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他们都觉得,对方能够住进北阁上房,那定然是响当当的有名有才之士,自己没听闻过,只能说是自己孤陋寡闻而已。
不过皇帝的新装终归是皇帝的新装,随着接下来众人的纷纷传扬,议论,这个皇帝的新装终归有揭破的时候。
“说实话,这‘清河七怪’我从未听闻过。”首先揭破这皇帝新装的,不是什么小孩,而是一位年轻士子,而且颇有名气,是紧邻着青陵府的宜川府的府试案首。
“是啊,我也从未听闻,如果这‘清河七怪’有名,那至多也只是在其本地有名罢了。”
“恕我孤陋寡闻,我也没听闻过,只是不明白,连施兄这样的一府案首,都只能住东阁而已,这‘清河七怪’到底何方人物,能够住进这北阁上房。”
……
众人在这里议论纷纷,都对住进北阁上房的这一伙名号“清河七怪”的人好奇猜疑不已。
“咦,诸位兄台,你们聚在这里议论什么,莫非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又一伙人走了过来,看到园子中的情形,便问道。
“也不是什么趣事,只是北阁上房住进了几人,自称‘清河七怪’,我等却不甚知晓其名,所以在此议论……”
“‘清河七怪’?这名号听起来挺怪异的,我等也未听闻,不知他们可说了是哪里人氏?”
“倒是说了,是青陵府临水县人士。”
“啊,我等也是青陵府的,却是章安县人。”
“这么说,你们倒是属于半个同乡了,真的也未听说过这‘清河七怪’的名头么。”
“当真没有听过,是了,临水县倒是有‘清河四英’,却不知和这‘清河七怪’有什么关系?”
来的这伙人,正也是刚刚入住王府不久的陶承学,林必成,马愉等章安县之人。
“莫非真是闵兄,陆兄,李兄,韩兄他们来了,估计是又加入了三人,所以这‘清河四英’变作了‘清河七怪’?”章安三子等人小声议论着。
陶承学等人大不以为然起来,能有一个名号十分难得,怎能这般不珍惜,随便加人进来,改了名号,这名号就不值钱了,那清河四英的才学是不错的,至于这新加入的三人,只怕就才学了了而已了。
“清河四英?也没有听闻过。”旁边有人依旧不以为然的摇头。
陶承学笑了一笑,看向那人,说道“不知这位仁兄可听过‘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这句好风凭借力,却是听过,记得曾经上过佳文荟萃,莫非就是出自这‘清河四英’?”那人惊讶道。
陶承学点点头,道:“不错,这句好风凭借力,便是出自‘清河四英’中的陆文鹏,其是去年青陵府府试的第三,其中闵玮,则是去年临水县县试的案首。”
他这么卖力的给清河四英扬名,除了跟清河四英交好之外,则是因为他们章安三子跟清河四英同属青陵府后进之士,名头差不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给他们扬名,也等于给他们章安三子扬名。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众人对这“清河四英”算是认可了,所谓花花轿子大家抬,这名气么,本就是互相吹捧起来的。
“那么就对了,原来是写出了‘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才子,这么说,能够被王府礼遇,住进这北阁上房,也并不奇怪了。”有人这么说着,虽是这么说,但口气不免还是酸酸的。
“咦,那不是陶兄他们么,陶兄!林兄!马兄!”正在这里说着的时候,只见又一群人走了过来,看到陶承学他们,老远便打起了招呼。
陶承学他们扭头一看,却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来的不正是闵玮,陆文鹏,李元春,韩子允等“清河四英”他们是谁。
“哈哈,闵兄,陆兄,李兄,韩兄你们也到了这里,可真巧了,大家正说着你们呢。”见到闵玮,陆文鹏,李元春等人,陶承学等人十分高兴,迎上了前去。
“我也正跟文鹏他们说,在这王府,会不会见到陶兄你们,没想还真被我这乌鸦嘴说中了!”李元春走上前来,朝着章安县等人拱拱手,笑说道。
“什么乌鸦嘴,我看应该是喜鹊嘴才是,能够在这里遇见李兄等人,实在是高兴的很啊。”两拨人都笑了起来。
“是了,李兄你们怎么换了一个名头,不叫‘清河四英’,而是唤作‘清河七怪’了,害得刚才我们还猜疑了好一番。”笑过之后,陶承学就说道。
跟着陆文鹏,闵玮他们来的,还真有另外三四个人,同是清河书院的东阁学子,也难怪让陶承学等人见了,引起误会了。
闵玮听了,却愕然不解道:“陶兄此话怎讲,什么‘清河七怪’?我等却怎么不知?”
陶承学见了,也是一脸惊讶,道:“难道众人先前议论所说的‘清河七怪’,不是闵兄你们?”
闵玮正色道:“当然不是,我们从未听闻过这‘清河七怪’之名啊。”
寻思一下,有些醒悟道:“莫非是有宵小之人,冒充我等的名号,行招摇撞骗之事?”
说到这里,顿时气愤恼怒起来,其他人也都愤愤不平,作为士林人物,最紧要的就是一个名声,名声乃是士林立身之本,若是没了名声,还怎么在士林中混,听到有人冒充他们的名头招摇撞骗,他们自然就上心,不答应了。
“陶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元春也是关切问道。
“原来真不是闵兄,李兄你们啊。”陶承学也是愕然,又道,“先前这蕴秀园的北阁上房,住进了一行人,自称‘清河七怪’,又自说是青陵府临水县人,众人正在这里议论,我等就以为这‘清河七怪’,就是闵兄,李兄你们了,原来竟不是么。”
“当然不是了!我们住的是南阁!”闵玮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又问道,“他们真说是青陵府临水县人?自称‘清河七怪’?真的住进了这蕴秀园北阁上房?”
陶承学点点头,扫了园子中的四周人一眼,道:“其他的兄台都在这里议论这事,应是不假的。”
闵玮,李元春等人在这里面面相觑,一时猜不透,冒充他们名号的这伙人到底是何方来路,若真是本县的人,他们自负,本县这一届应考童生,还没有才学名气超出过他们的,闵玮是县试案首,陆文鹏是府试第三,这一届院试考生中,临水县哪个考生能跟他们比?连他们这一行人都只能住在南阁,这些人凭什么住进那北阁上房?
这些人又自称“清河七怪”,这名号跟他们“清河四英”可是有些相冲,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对这事他们难以释怀,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就是章安县等人,对于此事也是透出极大好奇,不知这所谓“清河七怪”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们此刻还万万没有想到,这伙叫作“清河七怪”的人,就是昨天他们在来此的路上遇到过,并因斗诗起了争执的那伙人。
“走,去看看,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闵玮抢先大步前行,其他李元春,陆文鹏,韩子允等人事关己身,也都紧跟而行,章安三子等人心中好奇,不出意外也跟着同去,就是园子里其他的人见状,隐隐听得好像出现了什么招摇撞骗,盗用名号的事?当下不乏喜欢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跟在后面而去,要去看个究竟。
对于这伙能够住进北阁上房的人,园子中的学子考生大多是不服气的,所谓文人相轻,大家又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谁也不服谁,自己等人只能住东阁,西阁,南阁,凭什么他们就能住北阁上房?若真是有名头的才士倒也罢了,可这什么“清河七怪”明明名不见经传,可说籍籍无名,他们自然不服了。
所以这一下子跟着前去,要看个究竟的人不少,基本所有知道的人都跟着去了,这园子里一下子就空了大半了。
只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往北阁这边而来,而北阁这边,清河七怪们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快成了这蕴秀园里面的公敌了,一个个还沉浸在住进了王府的美梦中,有的摸摸这个精巧别致的名贵珍木桌椅,有的把玩不知哪朝哪代的珍稀瓷器,有的则是瞻仰悬挂在墙壁上的名人字画,这些字画当然都是真迹,不可能有赝品,而且多是玄级真迹以上了。
有的则是在院子里欣赏园林花草,触景生情,酝酿着应情应景的诗句,能够住进王府,岂能不留下一点声响,以后这也是足以向人吹嘘的资本啊。
“在这,就是在这里了!”
院子外,此刻闵玮,李元春等人一马当先,身后跟随着大群的人已经气势汹汹杀到了这里,人群中有人指着那清河七怪所住的院子大声叫道。
院子里的众人还在这里各行其是,身处住进王府的激动兴奋中,不能自已,尚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这时听到外面突然起了吵嚷,俱都惊醒过来。
“外面怎么这般吵嚷,出了什么事?”众人纷纷走了过来。
有人想当然,老神在在的说道:“应该是我等清河七怪之名已经传开了,众人都前来拜会结交。”
“定是这样的了!”这人的解释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众人不约而同的整顿衣冠,庄重仪表,准备迎客了。
“喂,那位,别在那一个劲把玩那个瓷瓶了,小心摔坏了,都赔不起,等下让人见了,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白白弱了我清河七怪的名头!”
有人还在屋里一个劲盯着某个珍稀古董瓷瓶左瞧右看,听到叫声讪讪一笑,这才放下手中的瓷瓶,走了出来。
“咦,平川呢,怎么没出来,还待在屋子里做什么。”院子里有人没有看到江云的身影,又大声说道。
严政便道:“随他去了,平川是我等清河七怪之首,端端架子也无不可,来人由我们招呼接待就是了。”
其他人听了,心中不屑,还真要把这位东风吹兄列作我等清河七怪之首啊,不过他们现在能够住进王府,住宿免费,还真要多亏了这位,所以众人都是心中编排,嘴上倒没说什么。
住所院子外,大群的人已经停了下来,闵玮,李元春等人就站在院子门前,在没有弄清楚里面的人真实身份之前,他们没有冒失的直闯进去,而是站在院子外,朝着里面大声喊话道:“在下我等俱是这园子里的住客,听闻这北阁上房清河七怪的大名,特地前来拜会!”这叫先礼后兵。
来了,来了,果然是听闻我等清河七怪之名,特地前来拜会的,看这架势,好像来的人还不少呢。院子里众人都是满心欢喜,心知这一次过后,他们清河七怪的名头可是要彻底打响了,他们从此就是这江左西道,响当当的有名头的人物了。
“哈哈,来了这么多同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严政当先一笑,走了出去,其他人都紧紧跟在后面,个个挺胸昂头,不能弱了气势。
两拨人在院子门前相会,这互相一看之下,却立时愣住,大眼瞪小眼起来。
“咦,怎么是你!”
“啊,原来是你们!”
严政等人见到外面站着的闵玮,陆文鹏,李元春等人,自是十分惊讶,而且还有一点点不自在,无它,心虚,这些都是对他们这所谓清河七怪知根知底的人啊。
闵玮,陆文鹏,李元春等人也万万想不到,在这里见到的,竟是严政他们,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大家不都是清河书院东阁就读的同窗么。
而后面跟着的陶承学,林必成,马愉等章安县人,看到面前站着的严政等人,这表情之精彩就不必说了,他们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对方,心里更是隐隐涌起不妙的感觉,这什么清河七怪,可不正是踩着他们章安三子的尸骨而上去的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