生听到这句话这后意外的偏过头去盯着女生的脸看了好几秒,直盯的女生的脸蛋涨红。
被看的不好意思起来,涂小图把脸偏了过去,听到他低笑着说道,“也不是。”
“什么?”还沉浸在刚才被他注视的羞涩之中,涂小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那句话说的什么,脱口接话。
“也不是所有长得好看的都是温柔又善解人意。”
“好像也是。”涂小图自觉带入了江飘飘。
“还有某些反应迟钝,思维脱线,神经大条的蠢货啊!”男生又接着说道,目光看向女生有些意有所指。
“什么啊?我哪里蠢了?”女生对男生说出来的评价完全不赞同,囔囔着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新再说一遍。
男生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蠢!”,却不肯依女生的话再说一遍了。
……
后来涂小图有些气愤的把那些话告诉惜白,“他居然说我反应迟钝,思维脱线,神经大条,还骂我蠢货诶!”
惜白上下扫了她一眼,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果然蠢货。”
“你也这样觉得?”涂小图自认为虽然智商没陆之那么高,可也不至于落得个“蠢货”的称号吧?可这两人却异口同声的说她蠢,真的是太伤人了!!
惜白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了涂小图的头顶,像在摸小猫小狗一样,感叹了一句:“唉!地主家的傻女儿啊!”
涂小图一下子拍开惜白的手,转过头去。却听到惜白在后面问道:“他前一句说的什么?”
“不是所有长得好看的都是温柔又善解人意啊。”涂小图很自然的接话。
……
等等……
涂小图一下子转过头去,握住了惜白的双手,眨了眨眼睛,看着惜白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在……在夸我好看?”
惜白没说话,笑着看着她,脸上的深情却分明是在说,“就说你蠢吧!”
“啊啊啊啊啊!!他说我好看诶!”涂小图反应过来兴奋至极。实在是和陆之在一起之后他可从来没夸过她诶,表白什么的都还是涂小图先说的,所以,在某人饶了好多个弯的赞美被解读出来之后,涂小图不是一丁点的兴奋。
惜白:“……”
……
三月伊始,百日誓师大会之后日子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时间,也开始变成了争分夺秒的东西。
不知道是闫瑛的那一套理论奏效了,还是,黑板上板挂着的那块牌子上的红色数字一天天减少唤醒了内心潜藏的那一点不安,和不甘心落人之后的某些计较,原本松散的班级,如今倒是正真的有了些毕业班该有的紧张。
只是,这样的紧张,偶尔让人透不过起来。
自习课上,安静的几乎可以听见针掉落下来的声音。传入耳朵的似乎只有“唰唰”的写字声和书页翻动的声音,沉闷,压抑的气氛让人透不过起来。
涂小图正在做题的余光看到江飘飘站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她起身从她后面走了出去,直接绕过后门开了门出去了。
闫瑛上了个厕所的时间再走进教室却看到教室里空了一个人,问涂小图道:“她人呢?”
“额……上厕所去了。”涂小图瞎诌道,却忘了这位老师可是刚刚出去上厕所了的。
闫瑛回想了一下坐在这个座位上的女孩,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转身朝着讲台走去。
……
江飘飘漫无目的的绕着学校走,走的也都是一些大道,丝毫不避讳现在是上课时间。
走着走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处围栏。视线透过围栏向里看,刷了绿色油漆的篮球架,藏蓝色的场地上,不远处有篮球拍打的声音,还有几道人影。
其中一人似是注意到这边的目光,转过头来朝着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江飘飘没有动。看着他同一个高高的教练模样的人讲话,指了指她所在的方向,朝着这边走过来。
时间追溯到一周之前。
自从大年夜江飘飘一夜未归之后,江父似乎也开始反省自己的失职,一连几日,都在家里,每晚放学后还让司机去接江飘飘回家。
可江飘飘却是烦透了被人像监视一样的每天跟着上学下学。某天下雨的晚上趁着夜色打着伞随着众多一起出校门的学生混出去了,绕开了江父的司机,挑了个僻静的小路走着。
也不知是平时的人品积攒的太少,还是这样的雨夜人的警觉度会不自觉提高,听到一些动静便开始疑神疑鬼。江飘飘感受到后面有脚步声跟着自己,却又不知是顺路还是……
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拍打在水泥地上的声音,相隔不远处的大马路上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都掩盖不了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江飘飘心下一阵惊慌,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握紧。
电视新闻上看到的那些不好的画面一下又一下的闪过脑海。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条巷子还有很长,远远看不到尽头的路,而此刻离大马路还有段距离。
她是该放慢步子还是快点跑?
江飘飘还在思虑,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江飘飘惊慌,下意识的就用握在手上的伞打了过去,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打在那人身上的伞还没离开,他捂着额头惊呼了一声,嘴里嘟嚷了一句:“还好没打到脸。”
此时此刻看到这张脸,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不是什么小偷或者抢劫犯什么的,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发火了。
连日来天天被人像看犯人一样的监视所积累的怨气再加上前一刻被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吓的心惊胆战,江飘飘此刻越发觉得气恼了,索性就这手上的伞朝着他的肩膀再次打了过去,“你有病啊!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男生这次有防备,侧身躲了过去,却还是被雨伞上面的水溅了一身。
“我说你讲不讲理啊!”夏鸥一边用手拂去身上的水,另一边,却在看到江飘飘头上没打伞之后立刻把手上的伞移了过去遮住了她的头顶。“我是好心看你一个人走这条路,怕你有危险才跟过来的,你不知道这条路上前几天发生过抢劫吗?”
“我谢谢了!你不跟着我吓我个半死就是谢天谢地了。”
“看你这样也不像被吓了着了。”夏鸥揶揄道。
江飘飘抬首准备再呛回去时,却看到他肩头一大半整个暴露在雨中,伞完全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倾斜,刚想说出口的话就这么生生的顿住了,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竟然……还是会下意识的想要跟他斗嘴。
夏鸥疑惑她没再说话,看了过去。却看到江飘飘不动声色的退出了自己的雨伞的庇护范围,抬手撑开了她的伞。原本里的很近的两个人,瞬间,就被两把伞的距离给隔开了。
一时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