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语从t市回到家,连晚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这两天精力消耗太大,她几乎都没怎么阖眼,精神放松下来,整个人腰酸背痛,显得筋疲力尽。
醒来后,已经是星期一的上午十一点了。
张舒媛和南其琛早就去上班了,她半睡半醒地状态下,敷衍得答应妈妈再睡五分钟,没想到睁眼就这个点了。
只好给辅导员发了一个短信,找个由头请一天假。
可后来她发现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她从厨房踱步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躺着上会儿网,又从卧室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机,躺在沙发上剥橘子吃。
脚高高翘起,格外悠闲。
不过这第二个橘子快要吃完的时候,她突然坐直身子,捡起扔进垃圾桶里的橘子皮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丑八怪”呀。
下意识就想到云心医生,接着转念一想好久没和她联系了,迅速起身走到餐桌旁,数了数果盘里还剩十几个,她心花怒放,立即决定去趟医院,然后从那里返校。
她从柜子里拿出了大一时的背包,塞进去几件牛仔裤和长袖,还有几本书,又用袋子装了十个“丑八怪”,也一并塞了进去。
看起来鼓囊囊的,像个大皮球,她又拎起来掂量了一下,特别重,心里微囧,不得已把袋子重新拿了出来。
转了两趟车,到站后,她径直走向了住院部。
可是已是吃午饭的点了,云心并不在办公室,南语思忖她们医生这么忙,哪会顿顿准时吃饭,就在病房外边四处徘徊。
但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从哪个病房出来,扭头的时候恰好看到护士长端着水杯从护士柜台站起来。
南语看她估计是要接水喝,急忙跑过去,喊道:“护士长,护士长”,然后气喘吁吁拽住她袖角。
护士长转过身,看着她稍微楞了一下,攒着眉角回忆她的名字,片刻舒展额头,微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
南语急忙摆摆手否认:“不是,不是,我好着呢,我就是来看看云心医生”。
“怎么没想着来探望我啊,谁当时给你扎针来着”。护士长假装生气,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不满得说道。
南语嘿嘿一笑,扬着嘴角,掺上她的胳膊,厚脸皮地拍马屁:“哪有,哪有,顺道都看,要是没有您高明的手法,我不一定会多受多少苦呢”
说完把袋子打开,凑到她跟前:“吃橘子”。
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不是行贿,就当我是来探望家属的”。
护士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正好,忙了一上午,解解渴”,从袋子拿出一个。
“找不到云心吧,她去妇产科一趟”。
南语“嗯”字的拖腔还没完,转而话锋大变:“云心医生怀孕啦”。
护士长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她只是带个朋友去检查”。
“哦”,南语耸耸肩。
“你自己在这边玩会儿,我还有事,不行你给她打个电话”。
“好的,您忙”
南语望着护士长的背影,拐进房间就不见了,也下了楼。
害怕打电话给云心医生会打扰她工作,就在住院部前后溜达,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花园。
其实正式来讲也不算花园,不过是一小片草坪,几张休息长椅,椅子分布较散,有四季青嵌在里面,保证了隐蔽性。
一些家属推着坐着轮椅的病友经过,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慢吞吞走着,直到她不经意看到前方有三个人朝这边走来,男士带着黑色鸭舌帽,身姿挺拔,高鼻梁,薄嘴唇,长得特别有型。身边的女士,烫着大卷的波浪长发,小巧玲珑型的脸蛋,鹅黄色长裙,肚子微微隆起。
另一个穿着白大褂,高高束起马尾的医生,她认出是云心。
云心在和身边的女生说着什么,然后顿步停在了一辆车前,把化验单递过去,男士接了过去,朝她点了点头,就小心翼翼扶着女士为她打开车门,坐上了车,格外贴心,格外绅士。
云心盯着扬长而去的车尾,暗自发呆,过去好久好久,她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语起初以为女士是男士的“太太”,也没多想,可看到云心落寞的背影,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了,猛然觉得自己好像窥探别人隐私的小偷。
犹豫进退之际,云心坐在了离她最近的凳子上,双手捂住脸。
南语不知她们三个有什么样复杂的关系,但她不想看云心这么失落,信步走过去,故作轻松地说道:“哎,云心医生,你在这呀”。
云心听到朝着声源方向抬头,情绪转换立刻微笑:“你怎么来啦”。
“来看你呀”,她在她身边坐下,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在她腿上,“呐,你的最爱”。
云心扬着嘴角,直接剥开了一个,然后把果肉上裹着得白色经络一点一点摘下来,全部塞进嘴里,之后才一瓣一瓣掰着橘子吃起来。
南语知道云心是有洁癖的,在她住院的那一个月,几乎每次碰到她,都会看见她用消毒液搓手,所以没有洗手直接吃水果的举动,足以证明她心情有多不好,但她看破却不能戳破。
她很快吃完一个,拍拍手掌:“不好吃,不甜”。
南语撇撇嘴:“那是,又不是吃它的季节,这不是拿过来给你解解馋嘛!”。
云心扭过头看她一眼,而后又转身做好:“你知道嘛,你和你姐挺不一样的”。
她眼波微转,睫毛上挑:“嗯,其实我觉得我姐和你有些地方挺像的”。
“不像,她比我勇敢,勇敢很多很多”。
云心单手托腮,盯着地面,像深深陷入了沉思。
南语盯着她的白大褂,她正好坐在她的右侧,左衣角上沾上的黑泥渍被看得清清楚楚,视线又落到她的左脸颊,若隐若现的梨涡,一如既往给人一种清淡的感觉。
良久才回话说:“可我姐也说,有些事情光靠勇敢没有任何意义”。
云心轻笑出声,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嗯,我承认这点我和你姐还真的挺像的”。
俩人之后也没聊几句,云心就被电话催着回科室了,她也背上大书包往医院门口走。
因为这家医院是w市的公立医院,求医问诊的病人纷至沓来,停车位自然而然就很紧张。
她通过行人通道后,看见门口被拦车杆挡下的车辆,在马路上都排起了长龙,远远望去不见尽头,不禁咋舌。不少烦躁的司机频繁的按喇叭以表示不满,再加上又是午饭时间,路上的自行车,电动车一辆接着一辆。吵闹得像限时打折商店,堵得一塌糊涂。
南语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想着总归要过去路的另一边搭公交车的,索性从车辆与车辆的间隙中穿过去。
她转身后身边的就是一辆黑色的路虎,随意瞥了一眼,只见车窗开着,座驾上坐着的男士,手臂放在车门的窗户上,撑着额头,些微冷峻的侧脸。
突然想到这不就是刚才由云心医生陪着给太太产检的那位,不自觉又扭过头多看了一眼,满是狐疑。
她穿过的间隙恰好就是这辆路虎的尾部,另一辆车的头部,只顾着琢磨为什么这位男士又回来医院,难道他太太有什么问题吗?却忽略了其它重要的细节。
冷不停被左侧车辆猝不及防的喇叭声吓得一哆嗦,惊魂未定地瞪过去,她立刻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