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金湘儿并不完美,几年前,她们一起去看花灯时,她对着每个男子眉来眼去,搔首弄姿,几乎想让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上次,她们一起去观音庙烧香拜佛返回的路上,金湘儿遇到了难民却并未施以援手而是一脸嫌恶,掉头就走。她同样有她的刁蛮任性,在背着府里几位老人的时候,肆意打骂丫鬟,拿别人出气,而且,最重要的是,当年那一场大火虽然是意外,可是却也是金湘儿太调皮捣蛋所致的无心之失,如果当年不是金湘儿非要在草庐里点爆竹,如果不是她的任性造成了一场大火,如果金湘儿早点告诉江铃儿她已经安然逃离着火的草庐,如果她江铃儿不冒着大火去救金湘儿,如果她没有被塌下的木柱砸中,如果早一点有人将昏死的她从火堆里面带出,一切是否会不一样?从小郁积的心中的怨气,就像是一颗毒瘤,麽麽们的话就像一根毒刺将它扎破,如今的铃儿,已经近乎发狂,像一具死尸即将复活而展开她的报复计划。
她知道金湘儿已经和一位王公贵族有了婚约,可是那些个王孙贵族都不过是些纨绔子弟,平日里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到底也不过是喜欢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金湘儿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金湘儿自己却一丁点也不喜欢这桩婚事。她反而一向和一个经商的男子关系极为暧昧,每晚都会在小苑的墙角偷偷会面。
“你倒是清闲,每晚都会翻墙到我家来,不怕我爹爹看见打折了你的腿。”那女子故作生气道,用她的食指戳着男子的胸膛,极尽挑逗的意味。
“难道你舍得?”说着,男子吻上了女子的指尖,女子面含羞色,不再说话。
“你们女人一向都是口是心非,我就不信你就不愿意我来。诺……前些日子,我瞧见你跟那丑丫头一块儿上街多看了这支钗几眼,想必是喜欢它,我特意买来送你的。”
“你竟当真对我如此上心?”那女子显然是有点被感动了。
“诺……还有,我如今也要为着搏美人一笑,经常学着作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了。”
“什么附庸风雅的东西,拿我瞧瞧。”说着,女子踮起脚尖去夺那男子手中的东西。拿到了,打开一看,是一纸书信,竟是几句似诗又非诗的话,上面写着:看得美人一笑,泛我心中涟漪;揽得美人入怀,使人如沐春风。道是樱桃熟正红,何时可摘?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落款:风流有情人杜郎。
“你!……”那女子脸通红,可是却不经意地竟然被男子吻上了唇。女子起初是挣扎的,有点反抗的,但是后来却逐渐被男子的柔情所攻陷,变得温顺,没再反抗,反而抚着男子的背,眼神变得柔情而迷离。
“这樱桃我已经摘了,”男子邪魅一笑,“夜已经深了,早些休息吧。”那男子轻轻推开了那女子便大步流星地翻墙而去。留那女子在那里驻足、怅惘。直到进了房间,金湘儿一直拿着那纸书信,低头,含笑。对于金湘儿来说,这个男子的柔情就像是渔夫在水里面时常调整着位置的诱饵,搁置在水里面,时浅时深,却足以让鱼儿心痒痒,蠢蠢欲动。她呢喃着:“好一个风流有情人。”
在她心目中,这个男人有一种难以抵挡的吸引力,不同于容易让其他女人动心的谦谦君子、正人之风,这个男人反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坏,他风流、略带阴戾、喜欢对女人欲擒故纵、整日流连于烟花巷柳之地、尽作些常人所谓淫词艳曲讨女人欢心,但是却偏偏让人觉得他坏也坏得坦坦荡荡,坏得真实,坏得极具男人味。盯着那纸书信,她心里甜甜的,找到了少女独有的那种心有所属,随即提笔在一旁写上了:痴情女儿郎湘儿。将那纸书信小心翼翼放置在梳妆奁之中。
铃儿看到了这一切,金湘儿那幸福的小女人模样更加刺激了她的嫉妒心,她偷了那纸书信,并将它故意粘贴在府里的大门上,她知道金老爷是很看中门面的,而且素日这父女俩的关系都是很微妙的,这一纸书信多多少少会金湘儿受责难。
题外话
我想写的这个主角,她一开始并不是多么地高尚,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卑劣,但是正因为她一开始不是多么地好,所以我就给她一个很大的发展空间,后来的她,和现在的她对比会很鲜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