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四人花了一天时间搜完整座山村,把拉着物资的垃圾车盖上雨帘牵引在越野车后,忙完所有一同站在清晨雾气朦胧的村口前,默默把猫怪杀死的人类残骸放进入口牌坊旁的天然浅坑中,上面堆满附近捡来的枯枝。
“可以点火了。”夏雪抬头望一眼,那座被他们用红漆画花的牌坊,中心有种说不出的茫然和慌张。
上书,20xx年末日第4天,村后有深井与薯地,路过请浇,曾有寄生兽,注意。
淡淡的青烟融入雾气中,只余焦味,虽然未来不知道在哪里,也没有什么穿越重生的档可读。但树挪死人挪活,互相沉默了一夜,四人还是确定离开这个曾被穿越重生者们争夺的宝地,谁知道那伙蝙蝠怪会不会也把这当守株待兔的好地方呢。
“好了,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遗漏了,出发吧。”夏雪重新抖擞精神,拎着那只还在死睡的肥鼠,打开后车门,此时想不到,方大叔与她娘亲两人竟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后排。
三人一块大眼瞪小眼,目光斜斜瞄着副驾驶位,发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喂,你们谁去坐前面啊,我身子弱承受不来,陆弘景的飙车方式我会死的。方大叔紧紧扒着后排车窗,露出一副海沽石烂也不能与车窗分离的坚贞表情。
夏母已经机智地闭上了双眼,全身无懈可击。
夏雪只能捋起袖子,大叔对不起了,想抱得后排沙发美人归,咱们先做过一场,就准备抡起砂锅大的老鼠砸扁这胆敢造反的新人。
“你们都不想走吗?”陆弘景带上浅黄色的偏光镜,倒后镜把他冷瞥全程的长眼映照出来,两人齐齐顿住。
这位方大叔竟猥琐地把车窗升起来,夏雪只得手一缩,给他一个大大的中指,神色绝望地绕车头往副驾驶座挪去。却没看到陆弘景浅浅的微笑,和方大叔虚弱颤抖的ok手势。
四百匹马力的重越野,继续带着人类垂死的哀嚎,在断断裂裂的公路上飞奔,往十万大山的方向驶去。
因为,雪蜜儿当初还曾提过,末日里腊月炉火山海倾倒的事情。按字面猜想,很可能就在描述大冬天反常高温干旱,大地震地壳剧变两种灾难。
所以,他们也只好这么准备,趁农历十二月没来临之前,往物种丰富水源充足又远离地震带的方向走。
而且按雪蜜儿这么夸张的山海倾倒来推测,他们四人比较完脑海贫乏的地理知识和世界地图。
全球三大地震带,分布就在美帝阿拉斯加至智利,地中海直穿中亚到喜马拉雅山至印尼,以及霓虹环西太平洋到新西兰。
华夏被这两带包抄可谓悲催,只能拿霓虹比咱们沉得早做安慰。
反而最幸运的是黑蜀黍们,周围地震带稀疏稳定,不愧是人类发源之地,四季只需等天降粮,日日约完晒大雕作死能作几万年的‘幸福’地方。
这么远,夏雪他们不坐大船是去不到的了,最实际还是往十万大山与茅台省交界去,然后果真山海倾倒再逐水往内地退。
没有水源,人类文明将不复存在。
车在公路飞驰遇上越来越逃离城市的幸存者,小轿车之类的一架不见,泥头车货柜车suv到电车摩托,这些各色彪悍的马路杀手倒挤满了高速道。
陆弘景开的这架六米长的骑士十五世,被撞得破破烂烂,自然也不显眼了,当然也不乏识货之人。
“兄弟,你这车很拉风嘛,啥牌子来着?”隔壁泥头车的师傅居高临下,朝夏雪他们望。
“我也不知道,捡来的。”陆弘景打下车窗回一个友好的笑容,从车上摸出一包烟抛过去。
对面泥头车的师傅眼睛一亮。
“嘿嘿,好东西,还是外国烟,兄弟运气技术都不错嘛。说吧,想问点啥,刚刚堵得厉害,我那哥们走前面去探路了,能用无线电回我。”那师傅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根,享受地猛吞吐几口,才叼着烟懒洋洋地回话,神情中那种兄弟我懂你是惯偷的揶揄显而易见。
这位泥头车副驾驶上的师傅皮肤黝黑,面圆肩阔脖子短,胖是肯定的了但也胳膊也壮实的很,看样子像个底层蓝领,还不是过日子老实那种。
脸上带着几分愤世妒俗与得意,没有担忧顾虑,如今满面春风眼瞧四周皆带幸灾乐祸,看来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认为末日更有机会出头的准危险人物。
陆弘景猜个八分,如果刚刚他说出车的名字,很可能就被怀疑是个末日前过得不错的,然后就被不顺眼地坑了。被误以为是惯偷更符合社会鄙视链。
“是呀,幸好有那点手艺,但人生路不熟,求老哥指点指点了。”陆弘景沉默几秒,干脆按着对方的思路走,他是个相当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俗称负节操。
于是在这堵车的一个多小时里,这位胖哥以侃大山的方式,在个人吹嘘中,给陆弘景介绍前面两三公里处,有一伙私挖河沙与土方的村霸级老板。
想不到这伙人末日前打通上下关系大手捞钱,末日后也这么狗运,刚好自家的泥头车队和露天货场正好就在这片宝地地缝的边缘。
货场前双向八车道的高速刚好被地缝一刀两断,最宽处近二十米,最窄处只有五米,谁要是胆大包天,有辆好车能上百二三十速,搭个起跳坡就能飞过去。
末日好不容易把家中发狂的长工和‘诈尸’的人全部关平房里,这位要钱不要命的老板,不忙着跑路,竟私自将断路对面堆障碍物栏起,这下是老司机们有胆都不敢飞了。便忙起各种敛财收物资的无本生意。
“那这路费要怎么收呢?”陆弘景脸色稍沉,车内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的众人也是面色凝重。
“嘿嘿,可专业咯,那老狗把地磅都拉出来了,车里的大件可是藏不住,钱得缴粮食也得缴,你们后面那小拖车可能直接没咯。”胖哥同情地摇摇头,神情夸张耸耸眉。
明显就是个托兼要好处的。
车上四人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前面肯定没有这位胖师傅说的那么严峻,怪不得这里挤满了空出驾驶位的车子,还有不少人出来透气连牌都打上了,都是等着抱团以暴制暴呢。
陆弘景真想说我虽读的书少(失忆),但不要骗得如此低端好么。
“谢谢大哥,我们愿交这路费,赶着回老家接老父老母呢,大哥帮帮忙可好。”这情景不知道要拖多久,陆弘景无奈,语气是真的急迫。
他们都曾经直面那些魔种寄生兽,虽然不知丧尸会是怎么样,但想来都不会像影视中那些拧掉头就挂这么简单。这位老板和他的手下才真是胆大包天呢。
现在夏雪四人就由徒步驴友变成迫需黄牛票回乡北漂,几百架车近两三千鲜肉,再堵在这里浪费时间讨价还价这是要自寻死路。
“哈哈,当然没问题。”这位胖哥,满面横肉的脸上扯出大大的笑容,想偷鸡成功一样,跳回驾驶位上狂按喇叭,泥头车的大屁股往后一顶,把后面赶来的小面包车司机吓得魂飞魄散。
硬生暴力地给陆弘景挤出一条肥羊贵宾道来,直通被拆除栏杆的路肩与路基。
一架泥头车开路,还有一架半挂卡车跟在尾后押送,真是怕肥羊跑路的架势,绕了一半圈,竟从下面最近的县道穿过某个极其隐蔽的高速路基涵洞,来到八车道的反方向入口。
果真是贵宾级服务,高速逆行啊。
“大勇,又送朋友过岸啊?”对面老板的手下们笑嘻嘻朝胖哥招手,搬开路障,让三辆车进入离地缝最后的五十米路。
“是呀,是呀,文哥,这是我兄弟。”这胖哥收了夏雪他们五百块、一袋绿豆及一条好烟,好话说足几分。
“在这都要按规矩,但你兄弟我给你二十斤折扣。”这位大眼泡的小头目不置可否地歪嘴笑两声,抬手让一伙人跟着胖哥朝骑士十五世走去。
“兄弟,过岸要下车的,这位师傅帮你代驾,过地磅,收总重一成,粮食一百元一斤,烟酒翻倍,老哥我帮你免了二十斤,真是老费劲了。不过兄弟别怒,人多少都不算重量里,在这啥生化末日中,钱也就成废纸了,建议哥们早早处理了好。”说到最后,胖哥小声挤眉弄眼。
废纸你们也收啊,真是好有爱心。夏雪低头翻白眼。
“呵呵,好啊,谢谢啦。”陆弘景真诚地感谢,起身把车子让出来,坚强地笑着撑完全套。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哇老大,这车没见过不错啊,肥羊!”刚坐上去的代驾马仔转头就大喊出真相。
你这扑街让我怎么好意思多宰几刀呢!
文哥笑容僵得扭曲,赶紧把夏雪四人送去排队过岸。
这时,装毛团暖手宝死睡了两天的大肥鼠从夏雪怀里醒过来,吱吱吱乱叫。
“哎哟,妹子,人过去免费,粮食可不行,这么大只储备粮,要称重的。还有,私自夹带粮食还要罚五倍!”又一个智商感人的马仔,指着背后的牌子,贪婪地望着夏雪一伙,想从石头里榨出油来。
夏雪四人没理会这厮,反倒看着这机灵地仿佛有人魂附体的肥鼠,集体皱起眉头来。
这只老鼠直起它肥得分不清的腰,两只小短爪乱抡做唬吓状,然后指指对岸货场的方向,然后一个平沙落雁腚着地,叼着夏雪的裤脚来的方向扯。
没瞎的都看出,它从头到尾只表达一个意思。
跑,快跑,抓紧跑!
“轰——”那直线距离他们只有五六百米的货场爆起一阵高高的烟尘,方大叔立刻拿起挂脖子上的望远镜一瞄。
一只三头大丧尸带着一群小弟,把十几米高的吊车推到了,打算玻璃,把里面的人挖出来活撕掉,然后转头垂涎地望向对面公路,数以百计集中堆放的车型鲜肉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