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科索夫斯基准备放下电话时,忽然又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连忙对着电话里补充说:“对了,巴托夫将军,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差点忘记了。”
“请说吧,元帅同志。”同样准备放下电话的巴托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还有任务要交代,连忙恭恭敬敬地说:“我听着呢。”
“和你们并肩作战的波兰坦克旅在什么地方?”
“您是说梅日灿将军的坦克旅吧?”巴托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问题,赶紧回答说:“他们如今就驻扎在长广场一带。是否需要他们立即退出城市,等天亮以后再举行入城仪式呢?”
“用不着那么麻烦了。”罗科索夫斯基觉得城市刚刚解放,居民们还躲在各自的家中不敢随便出门,就算让波兰坦克旅进行入城仪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便决定换一种更容易让城市居民接受的方式:“巴托夫将军,请您转告梅日灿将军,请他派战士在市政大楼的屋顶上,升起波兰的国旗,让城里所有的波兰人都知道,波兰人自己的军队已经把他们从**的魔掌下解放出来了。”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部署,巴托夫赞同地说道:“我立即通知梅日灿将军,让他安排人手,立即在市政大楼的屋顶升起波兰国旗。向城里的波兰居民宣告,这座被德国人奴役的城市,又重新回到了波兰人民的手里。”
罗科索夫斯基打电话的工夫,值班的上校已经到街口把加夫里洛夫带了进来。虽然从德军战俘营里获救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加夫里洛夫看起来依旧是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但脸上却红润了几分。
“少校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和加夫里洛夫握手时,笑着对他说:“政治部主任同志刚刚向我告状,说你在战俘营里犯了不少的错。有这事吗?”
加夫里洛夫既然是被奥科罗科夫带到这里来的,自然知道罗科索夫斯基说的是什么,连忙松开罗科索夫斯基的手,挺直身体回答说:“元帅同志,我承认前两天的确枪杀了一批德军战俘,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
听到加夫里洛夫承认了枪杀战俘一事,却不认为自己有错,罗科索夫斯基忍不住好奇地问:“少校同志,这是为什么呢?能告诉我原因吗?”
加夫里洛夫看了坐在旁边的奥科罗科夫一眼,谨慎地说道:“元帅同志,我所处决的那些战俘,都是罪大恶极的党卫军,他们在充当战俘的看守时,曾经犯下了无数令人发指的罪行,别说是我了,只要是战俘营里待过的指战员,都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
罗科索夫斯基耐心地等加夫里洛夫说完之后,并没有立即发表任何看法,而是表情如常地说道:“加夫里洛夫少校,我和参谋长都在这里,你就对我们说说,这些昔日的党卫军看守都犯下了一些什么令人发指的罪行吧。”
“说说吧,少校同志。”博戈柳博夫此时的心情极好,他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加夫里洛夫会下令处决这些党卫军战俘。“我也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罗科索夫斯基和博戈柳博夫都想听听是怎么回事,加夫里洛夫便再次开口说道:“……我们的战士被关进战俘后,不但要忍饥挨饿,还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并随时会遭到党卫军看守的皮鞭和棍棒的殴打,甚至还有很多人,只因为感受了风寒,或者在劳动中受伤,就在集中营里被他们集体处决。
有一次,有三十多名战士挖了一个地道逃跑。他们在逃跑的过程中,被看守发现了,有一半的人被乱枪打死,剩下的十一人被抓回来后,看守要处决他们。就在这时,战俘营的尼曼少尉说为了防止以后再有人再逃跑,必须要给所有的战俘一个教训。于是,他让那些被抓回来的战俘,每人在我们这些没有参与逃跑的战俘里,各挑选两人一起被枪毙。
尼曼下达这样的命令后,那些战俘谁也没有搭理他。见到没人理睬他,他从一名看守的手里拿过一支冲锋枪,对着人群扫射,当场打倒了一片。他打光弹匣里的子弹后,走到了人群前,数了一下被他打死打伤的人,然后宣布:假如那些被抓回来的战俘,再不挑选一起被枪毙的同伴,那么他就按照一比十的比例,再枪毙一百一十个人。那些战俘为了不连累更多的人,只能来到我们的队伍里,挑选愿意和他们一起去牺牲的人。
在枪毙完十一名战俘和二十二名作伴的战俘后,他又来到那些被他用冲锋枪打伤的战俘面前,掏出手枪,对准他们的脑袋开了枪。……”
罗科索夫斯基虽然在后世的各种纪录片或者书籍里,见过对德军战俘营或集中营的描写,对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多少有些了解。但此刻听到加夫里洛夫的讲述,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因为气愤而发抖。
等加夫里洛夫的讲述告一段落后,他接着问:“加夫里洛夫少校,在你处决的人里,有这个该死的尼曼少尉吗?”
“有的,元帅同志。”加夫里洛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在今年年初,尼曼少尉和他的一群部下被调走了,我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谁知几名和我来自同一个战俘营的战士,认出了被关在营中的尼曼少尉,他虽然穿着国防军列兵的军服,但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然后经过在战俘营里的清查,我们又找出28名同样的党卫军看守。”
说到这里,加夫里洛夫沉默了片刻,在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他鼓足勇气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元帅同志,处决这些看守都是我下的命令,与其他人无关。如果您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一个人,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坐在一旁的奥科罗科夫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加夫里洛夫少校,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给我们的形象带来了什么负面影响吗?”
就在加夫里洛夫被奥科罗科夫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时,罗科索夫斯基开口表态了:“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这些党卫军看守在战争期间,犯下了无数令人发指的罪行。就算他们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也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加夫里洛夫少校,你做得对,我不光不会处罚你,相反,我还会建议对你进行表彰。”
说到这里,罗科索夫斯基转头望向了博戈柳博夫,对他说道:“参谋长,记录我的命令:方面军所属各战俘营,要进行仔细甄别,若其中有罪大恶极的党卫军战俘,一律就地处决,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绝对不能因为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就宽恕和纵容他们。”
看到博戈柳博夫记录完自己的命令,罗科索夫斯基转身又对奥科罗科夫说:“政治部主任同志,您听到我的命令了吗?”见对方点头表示肯定,便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到各个战俘营巡察,看他们有没有把我的命令切实地贯彻下去。”
奥科罗科夫原本是到罗科索夫斯基这里来告状的,没想到对方却给了自己这样一个任务。他有心反驳,但却又发现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连忙站起身,响亮地回答说:“明白了,元帅同志,我明天就开始巡视各处的战俘营,督促他们切实地贯彻和执行您的命令。”
得到了奥科罗科夫的答复,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对他和加夫里洛夫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不清楚的,可以直接给我或者参谋长打电话,明白了吗?”
奥科罗科夫和加夫里洛夫响亮地答应一声,转身迈步走出了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