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剩余的二凶越逃越远,童落星跺了跺脚,咬牙道:“算你二人逃得快!”至于“大凶”老赵,他胸前中了她一掌,小腹又中了两脚,十成性命已去其九,童落星生平第一次落入对手陷阱,对这操刀之人极为恼怒,光是杀了难解其恨,非得曝其尸身,以惊宵小。
她左右看看,见路边有一株光秃秃的大树,便用老赵的腰带将他头下脚上地倒吊在枝丫上,并蘸着老赵的血,在他胸膛上写下几个大字:燕北三凶之首,杀人者……
写到这里,她却有些犹豫,初时本想写“杀人者逍遥童落星”,但一想到逍遥派,便想到飞升了的师尊,以及如今的掌门师弟,心中只觉一痛,逍遥二字便写不下手;而且她也不想将自己闺名留在一名杀人劫财的剧盗身上,于是落星二字也去了。
转念一想,师尊让自己执掌天山缥缈峰,不如就留“天山童”三字,却又觉得不够威风,似乎还缺点什么。她倒是挺满意被人叫做“姑奶奶”,但总不能自称“天山童姑”或是“天山童奶”,想来想去,忽然灵机一动,何不叫做“天山童姥”?
她越想越觉这称号不错,便在老赵身上写下“燕北三凶之首,杀人者天山童姥”这十三个血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再说逃走的二凶,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们二人转过一个弯道,便爬上附近的一座小山头,向下张望时,正好看见童落星将老赵的尸身倒吊于树上。两人目眦欲裂,几乎将后槽牙咬碎,但就是不敢出来和童落星拼命。
好容易待到童落星离开,二人赶紧冲到大树下,看见老赵胸膛上的十三个血字,更是连肺都要气炸。
那妇人脱手一枚飞刀将吊着的腰带割断,那侏儒则一把抱住老赵的尸身,放声大哭:“大哥!我们燕北三凶自结义以来,这十年间做下多少惊天动地的大案,多少江湖人听到我们名字便吓得牙齿打颤,如今……如今……大哥!我薛丑对天发誓,此生必将那贼贱人大卸八块,以慰你在天之灵,否则死于利刃穿心之下!”
旁边的妇人也应声跪倒,嘶声道:“余燕儿对天发誓,若不能将天山童姥大卸八块,必死于利刃穿心之下!”
两人不敢在这靠近城郭的道路上久留,抱着老赵的尸身回到山头上,余燕儿抹一把眼泪,道:“二哥,我们先把大哥的尸身安葬了,然后便去与天山童姥那贼贱人拼命!”
薛丑摇头道:“三妹,你先头也亲眼看见,那贼贱人中了我的寒阴爪,居然还能一招打杀了大哥,我们二人武功还不及大哥,去与那女人拼命,也只能落得一死。”
余燕儿怒道:“照你这等畏缩,我二人刚才的发誓难道是放屁吗!”
薛丑道:“三妹,二哥不是这意思。我二人为大哥拼死无妨,但大哥的血仇谁来报?那贼贱人武功深不可测,我们想要报仇,就得另找高手相助。”
余燕儿怒气稍平,想了一会,凄然摇头道:“我们燕北三凶皆是门派弃徒,往日独来独往,江湖上只有仇家,何来朋友?更别说能够豁出性命帮我们的高手。”
“不,”薛丑道:“三妹你忘了,大哥除了我们两个结义弟妹之外,还有一个亲生的弟弟,也在燕北武林,据大哥说,他亲生弟弟的武功远胜于他。岂非正好作那天山童姥的对手?”
余燕儿皱眉道:“二哥是说那赵广平?那厮自恃名门正派出身,想来看不起我们****人物,早就与赵大哥断绝往来,又如何肯为了大哥招惹强敌?”
薛丑指着老赵的尸身,冷哼道:“那赵广平再如何说也是大哥的同胞兄弟,我就不信他心中丝毫没有手足之情。即便他当真如此冷血,可大哥死后,尸身还被人如此糟践,难道赵广平脸上便很有光彩?我们背着大哥的尸身去寻他,他若当真不肯出手,我便将大哥的尸身放在他赵家大门口,逢人便说赵广平的大哥被人打死,他却畏惧对手不敢报仇,看他这张名门正派的脸面往哪儿搁!”
燕北三凶本就是****人物,行事但求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事情薛丑固然觉得顺理成章,余燕儿也深以为然。二人商量妥当,便背着老赵的尸身,循小路向赵家庄走去。
童落星学着老赵早前赶车的架势,很快控住了两匹老马,她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抽空为自己敷上了逍遥派特制的金疮药,小腹的伤处很快便止住了血。
初时她本想进平定县城,好生歇息一宿,但想到城镇之内耳目众多,若是入城,说不得还会有人追杀,若是平时自然不惧,可现在伤势未愈,还是谨慎些好。于是她拉偏马头,向着城外走去,想找一户偏僻的人家借宿。
一连经过几户人家,她都嫌不够僻静,眼见红日西沉,还没找到落脚之处,童落星不觉有些焦躁。好在这时,不远处有灯烛亮起,她见那里地处山腰,周围也无其它灯火,看起来正合心意,便催马前行。
到了那处屋宅院外,抬头一看,才见到大门上方写着“平定义庄”二字,也就是停尸之所,难怪如此偏僻。她看了看车厢中的棺材,自嘲地笑笑:“岂非得其所哉!”便将马车驶入院中。
这时义庄中走出一名老看守,那老看守见童落星孩童模样,也不禁一愣,问道:“小女娃,你家大人呢?这可不是你玩闹的地方。”
童落星哪里睬他,跳下来一指点中他的昏睡穴,跟着一手托着棺材,一手拖着那老看守,走进了义庄大屋之中。只见那大屋中停了七八具棺木,里头装着的,都是平安城中停柩待葬的新死之人。虽然此时正值严冬,可里间的气味也难闻得紧。
童落星将棺木放下,又将老看守放回他睡觉的小间,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在停尸的大屋中做了一番布置。完事之后,她却不耐烦闻这屋中的气味,于是来到屋外,提气一跃,便跃至一株松树的枝丫上,而后盘膝坐下,运气疗伤。
没过多久,平安县赵家庄内,一名下人急匆匆跑进厅内,对一名身形健壮的中年男子行礼道:“庄主,有消息了,那人没进城门,又经过了城西几户人家,看样子是朝义庄去了。”
那中年男子霍然立起,冷眼扫过厅中的薛丑和余燕儿,森然道:“走吧,去为我兄长讨还这份公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