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寝宫敲杏核吃的周尺若不以为然的听绿竹说完,绿竹迟疑着接着道:“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公主当年并未救下礼亲王,不过打了个照面罢了,若是说给奴婢听,奴婢肯定不信。”
“那是因为你就在哀家身边,若是说给街边一个大婶听,大婶不管信不信都会说给别人听,这叫故事,叫传闻。但由德高望重的老主持说出来,还是曾经与礼亲王有过交际的,你说程元西会不会信?”
“信,他是猪。”
周尺若挑了眼夏天都浑身冒凉气的云花开,撇撇嘴,“猪的想法你懂么?不懂别瞎说。”
云花开噎住。
绿萝适时的插话进来,“老主持让奴婢代为回禀太后娘娘,说他心愿已了,下地狱可面对先妻。”
“无颜面对佛主,他也只能下地狱了。”
又过了几日,周尺若召见程元西,程元西的身材十分魁梧,一进殿就把小宫女们吓一哆嗦,即便没带兵器,浑身也带着一股子血腥煞气。
这就是驰骋沙场的人独有的。
周尺若眯了眯眼角,语气和缓的问道:“程将军的令堂安顿好了么?”
程元西一愣,没想到太后什么人都没提却问起自家母亲,忙道:“谢太后关心,先母已经安置在了灵隐寺内。”
隔着水晶帘,周尺若点了点头,伸手露出戴着珊瑚珠串的手腕,娇艳的颜色衬得皓腕似雪,莹光绰绰。
绿竹会意,命人将帘子挑起,久等不见太后说话的程元西抬头偷瞄,恰看到那手腕上的珠串,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低下头去,就听太后娘娘说,“赐座,上茶。”
程元西腰压成九十度,恭恭敬敬的就坐,就如面见礼亲王时一样。
虽然还有怀疑,但潜意识里已经信了灵隐寺老主持的话,今日谒见,不正应了‘实情’?就以礼亲王精挑细选的手串在太后手腕上为证。
不然一个寡妇,岂能轻易戴红?
程元西觉得太后虽算不上热情,但对他足够亲善,关切之语偶尔有之,且最后太后语气沉湎的说,“西北天气酷烈,望你家王爷多加珍重。”
这时的程元西完完全全的收敛了煞气,规规矩矩的施礼辞别。
在后殿,碧萝一脸兴奋的讲着方才的情景,绿竹满是无语的摇头,周尺若悠哉悠哉的摇着团扇。
锦淳听的入迷,云花开的眼底也流淌着笑意。
“果真信了?!”听完后锦淳笑不可支,看向周尺若,一脸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顺势而为,程元西既然想要留在京城,总不能闲的只剩一双眼睛盯着朝廷,还是要找点事让他做才好。”周尺若顿了顿手里的扇子,把有人要买程元西命的事压在心里,转而问绿竹,“如今稳住程元西,不让他乱说话,但朝廷的变动他不会隐瞒不报的,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绿竹转头看碧萝,叫了声,“碧萝。”
碧萝连忙道:“奴婢接到族里传回的讯息,在这呢。”说完用两指捏了一根竹管递过来。
绿竹没接,扫了眼云花开,周尺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绿竹,对碧萝道:“念。”
碧萝收回竹管,灵活的抽出里面的蜡纸,念道:“女人。”
“呦,没看出来啊,借故一点应酬都不去的程大将军居然好女色?”周尺若笑了。
这时锦淳说道:“女色误国误事,自古就有形容女子倾国倾城之说,女色不能贪。”
周尺若楼过锦淳的小肩膀,呵呵笑道:“果然是好君主,对,女色不可沾,但……”她的手指对着锦淳好奇的眼睛晃了晃,“可用。”
*
灵隐寺最近的香火比往常更好,特别是女香客渐多,且容色千秋不一,皆出众。
而程元西将军更是桃花泛滥,上个茅厕遛个弯都能看见美人香气袭人的飘过。
他挠着脑袋避来躲去,直到有个美人一不小心跌进他怀里,气急败坏的吼出,“蠢货!”
真是凭地一声起,惊住众美女。
半个月后碧萝向周尺若禀告,“貌似都不入眼,难道他心里有人?所以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周尺若也纳闷,按理说不能啊,什么叫好色,好的意思是喜好,就如同喜欢收集动漫周边一样,只要看到,不收入囊中那就是抓心挠肝的想念啊。
除非程元西不好女色!
周尺若看向碧萝,“蜡纸还在么?”
“烧了,绿竹姑姑吩咐说,以后收到的讯息传达完都要销毁。”
“那就传信回去,再送份详细点的讯息来。”
碧萝应声离开,周尺若抓着下巴琢磨了一阵,将瓷枕下垫的名册拿出来,名册上标满了拼音,她挨个拼,手指滑过一溜人名,呲牙,“还真是防不胜防,按住葫芦起了瓢。”
武先于报上来的贴身侍卫人选没一个跑出名册的,都是这些人的子侄,几个旁支庶出的孩子也都与这些人勾勾连连,不好用呢。
她又看了看其它人名,一时只能叹气,走到案前,拿起朱砂笔,在边角的地方写一了行字,简体中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