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年将近,施丹蔻拍完歌萝的广告回过意大利几天,推掉不少工作后再来中国,直接搬进关家大宅,美名其曰替工作忙碌的关淮和关凛陪伴爷爷,她要和他们一起过年。
鉴于关淮以前在意大利受到施家的照顾,即使因施丹蔻过去的做法对她心存小芥蒂,关鹤松也没反对她入住关家大宅,视她为客,好生招待。
书房里,施丹蔻正缠着关鹤松教她书法,好应时写春联。
她不耐烦练习基本笔画,直接握着毛笔在红纸上随心所欲地写着“大吉大利”,歪歪斜斜的字体毫无美感,完全比不上关鹤松教学的端正楷书。
施丹蔻不满意地丢开,又抽了张红纸继续,忍不住抱怨:“爷爷,这笔毛软趴趴的,一点都不听话呢。”
她十岁跟父亲移民去意大利后,英语和意大利语就变成她的常用语,中文使用率变低但听说没啥问题,可惜书写水平停留在小学时代。面对高难度的毛笔书写,不管怎么用力都不对劲,笔力完全不受她控制,她开始后悔为求表现跟关鹤松学书法,根本是在自讨苦吃。
“书法如道法,讲究自然和谐平心静气,才能领略书法之美感受书法之魂。”关鹤松坐在一旁看着施丹蔻写的字,幽幽道,“书法无捷径可走,这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一点一折一勾一提的基本功,并非一蹴而就,需要朝夕不断地练习,打牢基础,方能挥毫笔墨胸口成竹。”
关鹤松一讲大道理,施丹蔻就头疼起来,下笔变得越来越敷衍,赶紧转移话题:“爷爷,enoch新作‘爱莲说’设计图稿被杂志曝光,‘爱莲说’因此作废,光耀的股价还跌了不少。听说设计图稿是内部工作人员泄露的,我想责任应该在enoch助理身上吧?”
“是吗?”关鹤松愣了下,抚摸着花白的胡子,“你说的小淮助理,是指小眠吧?”
“嗯,阮星眠就是个外行人,拿着enoch的设计图稿却做不好保密工作,结果连累enoch了,被业内人士看笑话。”施丹蔻放下毛笔,替关淮大感不平,“爷爷,你看enoch的心血这样被毁,他的设计生涯可能因此改变,阮星眠是不是该负全责?”
“没那么严重。”关鹤松对着施丹蔻轻轻摇头,“小淮并非一受打击就萎靡的人,他的设计生涯哪会轻易被改变。再说,小眠这孩子虽然性子软魄力不足,但她心善认真为人实在,设计图稿也不是她故意泄露,哪能苛责她呢?”
“爷爷,到底enoch和阮星眠谁才是你孙子?”施丹蔻不悦道,“enoch都被阮星眠害成这样,为她善后还跟关凛闹不愉快,就算阮星眠是爷爷的恩人,爷爷不愿意责怪她,那好歹多心疼心疼enoch,他现在被弄得焦头烂额!”
“丹蔻,小淮是我孙子,我怎么不心疼他呢?”关鹤松笑道,“只是,这种小事,我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关鹤松比她想象得还要喜爱阮星眠,无论阮星眠做什么他都会毫无理由地偏袒她吧?
阮星眠不就是刚好碰到爷爷昏倒送去医院吗?
只是助人为乐而已,哪是什么大恩情呀。
施丹蔻撇了撇嘴,重新握起毛笔比划着,才不承认在关鹤松心中阮星眠比她受宠。
书房的门被敲响,雷叔带着阮星眠出现,恭敬告知:“关先生,阮小姐来了。”
“爷爷,近来身体都好吧?”
阮星眠微笑着问候,昨日下午在酒会上接到关鹤松的电话,如同往常对她嘘寒问暖,绝口不提“爱莲说”的事,反而让她愧疚难当,想她“休假”这么多天,不抽空上门看望他实在失礼。
“好好好,好得很呢。”
关鹤松一见阮星眠就眉开眼笑,起身拄着拐杖来迎接,亲切地拉着她在茶桌旁坐下寒暄,热情得让施丹蔻吃味。
“阮小姐来得正好,我和爷爷刚刚还聊到你哦。”
施丹蔻放下毛笔,接过雷叔送来的茶盘,示意雷叔去休息,她来招待客人。她坐在关鹤松身边,斟了三杯茶,犹如主人招呼着:“爷爷、阮小姐,我们边喝边聊。”
“谢谢施小姐。”
阮星眠有点意外施丹蔻在关家,环视书房一圈,他们是在准备过年的春联吧?她还以为施丹蔻完成广告拍摄会回意大利。
“阮小姐,你知道吗?enoch最近为了‘爱莲说’的事忙得都见不着人影。”施丹蔻故意抱怨道,“我今年要和enoch他们一起过年,enoch之前说会好好陪我的,结果年前出了这事,我闲得只能和爷爷学书法。”
阮星眠一听“爱莲说”的事,不自在地闪烁目光,无法面对施丹蔻的抱怨,尴尬道:“不好意思,我在工作上拖累小关先生了。”
“小眠,别这样说。”关鹤松不以为然,拍拍阮星眠的手背,安慰道,“‘爱莲说’这种小事,小淮会妥善解决,小眠不要有压力。”
“爷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阮星眠豁然起身,对着关鹤松鞠个大躬,“我在工作中出现疏忽,给小关先生和关总惹麻烦了,还影响恩薇的形象和光耀的股价,全是我的责任!爷爷不要对我这么好,这样让我觉得无地自容,我惹出大祸,怎么能轻易被原谅?所以,爷爷,请您责怪我惩罚我吧!”
她做错了事,理应得到教训,而不是宠爱的安慰。
“傻孩子,哪有这样讨罚的?”关鹤松失笑,握住她的手,拉她坐回座位,“比起你对我的帮助,那些损失算什么?你是我和整个关家的恩人,就算你想要全部的恩薇或者光耀的股票,我都可以给你。我若要责怪,也得怪小淮和小凛,不就是设计图稿泄露?值得这么小题大做吗?瞧他们给你造成多大的压力,让你这么苦恼自责,回头我得说说他们。”
“爷爷,你这是在袒护她。”施丹蔻难以置信,“‘爱莲说’这事怎么不怪阮星眠?她自己也说拖累enoch,如果她一直留在enoch身边,说不定哪天真毁了enoch的设计生涯,砸了恩薇的招牌!”
“砸了恩薇又怎样?再整个爱薇就是。”关鹤松完全一副阮星眠想要天上月就搭梯帮她摘的架势,毫不掩饰他对阮星眠的偏爱,“小眠,你听我的就好,其他人的话只当耳边风,别放在心上。”
“爷爷,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关鹤松对她太好,好得让阮星眠不知所措,完全把她往“熊孩子”的方向宠了。
“我乐意。”关鹤松理所当然道,“小眠有多好,我最是了解,当然舍不得你再受委屈。”
他说过,阮星眠值得最温柔的对待。
“爷爷,你偏心。”施丹蔻不是滋味,看向受宠还一副不敢当模样的阮星眠,嘲讽道,“阮星眠,你好有本事,爷爷被你哄得服服帖帖,我真佩服你,可不可以教我两招?我想让爷爷更喜欢我呢。”
阮星眠一脸尴尬,明显感觉到施丹蔻对她的敌意,只能讪笑以对。
“丹蔻!”关鹤松正色,微眯起眼睛斜睨施丹蔻,“不要对小眠阴阳怪气的,这不像你。”
“爷爷别生气,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施丹蔻见状,立刻讨好道,“阮星眠,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阮星眠笑得很不自然。
“小眠,你是绘画专业的吧?有没有学过书法?没有的话,我教你!”关鹤松见她和施丹蔻话不投机,便转移了话题。
“我有选修国画,也学了些书法。”
“好,那我们一起来写春联吧!”
于是,关鹤松拉着阮星眠来到书桌,兴致勃勃跟她“切磋”起书法之美,跟不上节奏的施丹蔻恼火地站在一旁,然后寻了个借口到书房外,打电话向关淮抱怨求安慰。
“enoch,爷爷实在偏心,阮星眠一来,他就把我晾一边。”
“他俩是患难之交,感情自然非同寻常,就算我和关凛去争宠,也得靠边站。”
关淮的反应非常平静,毫无疑义地确认阮星眠在关鹤松心中的地位,这让施丹蔻不是滋味,好像阮星眠是关家的老佛爷,她都得看她脸色似的,太荒谬了。
“感情好也不能是非不分吧?明明‘爱莲说’责任在阮星眠,爷爷却说你和关凛小题大做为难她,还说她想要的话,就把恩薇和光耀都给她当报答呢!太夸张了!”
“光耀是爷爷创立的,他真把光耀给救命恩人,我和关凛也无话可说。”
“连enoch都这么说,看来阮星眠很了不起,她对关家的恩情真有那么大吗?”
“恩重如山。”关淮给予肯定,然后转移话题,“chloe,明天九点你来我工作室,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enoch想我啦?没问题,我按时到。”施丹蔻的心情瞬间变好。
“我等你。”
施丹蔻喜滋滋地收起手机,看向房内挥毫笔墨的一老一少,不能让阮星眠大出风头,她也要在书法上好好表现,讨得关鹤松欢心才是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