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翟豹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呵呵笑说:“哦,忘记了,这是你冯一山家的狗。”
“你妈逼怎么说话的!”张绍想动手。
冯一山出手拦了拦,侧头看翟豹,笑了一声:“阿豹,打狗看主人。我回头好好收拾路子,别闹那么大,你看行不行?”
翟豹没回答,低头看了一眼路子,整个人都没精神气了,歪在一边像个傻子呵呵地笑。
翟豹像是在考虑什么,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摇了摇打火机,扣一声,没油了。
冯一山掏出一盒火柴递过去。
翟豹接过来,推出盒子,抽出来一根。
长长瘦瘦的火柴,火头是粉色的。
翟豹重新看了一眼盒身,正面一个大大的繁体喜字。
冯一山说:“哦,妹子结婚用的,多出来的,我顺手都拿了。”
“这东西倒是不错。”翟豹说:“还是老物件用着顺手。”
冯一山说:“早知道你婚宴上就该多拿一些,你走的太早了。”
翟豹看着冯一山笑了笑。火柴在侧面一划,火苗刷的起高,蹿的比打火机的火还旺,把他整张脸照的亮亮的。
极其俊朗的一张脸。
张绍低声说了一句:“瞧他这模样,不就是被唐老板看中一张脸皮罢了。”张绍被冯一山盯了一眼,不说话了,往门边走。
正好听见翟豹在身后说了一句。
“不行。”
“这事儿知道的人太多,七嘴八舌,谁都保不齐说出去。”
翟豹意味深长地笑出声:“我私藏枪械,还收留人吸毒。这是要坐牢的大罪,你还让不让我这个俱乐部做生意了?今天不论如何,都得报警——”
……
翟豹后面说了什么,鹿佳迷迷糊糊之间,有些听不清楚。
在来找翟豹的前三天,鹿佳没有睡。
她闭门造车的时候,会陷入一种无感状态。直到放松之后,才感觉又累又饿。
鹿佳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包厢里的齐聚一堂,鹿佳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把事情解决,也不知道她今天能不能见到翟豹。
她能确定的一点,是自己快撑不住了。不仅饿,她刚才靠在门板上,昏昏沉沉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有点意识,因为被她掩住的门忽然打开了,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
“山哥,这门怎么开着——!”
鹿佳忽然抬起头看见这个男的,四目相对。
男人惊慌地吼了一声:“怎么有个女人!”
包厢里顿时噤声。
不用看每个人表情,鹿佳能感觉到里面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靠近门的张绍反应过来,冲了过去说:“妈的,谁让你进来!”
张绍刚看见鹿佳的脸,就认了出来。
“呵,这年头,找男人都找上门了。”张绍呵呵地盯着鹿佳笑。
鹿佳看了看眼前的马尾辫男,她有点印象,但是认不出脸。
她的最后一点意识,花在两个动作上。第一是看了看张绍,不记得。第二是越过他,看了一眼翟豹。他正歪着头,朝她这边打量了一眼。
隔得远远的,两个人很快地对视上了一瞬间。
一秒钟后,鹿佳已经倒向张绍。
【我说吧,你果然是克我的】鹿佳昏过去时心里想。
张绍眼疾手快,扶住了鹿佳,说:“哎哎哎——卧槽啊你这个女人——!”
“张绍,怎么了?”冯一山觉得有些不对劲,右手朝身后的裤兜按了按,问:“是什么人?”
“没事儿。”张绍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说:“来了一个熟人。”
张绍一只手就把鹿佳提起来,稳稳地拖在身侧,把她带到冯一山身边。
他抬手捉着鹿佳的脸。她的脸盘子很小,张绍一个虎口就把她的脸包住了。两颊的肉微微朝鼻口挤了挤,样子有些可爱。
张绍嘿嘿地说:“瞧瞧,是谁来了?”
翟豹在刚才的对视里已经认出鹿佳,但是张绍捉着她,翟豹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会功夫,宏时都把鹿佳认出来了,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压低声音对翟豹说:“豹哥,是她啊……”
翟豹没有出声,宏时觉得身边的人有些不对,侧眼看了看他,吓了一跳。
翟豹的整张脸都变样了,因为上下牙关紧紧咬住,脸颊的肌肉微微贲张。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鹿佳,往下还有碰她身体的那双手。
张绍的手。
或许是包厢里的灯光太过柔和,柔和得让人无法选择忽视翟豹现在狠戾的眼神。
宏时好像听见身旁人磨牙齿的声音,他不经意地滚了滚喉结。
“哥,直接抢吧?”宏时的声音有些抖。
翟豹冷静一会,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鞋,又抬眸,望着鹿佳,他看着鹿佳昏睡的脸,又小,又白,像一个漂亮的娃娃,但置身在危险里,又如此平静。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鹿佳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如果她现在意识清醒,她会比他镇定。
“那是我的妞儿,来找我的。”
翟豹朝对面吐出一口白烟,拿下烟头,踩在皮鞋底下撵了撵,抬头看向张绍的目光很深,声音清淡,却有力。
“我的女人,还给我。”
张绍看了看冯一山。冯一山没有表态,面目表情地搓着手里的烟盒。
张绍接收到某种信息,对翟豹呵呵笑:“你说是你的女人就是了,我还说她是我的马子呢。”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下流地笑起来。
张绍说:“今天刚拿到一个新玩意儿,正好拿她来试一试。”
张绍从兜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几粒白色的药。他倒出一粒,摊在手掌里,旁边有人递来一杯白开水。
张绍掰开鹿佳的嘴,把那粒药喂了进去。
鹿佳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一开始翟豹没有看明白张绍手里拿着的药是什么,等进了鹿佳的嘴,他才忽然好像想明白了一回事,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戾。
连宏时都猜出来张绍给鹿佳吃了什么,他吓得脸色发白,侧头看了翟豹一眼,说:“豹哥,是那个吧。”
翟豹一言不发,瞪着眼睛对张绍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绍说:“不怎么样,就想等药力发作了,让这个小妞陪哥几个玩一玩。”
张绍大概仗着冯一山在这里有些有恃无恐,大胆地拖住鹿佳的腰,另一手伸到她脖子下面。她今天披着米色的风衣,风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胸前有三粒纽扣。
张绍解开最上面的一粒,衣领敞开,稍稍一瞥就能看见深深的胸沟。半圆形的轮廓,又嫩又白,漂亮的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张绍的双眼盯住鹿佳衣领里的景色,呼吸有些堵塞,大脑都当机了。
脑子刚刚运转起来,翟豹拿起旁边的一个酒瓶,两个跨步就到他脑门前,抬起瓶子往他脑袋上砸下去。
‘砰’的一声,把包厢里柔和的氛围刮出一道口子。
翟豹扯住张绍的头发,旁边被他敲过的发丝还在渗血,手心里也被染得像他的眼睛一样通红。
“我操你祖宗敢动老子的女人——!”
“张绍,你当真觉得我不敢敲死你?”
愤怒从那道口子里倾泻而出。翟豹的那句话是一个契机,所有人愣了半分钟之后,双方不约而同操起身边可以用的家伙,看见人就打,什么都不顾了。
冯一山身边有两个人一直跟着,他站在角落里搓着火柴,几乎都搓成一条麻绳,没有见他要动手的样子。
张绍被翟豹的酒瓶敲闷了,谁按着他打也不知道,倒在地上没有一点还手的能力。
俱乐部到底是宏时的主场,人多力量呈现一边倒的状态。宏时带着人厮斗也没花多少时间和力气,
几根烟的功夫已经把冯一山的人都放到了。
就剩下冯一山和他身边两个人。
宏时看了看翟豹。
鹿佳早就被翟豹拦腰抱在旁边的沙发里。翟豹半蹲在沙发边上,帮鹿佳扣住第一粒纽扣,又搓了条湿毛巾给她擦脸。
宏时看见他这副样子,差点说能不能别就这点出息,但是他忍住了,咬咬牙喊他一声:“豹哥,解决了。”
翟豹轻轻地‘哼’了一声,继续替鹿佳擦脸,动作很轻。
宏时:“……”
宏时快抓狂了。他的豹哥能不能理他一下!
冯一山看着两人,笑了一声,说:“闹够了?”他转头环顾了一下,声音沉下来:“闹够了就散开,开窗透透气。”
冯一山扬扬手,身边的人走到张绍身边把他拖起来,跟在冯一山身后准备离场。
宏时刚动了动,想把人留住。翟豹忽然站起来,走了过去。
“等会儿。”
冯一山回头看他:“怎么?还嫌弃不过瘾?”
翟豹已经整理好自己。整齐的黑衬衫,干净的黑皮鞋。一发一毫看起来和刚才都没什么变化。
冯一山眯紧了眼睛。
翟豹说:“我再跟张绍说几句话。”
张绍听见翟豹的声音,被敲打的脑壳巨疼起来,手掌紧紧握着头皮往后退。
“躲什么,早知道现在,刚才拿出破罐子破摔的胆干嘛。”翟豹笑着走到张绍身边,蹲下来掰开他的脸,全被血污成黑的。
他看着张绍的表情很冷,脸上的眼睛眉毛像一把冷刀,说:“还敢吗?”
“还敢动老子的女人吗?”
“还敢唆使人在老子的地盘下套吗?”
张绍哆哆嗦嗦摇着头,说:“不敢了,豹哥!我不敢了!”
翟豹说:“爬过去给老子的女人磕头,赔礼道歉。”
张绍的两条腿一直在抖,眼睛里全是血水,看不清翟豹的脸。
翟豹大声一吼:“你他妈的哑巴了,老子让你道歉!”
“道、道歉……我马上道歉!”张绍的声音也有些抖,人都是歪着爬到鹿佳旁边的,脑门也扣得砰砰响,说:“鹿姐,我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翟豹站起来松了松肩膀,旁边有人端来一盆水他洗了一把,擦干净,一整块毛巾甩在张绍脸上,然后一盆水整齐地扣住他的头。
水花四溅。
翟豹的声音从顶头压下来。
“张绍你记住,我翟豹不靠任何人撑腰,也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老子不做犯法的勾当,不要你的命,你的命太贱,我拿了也没什么用。但是要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太多,你尽管来我这里试一试。”
翟豹说完,回头一把抱起鹿佳拢在怀里,在她头上盖了一件夹克衫,罩住她清丽的脸。他的长脚一伸踢开了门,吩咐留下的把里面收拾干净,身后跟着一帮人,浩浩荡荡走了。
其余人回到岗位上。
宏时送翟豹出门,进了停车库。
鹿佳还没醒。翟豹把一根手指伸在她鼻子下面。呼吸很平稳,像是睡着了。
翟豹说:“瞧瞧,鹿小姐。我为你干了那么大一架,你倒是睡得很香,你该怎么报答我?”
“以身相报好不好?”
鹿佳的肚子叫了一声,她在翟豹怀里扭了扭。
翟豹:“……”
翟豹呵呵笑:“原来是饿了啊。”
翟豹抱着鹿佳在停车库转了一圈,走到角落里看见一辆不怎么起眼的蓝色长安福特。
扫了一眼车尾。廉价,低配。
翟豹挑了挑眉毛,看看夹克衫里头的那张小脸,“哟,鹿小姐,想不到你这么——低调嘛。”
他忽然就回想到婚宴上的鹿佳。精致高贵的妆容,不俗的衣着和气势,又看见眼前十万块的车,乐的笑了出来。
从鹿佳身上摸出车钥匙,打开门,把她平放在后座,倒车开出去。
帅气的倒车动作一气呵成。
宏时本想跟着,刚拉开门的手就被翟豹打了回去。
宏时在鹿佳和他身上来来回回一看,琢磨出来了事情,呵呵笑说:“行行,哥你回去尽兴,不折腾一晚上别回来上班。”
翟豹伸出手:“钥匙。”
宏时:“什么钥匙?”
“你新房的钥匙。”
宏时瞪大眼睛:“豹哥你过分了啊——”
“少废话,拿出来。”翟豹掏宏时的兜,说:“你知道我在鹿城没单套。”
翟豹是鹿城的本地人,一家三口住在郊外的一座老房子。
父母健在,可翟豹不经常回家,也没有另外在鹿城买单套,平时都睡办公室的沙发。
宏时说什么翟豹都不愿意,他的身板又根本挣不过翟豹,眨眼的功夫,钥匙就被翟豹夺走了。
人坐进车里,踩上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宏时在车后面追着喊:“那是我和媳妇儿的新房,豹哥你手下留情一点儿啊!客房里有沙发,不准在床上做啊!我和媳妇儿都还没在那张新床上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