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话音刚落,徐耀凛的手机就响起,接起电话才说了几句,徐耀凛的脸色唰地变了。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徐耀凛的脸色很难看,他对陆谨道:“你说的没错,老头死了。局里的人说,他死得跟先前所有人都不一样,忽然倒地抽搐,血混杂着白沫从嘴里流出来,不一会儿就没气了。”
薛绿竹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看着陆谨:“他怎么会死?!”
“当你拔掉一个重症病人的氧气罩结果会怎样?”陆谨反问道,“被这样数量庞大的怨气附着,本就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看来从一开始那老头就是一个活死人,一旦怨气离开身体超过一定的时间范围他就会死亡。”
回到警察局,徐耀凛没有再像之前在动物救治中心那样对着看守老头的下属发脾气,简单查看了尸体,亲自确认老头已经死亡后,徐耀凛觉得有些疲惫。没完没了的死人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事件暂时被警方全部封锁,那杀人“凶手”消失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必然会造成全城恐慌。
薛绿竹追问道:“离开了老头,那东西会去哪呢?”
陆谨沉默了,他摇摇头,思索良久他忽然问徐耀凛:“那个富商呢?”
“局子里扣着呢。”徐耀凛坐在那儿显得有些颓废,“你要去见他?”
“对。单独见。”
徐耀凛点点头:“哦。有烟么?给我根?”
徐耀凛蹲在警察局门口抽烟,像一个犯了事儿被叫来问话的流氓。薛绿竹在旁边站着。
“我曾经一度以为你要戒烟了。”薛绿竹眼里倒映着警察局大门外车水马龙的街道,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惆怅。
“尼古丁可是个好东西。”徐耀凛深吸一口烟。
“如果我知道你们刑警的生活这么有趣,当年应该考虑跟你一起报警校。”薛绿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哦,是吗?我为我的大学错失了一朵变态警花而感到遗憾。”徐耀凛道。
“你果然是想打一架吧?!”薛绿竹微笑。
陆谨推开扣押室的门,富商和他的律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男人穿的西装革履,年纪大概四五十岁上下,身材瘦瘦干干的,有点秃顶,脸上的鹰钩鼻显得特别扎眼,一双小小的眼睛藏在深深凹陷的眼窝下,一看就是一副精于算计的刻薄相。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富商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脸色微微一变,转头对身后的律师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这位先生说。”
扣押室内暂时只剩下了两个人。
“好久不见,陆先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种地方见面,你还和三年前一样,一点没变。”富商礼貌地伸出手,脸上带着微笑。
“我也没有想到。”陆谨没有搭理富商的示好,自己坐在富商对面的椅子里翘着修长的腿,冷冷地看着他,“你居然能活到现在。”
陆谨没有同自己握手显然是富商意料之中的事,富商坐在陆谨对面,听到他的话忽然笑了出来,“当年真的是很遗憾没能与陆先生合作,如果当年是陆先生,或许我的报应来得不会这么快。”
富商贪婪地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仿佛对三年前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已经在脑海里构建出了美好的蓝图。
听着富商的话,陆谨的表情有些厌恶:“你有资格跟我谈交易?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条恶心还秃了头的爬虫!”
秃头似乎是这名富商的死穴,他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三年前,陆谨接到富商的电话邀请,美曰其名是请陆谨参加一个动物学术研讨会。当陆谨赴约时,发现地点是在一个地下熊庄。当时那只是富商一个临时据点,后来才将那个临时地下熊庄转移到了现在的这栋老别墅内。
陆谨发现自己被骗之后要求离开,可是地下熊庄进来容易出去难,许多兽医专家都被骗到这里,然后被非法囚禁。
在陆谨一人将熊庄内的数名打手全部撂倒后,富商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以极其诱人的价格婉劝陆谨留下,因为陆谨看到了熊庄内的一切,所以富商说什么也不能将陆谨放回去。
“劝你不要认为人类真的可以征服这世上所有生灵,这钱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准备后事吧。”
当时陆谨走前对着富商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之后不论该富商怎么调查都查不到关于陆谨的半点信息,仿佛有一股很大的势力在阻碍他。富商发现,给自己施压的对象竟然是司徒家时,这件事情便不得不不了了之。不论富商再怎么有钱,也不敢轻易地去招惹司徒家。在司徒家眼里,要吞并富商的这点资产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富商在心中对陆谨的身份万般猜测,不管怎么说,能让司徒家这样出面维护的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在猜测之余,富商心里有鬼,担心陆谨将自己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抖出去,所幸的是陆谨并没有这么做。
“陆先生难道不好奇在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富商问道。
陆谨:“好不好奇是我的事,说不说是你自己的事。”
富商听了这话又笑了,这次笑容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自嘲:“就像你当年说的,报应来得很快。过了大半年相安无事的生活,我就以为高枕无忧了。然而啊……爬得越高越容易见鬼这话说得还真没错。”
富商突然站起身,撩开上衣,露出肚子上好几道丑陋的疤痕:“陆先生既然已经去过别墅自然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这些伤口就是给它挠的。”
陆谨冷笑,没有说话。
富商继续道:“我们做商人的,难免都迷信。那次亲眼见到,我还因此差点丧命,呵呵,这下子那栋别墅说什么也不敢住下去了。因为怕那东西跟来,我便找了术士替我做了个假□□封在那栋别墅里,那东西要想杀我?就让它在那栋别墅里找到死吧!”
富商阴险地笑了笑,再次舔了自己的下唇,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所作所为。陆谨心中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可悲的是,到最后你还是得在牢里度过下半生,惨一点还可能直接被枪毙。”陆谨起身,打算结束和这个富商的对话。
“哈哈哈哈哈哈……是吗?陆先生,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来了全f市最好的律师!你以为这些法律真的能拿我怎么样吗?”富商也站起身,由于身高的差距富商不得不仰起头来看着陆谨,他笑得很狂妄。
听了这话,陆谨不怒反笑:“哦?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做好被枪毙的准备吧!有钱人。”
富商一愣,继而想起了什么,脸色彻底变了,刻薄的脸上布满惊恐,他一脚踹开身后的椅子,疯了一样扑向陆谨:“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死!我手下可是掌握了整个f市的房地产命脉,我不能死——”
“这你不必担心,司徒家接手后会做得比你更好。”陆谨冷笑着晃了晃从口袋里掏出的手机,门外的警察和律师听到扣押室内的动静,纷纷冲进来,制服了情绪激动的富商。
看着陆谨就在自己眼前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那背影同三年前一模一样,富商绝望地大喊,像临行前野兽最后的哀鸣:
“不——”
“回别墅。”见到薛绿竹和徐耀凛后,陆谨直接撂下这么一句话。
依照富商说的话来看,那怨气最后还是会回到别墅,因为它一直认为富商仍然在那栋别墅内。
“你和那土大款说了什么?就这么走了,这里的尸体怎么办?而且现在救助中心和警察局都出了事,根本调派不出太多的人手了!”徐耀凛抓住陆谨的手臂,眉头紧皱。
陆谨一把推开徐耀凛的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你以为我们是要去抓凶手吗,警官?难道凶手不是已经死在监狱里了吗?”
在去别墅的路上,徐耀凛坐在陆谨车内的后座,一直看着那张别墅的照片发呆。
“这张照片,当初寄出的人就是那个死掉的老头吧。”薛绿竹瞧见照片背后那两个血腥的大字,心中仍是隐隐有些不安。
“嗯。”徐耀凛应了一声,“应该就是他了。”
“那么当初警局里的监控是怎么回事?事后调查监控并没有坏,不是吗?”
听到薛绿竹这么问,徐耀凛愣了愣,因为之后的事情发生得太令人震撼,反而最初一些奇怪的现象被徐耀凛抛到脑后了。突然被薛绿竹这么一问,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觉得在这起事件中,自己遗漏了一个关键的部分。徐耀凛下意识地将目光从照片移到前头的后视镜上。
后视镜中印出陆谨正在专心开车的脸,俊美的五官上看不出此刻男人的表情,车窗外急速闪过的城市文明将男人的脸映照得流光溢彩。
“这只是单纯的磁场问题。就像那些小说和电影里描述得那样。”
陆谨简单的做出解释,薛绿竹和徐耀凛对视一眼,三人不再说话,车里的气氛顿时沉默起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给三人喘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