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画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向她走来的男子,只见他漆眸墨瞳,鬓发清朗,一身白衣素袍,腰间系着云袖流云纹的香囊,恍然间,傅锦画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见白衣男子如寒木春华般手持玉扇信步而来。
“这安陵城里鱼龙混杂,你周六算不得什么角色吧?”
那络腮胡男人有些迟疑,不知道白衣男子的来头,可是转眼间又出言喝道:“本大爷警告你少管闲事……”
话未说完,便见酒楼外冲进来一暗青色衣衫的男人,飞身迅捷将刀架在他的脖颈间,力道之大,直把他逼得跪倒在地。
白衣男子把玩着手里的玉扇,声若清谷传音,低沉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人质疑与抗争的坚决,淡淡说道:“这世间,还没有一个在我面前自称为爷的人……”
穿暗青色衣衫的男人一脚便将络腮胡男子踢开,喝道:“滚远点儿,否则我伍仇非叫你今日就从安陵城消失。”
那络腮胡男子被伍仇一脚踢中当胸,吃痛之下竟喷出一口血来,他身旁那一众随从赶紧抬着他出了酒楼。
那伍仇抱刀而立,飞快地扫了傅锦画一眼,然后说道:“这人名叫周六,祖上是杀人越货的绿霸,后来到安陵城躲避仇家,世世代代便在这里住下来了。可能是因为祖上匪性未改,所以这周六平时也不知道收敛,撒泼打诨的也不少见。今日叫他撞见了公子,再吃了我伍仇这一脚,管保他三月不敢再出来招惹是非。”
那白衣男子听完伍仇的话,并未表态,而是朝着傅锦画莞尔一笑,问道:“姑娘来安陵城是探亲还是访友?一路上可还有同伴?”
“我从泉城来,父母亡故,于是来安陵城投亲,路遇劫匪,行李衣物都给夺了去,我也是侥幸逃了出来,所以身无长物一两纹银也未得。”傅锦画垂着头,低低说道。
白衣男子轻轻“哦”了一声,沉吟一番,说道:“既是如此,姑娘要去哪家投亲,只管叫伍仇送你过去,若寻不到那家人,就不如先到我府上盘桓几日另做打算。”
随后,白衣男子也不待傅锦画回绝,嘱咐了伍仇几句后便出了酒楼,飘然而去。
傅锦画的视线向白衣男子离去的方向移去,远远地见其背影洒脱而挺秀,那午后暖日融融,渐渐地叫傅锦画生出一份安心的感觉来。
这份难得而珍贵的冥思中,却突然传来伍仇的声音,“姑娘,咱们赶快走吧,迟了伍仇怕赶不及在天黑前向公子交差。”
当然,傅锦画与伍仇走了两个时辰也找不见那户人家。
看天色已晚,伍仇叹息着只得作罢,颇有一份没有办好主子交付的差使惆怅不已的心事。
最终,伍仇带着傅锦画来到一处府邸,踏步而入,满目皆是尘雪三尺。
傅锦画有些讶异,四处环顾,但见府邸内除了廊亭外,竟是雪上无痕,没有一个踩踏的脚印。
伍仇见傅锦画如此眉目便也知晓她的心思,于是说道:“这是公子的习性,他喜欢洁净,咱们府上的人也都摸得清公子的脾性,所以这庭院里的雪久而久之都没有人敢去打扫。”
伍仇将傅锦画引进正厅坐着,命人奉上热茶,自己便去交差复命。没过多时,便见伍仇从里面出来,说道:“姑娘,公子还在里面会客,要伍仇先将姑娘安置在客房歇息,待明日再尽地主之谊。”
伍仇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说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傅锦画起身,随着伍仇走出正厅,还未作答,便见远处一个瘦小而灵活的身影迅疾而来,差点儿冲撞到傅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