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说完见傅锦画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不禁有些面红,紧咬着下唇,良久才说道:“红玉是琴妃娘娘送过来的人……”
傅锦画苦笑,早就料到以傅素琴的为人,定会做出如此的行径。
两人说着话,芳姑姑和绿珠从门外进来,惊慌道:“主子,皇后娘娘来了……”
傅锦画暗暗吃了一惊,忙迎了出去,红玉见傅锦画衣衫素白,情知不妥,当下也来不及拦她换衣,只得随她一起出去接凤驾。
出乎傅锦画的意料,慕容珊很瘦,任凭脂粉遮盖也能瞧出那份病弱之气,她眉眼很犀利,自有一股母仪天下的气度。
“臣妾惶恐,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见傅锦画行礼,慕容珊忙命身旁的宫女则喜扶起来,语气平和地说道:“不必多礼。你初进宫,本该去凤鸾宫见哀家,哀家却一时按捺不住来墨画堂瞧你,倒没想到会令你心里不安,是哀家的错。”
说着话,慕容珊突然轻轻咳了起来,脸颊涨红,则喜见状,忙朝红玉喝道:“还不快奉上茶水?”
一旁的绿珠机灵,忙转身去捧了一盏茶走过来要递给则喜,傅锦画却疾步上前,接过那盏茶,将茶水倒在杯盖中,喝了一小口。
过了片刻,才将那盏茶递给了则喜,慕容珊喝了几口茶,眼含赞赏地看着傅锦画,说道:“你刚才做得很好,在宫里,便是要这样小心翼翼才是。懂分寸,又能回护自己的性命,才是长久之计。”
正是,傅锦画初进宫,自然对身边的人不甚放心,眼见绿珠端来茶盏,想起她是虞妃的人,便起了戒心,宁愿冒着生命之危自己尝过了才心里踏实,否则叫那些人用一石二鸟之计,既陷害了自己,又夺了慕容珊之命就无趣了。
芳姑姑在一旁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奴婢见了画妃娘娘也是喜欢得紧,觉得她聪慧又可人……”芳姑姑说着说着话,见慕容珊眼若寒冰般瞪着她,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
“哀家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
芳姑姑当即跪倒在地,叫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请皇后娘娘息怒。”
“你知道错了?那么你来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
芳姑姑伏在地上,说道:“奴婢不该在皇后娘娘说话时插嘴,奴婢该死,请皇后娘娘息怒啊。奴婢保证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慕容珊冷笑,说道:“芳姑姑,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如此不知轻重,到底是糊涂了,还是有人唆使你故意轻慢画妃?如果今日哀家不罚你,只怕将来画妃也难以管教你。”
芳姑姑一怔,随即看向傅锦画,她本是个心眼多的,这下怎么会不明白,慕容珊指的是傅锦画身上的衣裳,太过素白,不合时宜。而自己作为后宫里的宫训姑姑,竟然没有提点傅锦画换衣,慕容珊怎能不恼?
“来人,掌嘴二十,罚月例三个月,如有下次,情节轻则逐出宫外,情节重则杖毙了事。”
芳姑姑闻言当即不敢再哭喊,只是看向了傅锦画,有些怨恨的意味。
傅锦画只是不做声,红玉的话早已在她心里生了根,她只当这是慕容珊为打消自己对芳姑姑的戒心,所以才故意演的一场戏。
只不过她也是戏里的主角,躲是躲不过去的,见芳姑姑被宫人打了两巴掌,才站出来跪倒在慕容珊的面前,为芳姑姑求情。
“一切都是臣妾不好,不关芳姑姑的事,臣妾初进宫,不懂宫规宫仪,往后还要皇后娘娘多多提点才好。请皇后娘娘看在臣妾的面上,饶了芳姑姑这一次吧。”
慕容珊命则喜扶傅锦画起来,说道:“也罢,这次便饶过你,不过月例照罚。”
芳姑姑脸颊红肿,向慕容珊谢过恩,又向傅锦画谢了恩。
慕容珊却似是不愿看到她,有些鄙夷地看了芳姑姑一眼,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有话与画妃说。”
芳姑姑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绿珠等人下去,傅锦画见则喜并未动,于是也叫住了要离开的红玉,说道:“皇后娘娘,让红玉留下也无妨。”
慕容珊眼神闪过一丝诧异,看了红玉一眼,那红玉只是垂着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还不快扶着你们主子坐下?”
见慕容珊声音清冷,红玉一丝也不敢懈怠,忙上前扶过傅锦画在一旁坐下,傅锦画也不推辞,只挨着椅子一边坐下,以示恭谨。
“当日册封大典上,你本该与虞妃、韵妃一同进宫受封,只是你遭了难,流落至边关,传闻你不幸遇难,皇上怜你受过这样的苦楚,特以贵妃体例下了葬。后来皇上又得知你并未死,又让济阳王将你从边关护送进宫,百年之后,这必是一段佳话。先前皇上也提到过想要再为你举行册妃大典,是哀家挡了,哀家以为传闻可畏,你在外已有一段时日,想必已是流言纷起,如果再张扬出了风头,定会让那些小人看在眼里恨在心上,于你不利。你不要怪哀家,哀家是委实怜惜你,所以才擅自作了这样的决定。”慕容珊语气温和,接过则喜手里的茶盏,慢慢抿了一口。
傅锦画忙起身,福身谢道:“还是娘娘思虑周全,臣妾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谢娘娘的恩典。”
慕容珊似是很满意傅锦画的作答,说道:“后宫人多是非也多,以后难免会有些误会纠葛,有什么事尽管禀了哀家,哀家自当会为你做主。”
傅锦画又再三谢过慕容珊。
过了片刻,慕容珊盯着傅锦画,见傅锦画默不吭声,暗自蹙了蹙眉,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起身说道:“哀家出来了这半日也该回宫了,你远道而来想必也有些乏了,快歇着吧。”
傅锦画却在慕容珊出门的那一刻,紧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这几日身子不适,想……”
慕容珊眼底明快起来,嘴角浮起一片笑意,伸出细瘦的手指从头上拔了一支镶金嵌玉的钗头凤亲手为傅锦画插在发鬓间,说道:“哀家会向御监司说一声,叫他们不要准备你的玉牌。”
“臣妾恭送娘娘。”
待慕容珊凤驾远去,傅锦画才长舒了一口气,身旁的红玉有些不解地问道:“主子,今夜也算是您的良辰**,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您怎么能托辞自己身子不爽快呢?要知道这后宫,谁不以皇上的宠幸为荣?”
傅锦画淡淡地说道:“你别忘了,今日正是十五……”
红玉一惊,掩了嘴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