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别忘记你欠我的!”梦里的女生充满了憎恨和阴冷的表情,让我再一次噩梦中惊醒,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我知道自己遗失了很多段记忆,但身边的每个人都守口如瓶。我尝试过询问,但总是得到敷衍的答案。我不想再纠结于这样的纠缠,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打开电脑看我新学期的课表,准备去新学校报到。
青学的校园里充满了活力,千篇一律的建筑却依旧与众不同,远远的林荫小道隐藏在樱花林中,花朵纷飞,翩翩起舞得像跳动的五线谱。浅色总是能勾起人最深处的记忆,满满的熟悉感,让我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远处球场中心,戴着白色帽子自信的身影,琥珀色的眼睛,正在网球上挥拍,快速的令人惊叹的发球。对打的是高年级的,却能让我很明显的感觉出了他肌肉的不协调,看起来似乎有过伤痛的困扰。
我摇了摇头,不是龙马的对手。
不过周围的围观人群似乎很惊讶龙马的实力,大概是年龄总是先入为主。本想就这样站在旁边等着龙马的胜利,可旁边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闹得我心烦。我更习惯静静地看龙马在赛场上的身影,欣赏天衣无缝的实力。出乎意料的是,在龙马准备换左手比赛,高年级的那位平头学长叫停了比赛,脸上的是抱歉的微笑。他应该知道了龙马是左撇子。
我知道他不会计较,不过我更希望他拒绝,因为我想多看他一眼。我向前走了一大步,想找一个更佳的位置看龙马的比赛,地上的小石子层次不齐,鞋底一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周围一些热心的人围了过来,着急地问我有没有伤着。
龙马的目光突然被外面的围观人群吸引,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我压了压头顶的黑色鸭舌帽,连忙支撑着自己起身,藏在了大榕树的后面。大树总能让人产生依靠的感觉,而墨绿色的树干静静地述说着遗忘的风雨交加。我侧了侧身。
我的听力一向很好,他们的对话很清晰地进入我的耳里。
“龙马,你好,我是龙琦樱乃。”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让人容易产生保护欲。
“龙琦樱乃,是谁?”
我实在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龙马一如既往的有一个优秀的记忆力,和过目就忘的人脸识别能力。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女生刚刚在这里吗?”
“没有。”回答的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手里拿着的是专业的采访设备。
果然,他刚刚是有感觉我在看他吧。的确,我们一向很有默契。南次郎叔叔总喜欢看我们做对打练习,他说龙马缺少的正是我拥有的拼劲,可我一直很奇怪,他总是不断的打败龙马,却佯装着玩世不恭的态度去激怒他。在寺庙的黄色土地,不变的奇怪姿势,和永远的大差距比分胜利。而我,喜欢和龙马一起努力的感觉,喜欢每次在庙里看着他不服输不断努力,改进自己的认真表情。还有南次郎叔叔一直帮我保守的秘密,一件永远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龙马,我回来了,真的好想你。
他似乎张望无果,看着他终于背着他那个引人瞩目的大网球包离开了球场,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准备去班上报到。老师很关照我,但却强调了我不能报女子网球社团。大概是父亲提前打过招呼,又或许是父亲担心我重演他担惊受怕的一幕,那个短发女子狠毒的抛下了一句话,就再也没出现在了加州的赛场上。那时父亲哄骗年少的我,说带我去阳光明媚,月色姣好的地方玩耍,就匆忙带我离开了美国,再也没有回去。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放弃梦想,放弃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原来是这么可怕。就像被抽空的身体,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那个时候的我也不知道迹部的笑容下,隐藏的另一个让我难以接受的真相。
脑海中的回忆还很清晰,迹部突然的到来,和没有逻辑的邀请,而太过相信他的我,更是不加思考地选择相信。“小橘,跟我走吧,大爷我会保护你的,那些没有格调的女人,我根本不会让她们靠近你任何一步。”那信誓旦旦的笑容,让我以为他意外的稳重,却不想只是一个父亲设下,让我离开美国的陷阱。陷阱,或许过了,父亲只是用了我不喜欢的方式来保护我而已。这个理由,我骗了自己一年。
国语课上得我头疼,我便站在窗口旁边,想要静静的欣赏窗外的风景,却被青学的正式队员的入场抓住了眼球,果然实力的差距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随着正式队员入场,场外的加油声震耳欲聋,原本想要休息的我,也就索性看着那个引人注目的中心,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期待看到了龙马与正式队员的交手。想看看那个四场全胜的他在日本又会怎样绽放他的光彩。或许,是因为我了解他的实力,或许,我只是想在他身上找到我不能实现的梦想。
不过让我颇为意外的是,他会用那么大摇大摆的方式,来显示自己的实力,回击了那个棕色头发,看起来不怎么和善的学长。队长严肃的宣布他们罚跑20圈,还有学长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没有留意自己的情感在慢慢的发生变化,冷冷的笑了笑:“龙马,你根本不需要去在意这种小角色的,总会有人收拾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更没有留意到,自己身体的温度正在骤降,瞳孔的颜色也正在趋向红色。
“小橘,你在干嘛?”身后的声音突然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是远山,开学就意外的热情的一个女生,热情得甚至好长一段时间让我担心,不过接触聊天过后意外的发现很聊得来,还有我们相似的成长背景。母亲早逝,父亲相伴长大。
“小橘,你刚刚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她侧脸对我微笑着,嘴角的酒窝在阳光的晃荡之下显得更娇俏可爱。
我笑了笑:“在想开学考试。”
“啊,天哪!”远山尖叫着跑回了自己的座位,我在背后情不自禁的笑了,她真的很真实,一点也不隐藏自己。
英语入学考试跟预计中的一样简单,提前交卷之后,我便挎上了单肩书包,拐进了男网的换衣室旁边的小道。
“哼,那个一年级的小子,仗着自己会打什么外旋发球,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定要让他知道厉害。”
旁边几个人也在不停的附和。心中升起的不满越来越强,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呼吸的频率也渐渐地开始不正常起来。手指间的冰凉突然彻骨的传来阵阵的寒冷,我原本清醒的意识,也在渐渐的模糊中,最后一秒的记忆,是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进了男网更衣室......
球场上。
断裂的球拍,荒井满脸狰狞的捂着自己的手腕,疼痛感不言而喻,对面的女孩冷冷的抛下一句自作自受,就突然倒下了。
“队长,学长他手受伤了,已经请假去看医生了。”
“好的,你们归队吧。”清冷的声音却很稳重。
两人归队以后,一直在议论刚刚那个黑色鸭舌帽女孩,龙马只听到了,鸭舌帽,心里却有一丝兴奋,是那个他想念已久的人吗?
我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我看了看站在窗边的身影,是父亲。突然发现,背影有些苍老,心里不禁开始心痛,我的金□□球拍,一言不发地躺在墙角。
我依旧还是记不得之前的事情,更不会想到,那个在学校流传好长一段时间,将学长打伤的主角,会是自己。而那件事,也很快因为父亲青学董事的身份压下了风波。可未想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为工崎叔叔跟父亲的出差,我央求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得到的自己回家的机会,却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戴眼镜的奇怪的家伙盯上了。我记得在化学老师的办公室的办公室见到过他,好像被训得很惨,是因为借用了实验室而弄得一团糟。
我并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到会让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一见钟情,在放学铃响后,拐进了樱花林旁的女厕所,等着身后的脚步声靠近。果不其然,脚步声很快就小跑着来了,他还是在跟着我。“学长,我不记得有欠你钱吧。”我笑着从一旁走出来,“而且我觉得,学长也不像会跟踪女生的奇怪叔叔呀,难不成,学长有萝莉癖?我故意在他面前放肆地笑出了声,尝试着想要激怒他,右手握住口袋里迹部送给我的军刀,以防意外,可他却意外地冷静,沉默而且一言不发,眼神却是看透一切的感觉。
“那天打伤我们队员的人,是你吧,虽然你的帽子取了,可你的背影我是不会认错的。”他看起来有些忿忿不平,“虽然那家伙总是仗着自己是二年级的,欺负一年级的新生,可你那天太欺人太甚。你的网球技巧的确在荒井之上。不,你们之间的差距也是不言而喻的。只是,你何必故意瞄准他的手腕,让他受伤。”
又是那天那天,我又多了一份残缺的记忆,自己却永远什么都记不起:“学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想从他嘴里套出一点实情,了解更多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这几天跟踪你好几次了,我的眼力并不差,你是一个作息规律的人,也并不像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人,这点我一直也觉得奇怪。不过,你既然有这样的实力,为何不进网球部,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可怕吗?”
我震住了,他用可怕,来形容那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