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淳没能吃上面,他这一睡就到了点灯的时辰,周尺若在政议殿里与周青木、徐宗奎二人细细聊了内阁的职能,交代好以后奏折先由内阁过滤出重点,再交由皇上批复,为皇上减轻负担。
“你们还有休沐日,皇上却一日不得闲,虽说享受滔天富贵就要负这滔天责任,但还是那句话,皇上还小,待弱冠以后,内阁是否还用,再看皇上的意思。”
“是。”两位老臣细思量了一番,觉得内阁可行,倒没反对。
这时太监来禀,“皇上醒了,要见娘娘。”
周尺若心悦,已然坐不住椅子了,周青木与徐宗奎连忙起身,周青木道:“老臣还有话与太后娘娘说。”
徐宗奎为官经验老道,一溜眼就知道火候,请辞离去。
周尺若无法,只好与周青木边走边说。
两人已经穿过回廊,周青木还在沉默,她觉得这不是相国风格,不由多看了一眼,就见周青木眼皮低垂,眉头深锁,紧抿的唇角有些僵硬的绷着,似乎没有比此时更揪心的了。
这是……遇到难处了?
“兄长有话不妨直说。”周尺若善解人意的说。
周青木站住脚,目光穿过廊柱,直接投到肃穆庄重的寝宫大门上,踟蹰道:“皇上要选贴身侍卫,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这是要荐才呢。
“事关皇上……相国请讲。”周尺若暗戳戳的笑,哼,不是不愿意和她做亲戚吗?那就公事公论好啦。
果然,周青木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缓了缓才道:“就是因为是皇上的事,老臣才觉唐突,还请娘娘见谅。”他等了一会儿,没见太后表态,面色更僵,但还是说了出来,“老臣有一逆子,听说皇上要选侍卫,就想举荐三子周盈来效力,但这件事太后娘娘已经交给武先于将军,而武将军似乎已有人选,所以……娘娘您看?”
看什么呀?求人都没个笑脸!
周尺若转过脸对着房檐翻了个白眼,转回来才道:“说是皇上的事,其实不过是家事,找几个年龄相当的孩子陪皇上锻炼身体,兄长太过谨慎了。”
“……”周青木难得的被噎了一下,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事关皇上,让他很自然的联想到国事。
又听太后道:“是叫周盈吧,让他明儿就来,和皇上熟悉一下,待武先于问起来,就说皇上喜欢,直接定下的。”
周青木脸色更不好了,这明显是卖人情给自己,他顿了顿,憋着气点头,“是。”
眼看周青木一板一眼的迈步走远,周尺若坏笑着翘起下巴。
*
锦淳靠坐着,绿竹正小心的一口一口喂食。
周尺若走近一看,是自己做的面条,都碾碎了,混合着菜叶,看起来不怎么样。
“中午弄的,别吃了,要吃吃点好的。”说着就要吩咐下去。
锦淳拦住,“我就想吃母后做的,别人的不好吃。”
“好吃啊,就知道哄母后开心。”周尺若笑的眼睛酸酸的,这孩子老能戳她软肋,哎。
吃好了东西,锦淳的精神看起来好许多,周尺若怕他累着,就坐在一边陪他,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并没有提到中毒的事,倒是想起云花开来了,她随意问绿竹,“你回来的时候见云帝师了么?”
“未曾。”绿竹揉了揉额头,赶忙回答。
周尺若瞅她一眼,精神头比锦淳强不到哪去,就撵她去休息。
绿竹欲言又止,大概是锦淳在的关系,到底没说什么就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锦淳也睡了,周尺若去偏殿书房,在门口碰到绿竹。
“你没去休息?”
“奴婢有话说!”绿竹的脸腾的就红了。
周尺若吓一跳,绿竹这张严肃的犹如老学究的脸可是难得一见的啊,莫不是云花开惹到她了?
诶?忽然想起一件事,系统不是说绿竹脑电波数据有大的波动,大到影响经验值和积分了,会是遇到什么事呢?
两人进了屋里,周尺若才坐下,绿竹扑通跪到地上,吓的她屁股又弹了起来,像坐了弹簧床似的。
“干嘛?有话就说,不用这样,起来!”
绿竹不动,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砸,她用手背摸了一把才道:“那个叫于长的死在了东郊的一处民宅里,死因是上吊,但奴婢不信是自杀,就派人去请刑部查案,不曾想刑部故意拖延不办,奴婢的话他们全当耳旁风,这时……这时京畿护卫营首领周大人正好碰上,他主动请缨出面去办这事,可死因还没查明呢,他们就起哄说,说我是周大人要娶的填房,娘娘……奴婢从未想过嫁人,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最可恨的是,周云昊居然没否认!娘娘……”
绿竹委屈的像个孩子,哭的昏天暗地。
周尺若呆若木鸡,难道说越是严谨的人情感一旦爆发就越控制不住?那如果换成周青木……,呃,还是别想了,容易吓着!
绿竹已经让她无所适从了。
真心不会安慰人,周尺若抓耳挠腮半晌,只能重复的说,“别哭了,要哭怀眼睛了,不就是被人开玩笑了么?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行就坐实了,让周云昊娶你还不行么?”
“呃……”绿竹不哭了,一双兔子眼傻傻的盯着周尺若,周尺若被她看的晒然无语。
半晌,屋里就剩下绿竹的抽搭声。
周尺若静下心来想了想,道:“你是听谁说的这事?”
“跑腿传话的小太监,名字叫六儿。”绿竹抽抽搭搭的回答。
“嗯,那你调查过了么?会不会是人家周云昊定亲的女子也叫绿竹?或者不过是男人之间的一句玩笑,被六儿夸大了?”
绿竹狠狠的摇了摇头,“不是,就是周云昊这个坏胚说的,奴婢之前去质问他,这个坏胚说只要……只要奴婢愿意,他就来下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