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獒?”薛绿竹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这个词,“我好像有在书上看到过,据说是疯狗的一种?很凶猛。难道那条母獒就是因为得了狂犬病变成鬼獒,所以才一直无法顺利生产的?”
这样的推测在薛绿竹自己看来都觉得有些不靠谱。
“我说的鬼獒,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是犬类。但是它能给饲养者带来无穷的财富和好运。”陆谨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薛绿竹听到这话的表情,陆谨从薛绿竹脸上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吃惊,“不相信?”
“不不不。”薛绿竹连忙摆了摆手,“我相信。”
自从亲身经历过别墅惨案之后,薛绿竹对于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一直保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就像陆谨当初对自己说的那样,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并不是没有亲眼所见就真的是虚构出来的。
可是陆谨说的话听起来又感觉有点扯淡,薛绿竹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才会显得更自然些。
陆谨挑眉,看着薛绿竹没有说话。这女人是白痴吗?心理活动全写在脸上了好吧!
“我真的相信!”被陆谨的视线看着有些紧张,薛绿竹误以为陆谨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在敷衍他,赶紧加重了语气,“我发誓!”
“我并没有说你不信,你瞎紧张什么?”陆谨故意反问道。
“我,我才没紧张。你快点说啦!”薛绿竹才不会承认自己刚才被陆谨那样盯着,心跳有点失控,为了掩饰心虚薛绿竹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用力擂了陆谨手臂一拳,“话不要说一半半的,很倒胃口。”
一片云朵遮住了半轮月亮,微暗的夜色在为陆谨的英俊五官抹上阴影显得更加立体。直到一根香烟快要燃烧殆尽,陆谨才继续道:“那个叫贡布的藏民真正想要的,是那条母獒肚子里的东西,那就是所谓的鬼獒。猜猜看,贡布给它喂的什么?”
陆谨故意将语调放得很慢,像是夏夜坐在榕树下摇着蒲扇给小朋友说故事的老人,话说到最后,陆谨还不忘丢给薛绿竹一个问题。
“有奖竞猜吗?”薛绿竹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会是人肉吧?”
“可以,看来你还没有彻底退化成脑残。可惜我没有奖品给你。”陆谨像挑西瓜一样拍了拍薛绿竹的脑袋,用取笑的语气说着赞赏的话。
“真的是人肉?”薛绿竹吓了一跳,顿时没了心思去计较陆谨对自己的嘲讽,问道,“一年时间又不是几天,贡布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人肉?他不会跑去杀人了吧?”
万一就这么扯出一桩连环杀人案,薛绿竹已经开始考虑起要不要试着联系当地警方,再顺带跟徐耀凛通个电话。
“杀人?你觉得一个普通的藏民有那种心理素质在一年之内连环作案多起还不被发现?这部落可就这么大,得有多少人才够他杀的?而且,我有说是喂新鲜人肉吗?”陆谨也真的是对薛绿竹的脑洞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的意思是贡布喂的是死人肉?”知道不是杀人之后薛绿竹稍稍放心了些,“这些死人肉他又是从哪弄的?”
陆谨:“天葬台。”
“他去偷尸体?”
话一说出口,薛绿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画面:月黑风高之夜,贡布在尸体堆内拖出一具尸体,握着砍刀的右手缓缓抬起……
薛绿竹只感到一阵恶寒,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拜托请你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脑内小剧场吗?”陆谨忍无可忍道,“这一切都只是初步推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也多半就是这样了。明天我们得去找一找这里天葬台的位置。”
薛绿竹:“你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扎西次旦?”
“你知道藏民为什么要天葬?”陆谨问道,“他们认为尸体被秃鹫吃掉可以将灵魂带到天堂,由此藏民们对尸体的崇敬程度可见一斑。把这种亵渎死者的事情抖出去,贡布可能会被其他藏民乱棍打死,然后尸体拖去喂狗。”
“你觉得他是怎么做到连续偷尸体还不被发现的?”
“就那头母獒的样子,可能还没你吃得多。更何况贡布的碉房住得那么偏僻,偷一次腐肉足够母獒吃很久,那腐肉的气味未必会有人闻得到。更何况,如果从多具尸体上弄来肉,也只会被人认为是秃鹫吃掉的吧!”陆谨道。
“啧,真是可怕。”薛绿竹唏嘘道,“为了金钱竟然可以违背自己的民族信仰。”
“虽然不知道贡布是从哪里听来鬼獒的饲养方法,但是显然他并没有听得完全,又或者是告诉他的人显然存留了一些心眼。”陆谨的表情在薛绿竹看来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普通的犬类从怀孕到生产的时间一般在三个月左右,而鬼獒则是需要母獒怀孕一年。贡布没有想到母獒会怀孕这么久不见生产,并且,母獒的肚子里怀着这么一个东西是非常痛苦的,听扎西次旦说,那条母獒在这一年内已经好几次发狂伤了住在附近的藏民,所以你也看到了,贡布的碉房附近几乎没什么人。”
“只要怀孕,母獒产下鬼獒的几率是百分百吗?”薛绿竹又问道。
“并不是。你觉得要找到一头在农历七月十五当夜子时出生的第一只母獒需要多久时间?再者,那条母獒并没有同其他獒类□□过,是在处女的身体情况下怀孕的。你觉得它为什么会怀孕?”
薛绿竹摇摇头。
“等到我们找到天葬台或许就会有答案。就算是前面这些条件都可以逐一达成,先不说母獒一定会怀孕,就算怀孕了产下的也可能是一堆死胎腐肉,要培养出一只鬼獒除非有……”陆谨说到关键,突然没了声音,转头看向远处。
刚想催促陆谨快点说,薛绿竹就看到拉姆梅朵踏着欢快的脚步从夜色深处走来,看到陆谨和薛绿竹,冲着两人挥了挥手。
拉姆梅朵:“你们还没有回去啊?”
薛绿竹:“唔,没事就随便聊了会儿。”
话刚说完,薛绿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抱歉地朝着拉姆梅朵笑了笑,走到一旁接电话。
“喂,什么事?”是徐耀凛的电话。
“咦,你原来还活着啊?自从上次去了宠物医院后,怎么几天没见你有什么动静?一日一问候的活动取消了吗?”徐耀凛根本还不知道薛绿竹跟着陆谨去西藏的事。
病房的小电视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徐耀凛一边跟薛绿竹通着电话,另一只手抓着遥控器调大了电视机的音量,然后调整身体摆出一个惬意的姿势。这两天徐耀凛隔壁床位搬来了新住客——耳朵有点微聋的老大爷。
那老大爷听收音机的音量分贝有点高也就算了,凑巧这大爷还是个京剧迷。咿咿呀呀的唱腔断断续续地从收音机内传来,听得徐耀凛总是觉得尿急。
“我能有什么动静?忙呢。你那边怎么回事,吵得要命。”薛绿竹皱眉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以为是信号嘈杂,对着夜空晃了晃发现嘈杂的声音是来自徐耀凛那边。
徐耀凛:“甭提了,隔壁来了个老大爷,戏迷,还是个聋子!别说这些了,上次你不带着我家小咪去找陆谨了吗?他怎么说的?也没见你有个回话。”
薛绿竹被徐耀凛这么一说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这样一个念头就跑来西藏,家里徐耀凛那只白猫怎么办?虽然猫盆里的猫粮已经满成一个小山,但是薛绿竹自己也摸不准要多久回去,看样子至少要一个星期左右,万一那只白猫心血来潮,胃口大开,猫盆里的猫粮够它吃多久?吃完了猫会自己去觅食吗?
“喂?绿竹,你能听到吗?怎么不说话了……唉,大爷您那收音机关小点声成吗?!”
“啊,可以听得到。陆谨说你的猫没什么问题,还说什么就算是不吃猫粮也没事。”薛绿竹被电话那头徐耀凛的喊声拉回现实,声音不自觉地心虚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吃猫粮也没事是什么鬼?我都忍不住怀疑你有没有好好照顾我家小咪了。听声音也奇奇怪怪的,怎么,你难道背着我把小咪卖了?”徐耀凛故意开玩笑道。
薛绿竹叹了一口气,打心里觉得自己这次突然就来了西藏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现在好了,瞒着徐耀凛也不是,不瞒着也不是,保不齐徐耀凛听说自己跑来西藏,猫丢在公寓里无人照料,会不会从医院里跑出来,就他那个爱猫如命的性子……
“大姐能听到你就说话啊!你在干嘛?怎么总是那样沉默半天不说话的?”电话那头的徐耀凛有点急了。
“忙!”薛绿竹只想快点挂掉电话,怕徐耀凛问得越多就越容易穿帮,“我这几天在赶一个很重要的新闻,你尽量别来打扰我!就这样,挂了啊拜拜!”
说完,薛绿竹就挂断电话,留着徐耀凛瞪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觉得莫名其妙:“嘿,这暴脾气。”
薛绿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回去找陆谨,才刚回过头,就看见陆谨和拉姆梅朵并排坐着正在聊天。
拉姆梅朵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而陆谨则是侧过脸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薛绿竹仅见过一次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