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笑笑:“确实很自私。但是站在你的角度看,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赞普能谅解,我很是感激。”扎西次旦道。
“但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说过,从不干亏本的买卖。”陆谨坐在椅子上翘起腿,“既然我不要拉姆梅朵的内丹,那就把你放在炉子里的香全部给我。”
“赞普要那个?”扎西次旦没有想到陆谨会跟自己提出要香,“这香对于凡人来说可能是旷世奇珍,但是对于赞普来说怕是没有什么用吧?”
陆谨并未说出自己要香的理由,只道:“怎么,不肯给?”
扎西次旦从最低下的柜子里取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陆谨一眼就看出来这布包上沾染了一些早已干涸的血迹。扎西次旦爽快地将布包交到陆谨手上,没有丝毫不舍:“赞普帮了我这么多次,这点代价我还是可以给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交易结束,合作愉快。”陆谨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抓在手里掂了掂重量,起身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想想还真遗憾,不能对你说后会有期这样的话了,因为我们恐怕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扎西次旦听着陆谨的话只是笑道:“我活了这么长也够了,之前靠着这香维持着仅剩的寿命已是逆天而行,现在听天由命反而活得更快活。”
“走了,等那个笨女人醒来我们就会准备启程,你呢就可怜可怜自己那仅剩的时间,不要送了。另外,等那孩子醒了,记得替我问声好。”
说完这几句话,陆谨便离开了扎西次旦的房间。
扎西次旦一路目送,在关上门之后,轻轻笑了笑,摇摇头发出一声轻叹。
薛绿竹一直睡到了临近中午才醒来,陆谨见人醒了便直接让她去洗漱一下,两人即刻就要启程返回f市。
“这么快?”薛绿竹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才刚睡醒就要准备回去了?
“怎么,不想走了?”陆谨问道。
“呃,一点点。”薛绿竹挠挠头,诚实地回答。在西藏住的这将近一周的时间,虽然发生了许多怪事,但是她还是很喜欢这里清新的空气和淳朴的藏民们。
“好的,我会去恭喜扎西次旦他又多了一个新族人。”陆谨说罢就打算离开房间。
“唉,你别走啊!我就随便说说!陆谨……”
“砰。”
房间门被陆谨大力关上。
薛绿竹:“……”
可以的陆谨,你可以的!
等到薛绿竹收拾好自己整理好自己的包裹,陆谨已经在碉房外头抽四根烟了。
薛绿竹:“我们不去跟扎西次旦告别吗?”
方才薛绿竹回拉姆梅朵房间整理行李的时候,见那孩子仍然睡的很香,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一切正常,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薛绿竹也就没有吵醒她,在枕边留了一张告别的纸条后就带着背包离开。
“你是闲着无聊吗?”陆谨道。
薛绿竹:“你这家伙,有点礼貌税务局会跟你要税金吗?”
陆谨:“我已经跟他交代过了,所以别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客套上,可以?”
薛绿竹听了这话,朝陆谨做了个鬼脸:“真替你的家教感到难过。”
陆谨:“让你费心了啊!我爹娘从没教过我这些无聊的东西。”
薛绿竹:“嘿你这家伙真的是……我跟你说啊……”
陆谨:“……”
默默忍受着薛绿竹的喋喋不休,直到上了车才停下来,这样突然的安静反倒令陆谨一下适应不过来。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薛绿竹,女人侧着头看着汽车窗外的风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想什么?”陆谨问道。
薛绿竹看了陆谨一眼,摇摇头。
分明就是一副很有话说的样子,陆谨早就看出来,薛绿竹这一路的喋喋不休就是在刻意避开昨夜发生的事。
“想问什么,问就是了。”陆谨靠上汽车座位的软靠,淡淡道,“我会告诉你的。”
“鬼獒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替那母獒接生却要叫我保护好拉姆梅朵?那只巨大的鹰又是怎么回事?好像通灵性的样子?而且我感觉你跟扎西次旦的关系好像不一般,他好像很敬畏你,你们真的只是朋友?而且你们的年纪相差那么多,住的地方还相隔这么远,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是小说中写的那些阴阳师吗?”薛绿竹一副“我就等你说这句话”的表情,噼里啪啦朝陆谨问了一堆问题。
陆谨:“……”
“你别不说话呀!不是跟我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吗?你现在沉默是什么意思?反悔了吗?”
陆谨沉默地看着薛绿竹,没有说话。
“干,干嘛,要说就说啊!别这样看着我,不说就算了我也没有逼你……”薛绿竹被陆谨盯着觉得很不自在,别过脸,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小声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相信吗?”车子一路颠簸,陆谨沉默了半响才道。
“……会吧。”薛绿竹想了想,“感觉跟你在一起,我的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很多事情我倒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是吗?”陆谨扬了扬嘴角,“我和扎西次旦是在四十年前认识的。”
“四,四十年……”薛绿竹震惊,“敢,敢问兄台今年贵庚啊?!你是千年不死的老妖怪吗?”
“我说过了啊,我不是人。”陆谨淡淡道,“或者这样问你吧,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狐妖的存在吗?”
“狐妖?你是说那种修炼成精的狐狸?!现实当中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薛绿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颠覆了。
“嗯,但我所说的并不是依靠后天修炼而成的狐狸,而是那种从降生的那一刻就是以你们人类的形态来到这个世界上,更为高级的存在。”陆谨道。
薛绿竹:“你的意思是说,你是狐仙?”
陆谨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可以这么说。如何,现在你觉得在你面前的我,是人还是妖?”
薛绿竹不自然地打量着陆谨:“你,你你你,这么轻易就跟我透露身份,我,你难道不怕我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去?”
陆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如果有人相信的话。”
陆谨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薛绿竹撇撇嘴,真是可怕,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逆天的存在,而且还偏偏给自己碰上了!果然小说里写的东西,并不是完全虚构的啊!
“那,那鬼獒那件事呢?为什么你要我保护拉姆梅朵?”薛绿竹又问。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扎西次旦的时候,他拿出来的那个木盒子吗?”陆谨反问。
薛绿竹回想了一下,点点头:“记得。”
“那是拉姆梅朵的内丹。”陆谨道,“那孩子也并不是人。”
“又是妖怪?!”薛绿竹感觉自己有点方。
“她是妖怪的子嗣。简单来说她的存在就是庇佑扎西次旦整个部落的畜牧繁盛的存在。”陆谨也不管薛绿竹能不能理解,继续道,“而鬼獒,是会吃羊的。它出生那一夜,把我让贡布准备的三百头羊羔全部吃光。而拉姆梅朵的原身,就是羊妖。你觉得羊羔对獒犬,谁会赢?更何况,拉姆梅朵根本没有自己是妖怪的自觉,她的内丹被人为的封印起来,鬼獒若是吃掉了她的灵魂,她非但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她的内丹会在主体消失后三天之内化为灰烬,可以说算是魂飞魄散了。而这个部落的畜牧,将会越来越没落,最后可能会导致整个部落的消失。因为‘神’死了。”
“扎西次旦为什么要将拉姆梅朵的内丹封印起来?”薛绿竹不解。在知道了拉姆梅朵是动物化成的妖后,薛绿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陆谨会对她那么温柔,心中的小芥蒂一下子就解开了。
陆谨:“内丹对于拉姆梅朵来说,就是知晓她真实身份的记忆。拥有了内丹,拥有了记忆,拉姆梅朵就会离开扎西次旦。这不是扎西次旦想要看到的,算是一种亲情的羁绊在作祟吧!再说,那个部落已经有那只鹰了,你也见到过。”
薛绿竹:“那只鹰也是妖怪吗?”
陆谨:“不。它只是那个部落藏民们的信仰寄托。”
薛绿竹:“信仰寄托?那又是什么??”
陆谨:“藏族人,是一个信仰文化非常发达的民族。除了他们所信奉的佛教,每个部落都会有自己小众的信仰。而当这种信仰达到一定的高度,大自然便会因人类的情感而孕育出生灵,这类生灵晓通人性,这便是信仰寄托。然而并不是每个部落都会像扎西次旦他们部落一样能够找到这样被托付着信仰的生灵,这只鹰是我四十年前帮扎西次旦找到的。那时候它还不过是一个雏鸟,也正因为这只鹰,扎西次旦才会像如今这样受尽族人尊崇。”
“扎西次旦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薛绿竹问。
陆谨摇摇头:“他只知道一点,并不完全知道。”
“话说回来。”薛绿竹忽然想到了什么,“贡布和那只已经出生的鬼獒呢?”
“早就跑了。”陆谨道,“你觉得贡布做出这种事,他还会坐以待毙,留在那个部落内,等着扎西次旦带人来找麻烦吗?”
薛绿竹:“难道就眼睁睁让那个家伙带着那么危险的东西远走高飞?”
陆谨不屑道:“怎么,你还想着让徐耀凛通过警方的手段全网通缉那家伙吗?”
薛绿竹:“这难道不是一个好办法吗?”
陆谨:“那家伙杀人了吗?”
薛绿竹:“没有。”
陆谨:“那家伙犯法了吗?”
薛绿竹:“没有。”
陆谨:“如果你是警察,你会相信鬼獒传说这种屁话?”
薛绿竹:“不会。”
陆谨:“嗯哼?所以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薛绿竹:“对不起老大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