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耶律楚际和傅锦画各自靠着一角。
耶律楚际扔给傅锦画一条薄毯后闭目假寐,傅锦画接过来慢慢地盖在身上,揪着毯子的一端,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已料定,我一定会回来?”
耶律楚际只是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
傅锦画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也知道,到底是谁救了我,又是谁逼着我自己走回来做这个可耻的人质吧?”
耶律楚际似乎对傅锦画提起的那个人没有兴趣,反而对傅锦画最后一句话起了意,轻轻“哦”了一声,饶有兴味地问道:“做本王的人质,有什么可耻之处?”
傅锦画见耶律楚际刻意欺压过来的态势,冷笑着说道:“殇离朝皇上的妃子被人掳走,不饮鸩自尽,岂不是让殇离朝君臣百姓丧尽颜面?”
耶律楚际一怔,忽然仰天长笑,许久才戏谑道:“可是,即便如此,你不也未曾想过自尽?”
傅锦画有些恼怒地盯着他,声音虽小,语气却是不容人质疑的坚决,“我有未完成的事要做,自然不会轻易去死。再者说,我现在如果死了,你又要拿什么去掣肘殇离朝?”
耶律楚际眼中精光一闪,嘴角扯出一抹不经意的嘲讽,说道:“他叫你回来,就是为了让你逞这些口舌之利?”
“你认识他?”傅锦画一字一句地问道,似是疑问,心里却是了然有几分顿悟。
意料之中,耶律楚际并未作答,仍旧闭目假寐着,似乎没有听见傅锦画的话。
又过了几日,耶律楚际一众人歇在一座山城外,先前在泉州城接应的齐将军,一直追随耶律楚际左右,这时上前禀报道:“禀告楚王,前面就是边关安陵城,城内是虞晋声虞将军驻守,他天赋异禀,声名在外,我们元熙朝的将士这些年来在他手下死伤无数,只怕我们这次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傅锦画乍听见虞晋声的名字,欣喜不已,转头望向安陵城时,已多了几分期冀,可是越是如此,傅锦画便越多了几分调侃,说道:“齐将军此话差矣,想你们楚王威仪天下,只要报出名号来,那虞晋声岂有不开城恭迎之理?别说放你们过去,就是你们想要这座城池,只怕也不在话下啊。”
抬头看去,齐将军脸色僵硬不知如何作答,而耶律楚际仍旧只露出沁冷阴鸷的眼神,令傅锦画颇有些悔意,不该逞口舌之利先去招惹他。
果然,耶律楚际声音清冷,喝道:“齐将军,将画妃请上马车,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马车。”
傅锦画斜睨了他一眼,颇有些不屑,转身便往马车那边走。
未承想,刚走到马车边,正要抬脚上车之时,斜刺里便窜过来一个小乞丐,大声喊道:“姑娘,安陵城外天寒地冻,赏几两银子容小的度日吧。”
傅锦画见眼前这个小乞丐衣衫褴褛,甚是可怜,可是神情气质却是洒脱自在,并无一份窘态,心中暗暗生奇。
齐将军紧随其后,大声喝问:“哪里来的乞丐,这岂是你能够随意乞讨的人?”说着,便扔给小乞丐几两碎银,催着他赶快离开。
那小乞丐接过碎银,作势往傅锦画身边一摔,待傅锦画正要伸手去扶的时候,小乞丐却迅速起身,嘴里嘟囔不清地朝安陵城方向去了。
而傅锦画站在原处有些失神,待听见齐将军催促之时,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去,耶律楚际似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情,于是暗中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