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媚用小跑步的方式,很快来到大门边,帮他开了门,此时的吴子晨仍是穿着黄色的雨衣,雾气凝结在衣服上头,让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布满晶莹的水珠。
她不加思索地凑过去想帮他脱掉雨衣,却见他微微一笑挡住她,也许是不想她也弄湿,便自己脱了下来挂在衣架上头。
苏千媚过去环住他的腰,抬起头看着他笑。
经历过太多高/潮迭起的故事以后,如此稀松平常的相处模式,反倒更让人心生感动。
他长久的努力,也不过为着有一天,能与她过上最平凡的家庭生活。
苏千媚弯着眉眼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煮姜茶给你喝。」
他轻声说道:「不用忙了,妳过来陪我就好。」
她瞪大眼睛,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那怎么行呢?你手这么冰,不暖一暖会生病的。」
她挣开他的双手,径直走进厨房内,拿起水壶注了水,接着拿出砧板,很是有模有样地切起姜片来。
吴子晨跟着她走进来,斜倚在门边看着她,目光中带有一丝笑意,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苏千媚被他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给弄得有些慌张,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没怎么敢看他,心中同时打了一个突,为何他盯着她看,会让她有这样奇怪的情绪反应?
她好像是个学生,正在老师的注视下接受考试测验,内心非常紧张,连带拿着菜刀的手都不太稳当。
他朝她靠近,双手从她背后伸了过去,紧贴着她的背梁,一手帮她扶好刀,另一手跟着她一块压在老姜上头,他的气息萦绕在她鼻间,恍恍惚惚的,她觉得这个味道不像他以往常有的医院消毒水味,但一时半刻间,她晕呼呼的脑袋瓜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闻过同样的气味。
他低下头在她耳际轻声与她说话,凉凉的气息吹在耳朵上,让她觉得微微地发痒。
「在这里一切都好吗?」他问道。
苏千媚知道他想问的是分开以后,之前所发生的事,还有没有持续影响她。
她转过身来抱着他,涩涩地说道:「很好,有你在我身边哪里都好。」
他顿了顿,抬起她的脸,沉声问道:「是吗?那为何不回去找我?」
先前苏千媚不敢说,现在她倒还真的释怀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抗压性不够,你又不是不晓得,而且我也不够漂亮,当女明星简直是自找麻烦。」
「嗯。」他揉着她的头发说道:「妳不管变成怎样,我都喜欢,妳在我眼里没有人能比得上。」
「艾玛,你这样说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你的话。」她红着脸捶了他胸口一下,接着继续把姜汤给煮好。
等忙完所有事情之后,她跟他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苏千媚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压低声音跟他说道:「昨晚我好像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想起来就觉得恐怖,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她边说边害怕地往他的身边钻过去,他也从善如流地把她拥进怀里。
吴子晨心想:「她自己也不是没当过女鬼,竟然还会怕这些东西,实在是傻得可爱。」
苏千媚见他出神,狼爪子就不安分的伸到他的脸旁,稍微用力地拧了他一把。
被她这样一闹,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幽暗,握住她的狼爪,放在自己的唇边摩娑着。
苏千媚的心脏不堪负荷,碰碰碰地跳得飞快,几乎要从身体里跳了出来。
其实对她来说,她并不排斥与他做这种两情相悦的事,在她的认知里,有情人对彼此有欲望是很自然的反应,更别说过去有很多时候,都是她主动想推倒他。
虽然当时她的动机多少有些不单纯,她总想若是自己把他给吃了,他应该就会哭着叫她负起责任,但除了这点邪恶的小心思外,她觉得很多事图的就是水到渠成四个字,该怎么着便怎么着。
她无法想象往后还会有人像他一样,能让她如此心动,所以想当然尔,他身为陈大木替她量身打造的男主角,确实应该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和"舍我其谁"的想法,乖乖委身于她,好让她可以达成生出儿子的愿望。
苏千媚边让他抱着走进房间,边自顾自的环住他的脖子乱亲一气,这股万夫莫敌的气势,竟把性格清冷的他,也惹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将她放在床上,待两人的情绪稍微平复后,便安静地俯身看着她。
可就是这一个莫名的动作,让苏千媚迷迷糊糊乱成一锅粥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
她瞇起眼睛,发现到眼前的人与另一个人重迭了。
对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她感到极为震惊。
为何一向沉着冷静的吴子晨会有着李若虚看她时,那种情不自禁的神情?
苏千媚心中一个喀登,随即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她呼息紊乱地说道:「我想我们得停下来,这样的进展可能太快了些……」
她话都还未说完,便被他吻住,他在她的唇齿间进攻,终于成功撬开她紧闭的牙关,与她的舌头纠缠在一块。
她的思考能力彷佛就在这一瞬间被他吃得一乾二净,然而,即使她的脑子再懵,她还是非常坚持地使劲推了他一把,声音被堵得有些不太清晰地说道:「不行……不可以!」
吴子晨抓住她不抵抗的双手按在头顶上,他轻咬着她的耳垂问道:「现在说不行,妳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苏千媚双眸几乎是立刻蒙上一层水雾,她很消极地别过头去,不想看他。
吴子晨叹了一口气,放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妳以前对我说过,妳一直在等我,等我很久了,是不是?」
她心中一动,没有错,她的确跟他说过这些话。
他继续说道:「我曾经以为得到了又失去,不如从未得到的好,可是到了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再也不能放下妳了。」
苏千媚有点恍惚,她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谁说过这些话,然而,他不给她时间继续胡思乱想,他开始不断地四处点火,很快地,她变得什么也无法思考。
言情小说对这种事的描述,总爱用狂野、激动、热切,火热等字眼加以形容,可苏千媚怎样也没想到,吴子晨根本反其道而行。
此时此刻,她好像是法式晚宴中的主餐牛排,被他用着极干净俐落的手法,一口接着一口,极其斯文优雅地吃进肚里去。
毕竟他曾经是个优秀的外科医师,所以他划过生嫩牛排的每一刀,都经过专业的训练。虽然刀刀见血,但却不显得狼藉。
他的动作沉着而冷静,所有的步骤按部就班,简直无懈可击。
然而饶是如此,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痛得咬紧嘴唇,全身剧烈地颤抖,丝毫不敢发生一点声音来。
她生怕将屏住的那一口气吐出去后,会痛得更加难以承受。
他努力压抑微乱的呼吸,吻着她汗湿的额头,闷声说道:「痛就喊出来,不要勉强自己。」
听他的话,但她一张口就忍不住哭了,不只哭,还哭得非常狼狈,想止也止不住。可他并没因为她哭成这样,就好心放过她。
他温柔地在她耳边不断地哄着:「乖,听话,一会儿就好了。」
但其实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
直到这时候,她才赫然惊觉,原来法式料理的主餐,竟然可以一点再点,一吃再吃,完全不需按照规矩来。
她怀疑吴子晨是不是从来没有学过餐桌礼仪,这样的吃法实在太过于任性。
就这样她这块牛排被翻来覆去了一整晚,外加被彻彻底底地吃干抹净,所以天亮时,她根本是昏倒在床上,累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连吴子晨在她脸颊亲吻一口,轻声对她说道:「我得先去忙了,妳继续睡,晚点我再来找妳。」
她也只能下意识地唔了一声,完全没有把他的话给听进耳朵里去。
因此当她好不容易醒过来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时,要不是全身的酸痛不停地提醒她,她还真得以为昨晚的事情不过是一场绮丽的梦境而已。
一直到中午,她才能勉强下得了床。
苏越中间有来找过她一次,却被她用三言两语给打发离开。
起床后第一件事,她先去洗了个热水澡,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虽说是如此,她的精神还是很不好,甚至于她整个下午,都是搂着抱枕卧在沙发上打着小盹。
晚餐时,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她还是一副非常倦懒的模样。
苏越调侃道:「妳昨晚是做什么去了?看妳都睡了一整天,到现在竟然还醒不过来。」
苏千媚有种事情被抓包的羞愧感,脸蹭地一下就红了,但她不晓得该怎么跟他们介绍吴子晨这个人,毕竟在她的记忆跟认知里,哥哥与他的故事并没有过交集,至于爸爸苏河的部分就更不用提了。
一步一步慢慢来吧,她心里这么琢磨着。
苏河看到她的气色明显比昨天差许多,再加上眼眶底端明显的黑眼圈,他担心地问道:「媚儿,妳还好吗?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苏千媚连忙摇摇头:「没事,爸,我很好,大概是我昨晚熬夜看小说,看得有些晚了。」
苏越挑眉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小说这么好看?说来听听。」
她嘿嘿干笑了两声,故意要添他堵,说道:「也没什么,就在大江江看到一本除魔卫道的玄幻小说,觉得还不错,就忍不住一直往下看了,」
苏越凤眼微瞇,嫣然笑道:「除魔?呵呵,听起来还真有趣,等等妳拿来给我瞧一瞧,我倒有些好奇,要用什么法子才能除得了魔呢?」
这时,苏河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踢了苏越一脚,这个举动才总算制住他那张不受控制的嘴巴。
苏千媚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人的异样,反倒还主动提出一个建议:「爸,明天晚上等慕警官他们忙完了,我们请他们到家里吃顿饭好吗?他们毕竟是哥的朋友,我们没道理不好好招待人家。」
苏越说道:「妳又知道我们之前没有请过他们了,嗯?」
她的这个提议让苏河颇感意外,他皱着眉头凝视着她,可苏千媚仍是藏不住满脸的笑意,继续说道:「唉呀,不管啦,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哥,你就去帮我跟慕警官他们说一声,就这么说定了喔。」
苏越拗不过她,只得胡乱应下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