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璪与文思芸骑了两匹快马,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便来到了洛阳城边。
“卫公子,咱们分开进城吧,孤男寡女一起走难免会引人怀疑。”文思芸停下自己的马说道。
“也好,在下与姑娘去的也不是同一个地方,分头走确实要方便一些。”卫璪沉思了一会又说道:“不过姑娘一个人我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卫公子忘了我可是将门之后。”文思芸笑着说道:“这样吧,我们申时在这里相见,一起回去。”
卫璪同意了文思芸的提议,看文思芸进了城,这才缓缓朝城门走来。
虽然洛阳城中有卫璪的通缉令,但毕竟画师没有亲眼见过卫璪,所画的画像并不真切,因此当卫璪以一个文弱书生的形象进城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城门守卫的怀疑。
进城之后,卫璪先去了一趟已被查封的卫府,大门上的封条刺眼醒目,提醒着卫璪这里发生的一切。
怕被别人认出,卫璪没敢在卫府门口多做停留便匆匆离开了。
“卫兄,别来无恙?”
正在卫璪低头匆匆行走在小巷中时,突然从背后传来了这样的问候。
卫璪忙转身过去,看到蒯英立在身后。
看到果然是卫璪,蒯英慌忙作了个揖:“看到卫兄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原来昨天蒯英没有来得及走在荣晦前通知卫璪,一直担心卫璪会出什么事情,所以不时来卫府门前转转。
这两天卫府的女眷还被封在卫府中,蒯英便买通了守卫悄悄从后门进去照应。
得知母亲她们现在被封在卫府尚未发落,蒯英也在私下中有所照顾,卫璪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忙感谢蒯英的义举。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卫兄先到我家稍坐片刻吧。”蒯英拉起卫璪便往自己的府里走去。
蒯英与卫璪同为世家公子,又年纪相仿,从小便很是投缘。蒯家与卫家又是世交,因此这次卫家出事,蒯府也十分的不安。
蒯英带着卫璪穿过羊肠小道来到了蒯府的后门,看四周没人,蒯英便带卫璪进了府。
“快跟我说说,昨天荣晦去追你的时候,你怎么逃过去的?”蒯英刚拉卫璪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昨天因为担心卫璪,蒯英一直在城门口等着,一直等到了日头偏西才看到荣晦带着一队兵灰头土脸地走了回来。
蒯英当时挺纳闷的,按理说卫璪确实是在白马寺,荣晦从那个方向追过去一定是可以遇见的,要说荣晦私自把卫璪处决了,当时荣晦的表情却不太像。
“这个,说起来挺复杂的,总而言之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卫璪苦笑着说道,自己虽然最讨厌对朋友撒谎,但是这个问题自己确实是回答不了。
“既然你有难言之隐,我就不问了。”蒯英十分体贴地说道:“只是现如今,你计划怎么办呢?”
“你知不知道我父亲他们的情况现在如何?”卫璪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问道。
“这个不清楚,当时只知道清河王将他们全部都押走了,但是后面具体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昨天我派人打听过,我父亲他们已经全部被人在天牢中秘密杀害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卫璪手握着茶杯,双眼紧紧盯着茶杯中的茶叶。
“什么?”蒯英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你的消息可靠吗?”
“我有些奇怪,我在昨天就知道了此事,难道狱卒们现在还没有上报?”卫璪轻轻转动着杯盖,仿佛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当然没有,现在传出来的消息是要将卫公免职,要求其回封地。”蒯英激动的心情一时难以平复:“你的人是从哪里得知的?”
这件事情是白影告诉自己的,应该不会有错,卫璪这样想着,但是自己又不能把事情的原委告诉蒯英。
“我从哪里知道的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让朝廷尽快知道这件事。令尊不是与廷尉大人交好么?能否烦请令尊代我查明此事?”卫璪起身向蒯英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两家是世交,这件事我自然会向父亲转达。”蒯英扶起卫璪,豪气地说道。
“现在朝中官员们做事大都见风使舵,现在凡是与卫府有关的事情大家都是绕着走,也难为蒯兄还有这样的心胸。”卫璪感慨地说道。
“自从现在这个皇上登基,许多老臣们都告老还乡了,皇后现在执掌朝政,将司马氏玩得团团转,现在在朝堂上大家都是以贾氏马首是瞻。”
“贾皇后……也就是说现在朝中的许多决策都是贾后的主意?”
以前卫璪从来不与蒯英谈论朝堂上的事情,总觉得这些与自己十分的遥远,现在不得不知道的时候,还暗自庆幸蒯英这方面的知识广泛。
“那当然了,有关当今皇上的笑话可真是不胜枚举,据说现今的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武帝就觉得他有些痴傻,想要废了太子,后来还是杨太后极力保下来的,只是这个杨太后没有想到自己保下来的儿媳妇会灭了她的满门。”
“这个贾后看来不简单啊。”卫璪慢悠悠地说道。
“何止是不简单,简直是狠辣,你知道卫公为什么会遭殃吗?还不是因为当年武帝想要废太子的时候卫公曾表示同意来着。”
“这么说,这个贾后请祖父出来主持朝政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杀心了?”
“这个不好说,但是这个女人是一个十分善于使用政治手腕的人,皇上又天生智力低下,只能被这个女人摆布。”蒯英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听说这次去颁旨的是清河王?”卫璪的脸色依然十分的平静。
蒯英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清河王一向是不参与这些事情的,虽然我与清河王的交情不深,但我觉得这个人还是挺心善的。”
卫璪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看着蒯英说道:“我想见见清河王。”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大胆了?虽然我觉得清河王是一个好人,但却不能肯定当他见到一个朝廷钦犯的时候作何反应。”蒯英有些意外地说道。
“没关系,我装作是你的仆人好了,你们不是曾经交谈过吗?如果去拜见的话他应该会见你?”
“应该会吧,清河王没有一般王爷的架子,并且我曾经送给他的东西他表示很喜欢,如果一定要去的话我备一份礼,他应该会见的。”
蒯英意识到这位卫公子一旦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去实践,就算是自己拒绝了他,他也会想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今天是去不了了,我得先写个拜帖送过去,看他明天是不是有时间能够见我。”蒯英边说边叫来佣人拿了拜帖过来。
卫璪一边等着蒯英写拜帖,一边默默地思索着。听了蒯英刚才的话之后卫璪一直想不通为何有人要在狱中杀人灭口。
“在想什么呢?”蒯英写好拜帖后交给了佣人,抬头正好看到了卫璪正在苦苦思索。
“我在想为什么要在狱中杀人灭口,这样的话风险不是很大吗?如果贾后一定要除去祖父的话,定个谋逆的罪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呢?”
“也许并不是贾后杀的人啊。”蒯英随口回到。
卫璪点了点头,现在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贾后杀的人,但是自己心中总是有那样的一种感觉,觉得贾南风与这件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拜托你。”卫璪最后有些为难地说道。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我们兄弟之间哪里来的这些客套。”蒯英十分豪爽地回应道。
“我想见见我母亲。”卫璪轻轻地说道。
蒯英十分同情地看了卫璪一眼,知道此时卫璪心中最担心的是家人的安危,但是现在去卫府的话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但是蒯英又实在不忍心拒绝这个请求。
“午后可以试一试,我来想想办法吧。”蒯英思索了一下说道。
卫璪在蒯英家中又呆了一会,吃了简单的午饭后,蒯英走了出去,没一会便回来了,手里拿了一身衣服和一个饭盒。
“把这身衣服换上,假装是我的仆人,这两天我已经买通了守卫,进去的难度应该不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注意分寸,千万不要让守卫起疑。”蒯英一边将衣服递给卫璪一边说。
卫璪点了点头,表示充分理解了蒯英的意思。
其实卫璪何尝不知道,此时去卫府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是自己已经到了这里,如果没有看到母亲健康安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的。
卫璪打扮好了之后,蒯英便带着卫璪来到了卫府的后门,后门边只有两个守卫在那里,因为枯燥无聊,两个守卫正在扔骰子赌钱为乐。
“两位官爷好兴致啊。”蒯英十分熟络地与看守打着招呼。
“怎么?今天又来送饭了?”守卫扫了卫璪一眼说道:“今天换了个跟班的?”
“家父今天给挑的,说是原来的那个不稳重。”蒯英笑着说:“看二位玩我也有点心痒了,我也来凑个热闹怎么样?”
两位守卫正愁没有地方捞油水,看到蒯英主动来送钱当然十分开心。
“小许,进去给里面的人把饭盒送过去,顺便问问缺什么,我陪两个官爷玩会,就不进去了。”蒯英头也没回地吩咐道。
听蒯英这么说,卫璪抬脚向门口走去。
“慢着。”一个守卫突然站了起来,将正要推门的卫璪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