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仇见那身影未停,直奔正厅而去,在他后面喝道:“莽撞小子,回头再找你算账。”
傅锦画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刚才那个人是府上的什么人?”
“呵,他叫甄扇,不过就是公子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平常跟着公子习武写字,仗着公子疼他没少张狂。待我伍仇瞅准机会,非要好好拾掇这小子一顿不可。”伍仇虽然言辞不善,语气却是温和的。傅锦画看着伍仇佯怒的模样,明白伍仇平日里对甄扇的埋怨也不过就是挂在嘴上的这几句。
待进了为傅锦画安排的客房,伍仇寒暄了几句便离开。
不一会儿便进来一个细眉细眼的小丫头,给傅锦画送来热水,要服侍傅锦画洗漱。
傅锦画仔细打量着房间内外,那细眉细眼的小丫头嗫嚅道:“姑娘可是哪里不满意?这些物件都是公子亲自着人布置好的。”
傅锦画心里一动,于是问道:“你们家公子是何时过来布置的?”
那小丫头蹙眉想了想,说道:“青碧记得公子从府外一回来,便令人下去准备物件,亲自过来看着叫人放置好的。”
傅锦画若无其事般点点头,心下却是大骇,这么说来,这白衣男子竟是早已料定自己投亲不成,必定会跟着伍仇回府,所以才早早地叫人准备了客房?
青碧在一旁候着,傅锦画洗漱完毕,便叫她先下去歇着。
和衣而卧,傅锦画心绪如潮。
她早已认出,甄扇就是乔装成小乞丐递给自己小纸条的那个人,也是昨夜寺庙中乔装成小和尚给自己送来经书的那个人。
这么说来,这个白衣男子赫然便是虞晋声。除了他,又有谁有这般风采?
次日,醒来之时,青碧已经端来热水以备傅锦画梳洗,手里还捧着一身素净的衣物,说道:“公子请姑娘梳洗完毕到前厅一起用膳。”
待傅锦画进了前厅,便见到虞晋声正端坐在桌前,手里还握着一卷经书,桌上摆着一壶清茶,几样精致的点心。
甄扇站在虞晋声身后,见了傅锦画后眨了眨眼睛,慧黠一笑。
虞晋声颔首示意傅锦画坐下,傅锦画也不多礼,伸手取过桌上的点心来用,却见虞晋声只是喝了一杯清茶,并不进食,遂有些诧异。
甄扇在一旁见状笑道:“姑娘莫见怪,我家公子早上向来只用一杯清茶一卷经文,待到午膳时才进些荤腥,到了晚间却只用些素菜,连油腥都不肯碰。这安陵城的百姓都说我家公子乃是莲荷之身,清澈澄明得很呢。”
虞晋声瞪了甄扇一眼,佯怒道:“多嘴,这些说辞也好意思搬弄出来,尽引得人发笑。”
傅锦画一时倒想不到虞晋声是这般节制,诧异之余也有些欣赏,于是说道:“都说经文渡人于苦海,可是佛语也有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样说来,读经文到底是可以助人脱离苦海还是不能呢?”
虞晋声一怔,显然也没有料到傅锦画竟是说出这番话来,沉吟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自小便得高人指点,八岁便开始晨读经文,所谓习以为常,竟是从未想过这个道理,如今姑娘说出来,倒令我一时无法求解。也罢,也罢,今晨就弃了这经文……”
说罢,虞晋声便将经卷搁置在一旁,甄扇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放在远处的檀木盒中,回身说道:“公子晨读经文本是十年如一日,如今说破例竟然就破例了,老爷小姐如果得知这个事,还不知会怎么吃惊呢。”
傅锦画知道甄扇说的人定是虞红萼,只是这虞红萼已经进宫为妃,想来虽不至于荣宠一世,可是只要虞晋声在边关驻守一时,她也就能保平安富贵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