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淳微微点了点头,气息无力的说,“谢谢母后,我想吃母后亲手做的,什么都行。”
周尺若还想和他多说两句,锦淳却睡了过去。
确实有点心疼,她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颊,转头问宫女,“偏殿里有灶台么?”
宫女连忙回道:“回禀太后娘娘,凤朝阁里没有灶台,倒是东北角有个玲琅轩,曾经住过一位异国舞姬,因不习惯咱们善雅国餐食,先帝特准在轩里搭了灶台,让她自己弄些吃食。”
“离得远么?”周尺若起身,为锦淳掖了掖被角。
“回禀娘娘,不远的,从这里能望到玲琅轩的阁楼呢,您看。”宫女顺着窗口往外指了指。
隔着几重房檐,周尺若看到一座二层阁楼,鱼白肚的天空很干净,衬得小楼祥和秀美,应该是个安静美丽的女子住的地方,不经意的一瞥,有串风铃在房檐下静默,轮廓有点像永和宫正殿的那一串。
“准备食材,哀家要亲自给我们皇上做吃食,好些天不吃,胃口也小了,油腻也不行,就做点面条好了。”周尺若吩咐完,宫女恭敬的退下了。
云花开就像锦淳的影子,见锦淳必然会见到他,可从刚才到现在,他人却不在。
周尺若有些许奇怪,但也只是扫了眼,随后就把这个人忘了,恰小太监来迎她上朝,周尺若整了整衣冠,出了凤朝阁。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太监独有的长音在大殿回响,满朝文武肃穆端严的整齐站队,周青木带领文官居左侧首位,右边首位的是武先于将军,大司马胡云镇重病,已经很久不来了,看情况,以后也不用来了。
“启禀太后娘娘,关于曲明愈大人归期百官恭迎的事,请娘娘示下。”徐宗奎颤颤巍巍的说道。
周尺若向下看了眼,这徐宗奎也有八十高龄了,古代公务员的退休年龄也没个限定,让他上了这么久的班,可怜见的,人家胡云镇都卧床了,他还叽歪个没完,愁人啊。
“文臣武将的班子历朝历代都是皇帝治理天下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哀家不是皇帝,但却在这短短几日体会到了朝臣的重要性和做帝王的不易,而以哀家的学识与手段并非治国良才,长此下去恐会贻误国事,不由心内惶惶,再则皇帝年幼,唯恐皇帝有所纰漏,误国误民,亦惶惶难安,是以哀家想与众爱卿商量一件事……。”
朝臣低着头,不敢不敬直视天颜,但太后娘娘的这番话,还是让他们躁动起来,互相递眼色。
周青木微一皱眉,太后娘娘明显还有话说,可她想做的什么并未与自己事先商量,心内有些不悦。
“哀家打算进行体制改革,别的细节先不说,今日只确立内阁,内阁人选也已决定,周相国、徐宗奎徐大人以及立时要回朝的曲明愈大人,内阁四个人选,还有一个位置,就由周相国与徐大人拟几个人上来。”周尺若的一番话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命令。
一时激起千层,文武大臣们议论纷纷,特别是武将,虽然不是很明白内阁的用途,但一个武将都没有立时就不干了。
领班武先于上前一步,才想说话,周尺若就道:“皇帝并非是有弱症的孩子,总是生病,一来是政务繁重,身体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二来不能勤加锻炼身体,连一场更深露重都抵不住。哀家打算为皇上挑几个近身侍卫,要身子结实、伸手灵活的,抽空还能陪皇上练武,这件事就劳烦武先于将军费心了。”
武先于嘴里的话在嗓子眼转了个圈,完全变了个样,“臣正有此意,谨承太后信重,必定用心挑好人选。”
谁不知道贴身侍卫就是皇帝的亲信,历朝历代的武将与封疆大吏许多出自少年时陪在皇帝身边的侍卫们。
周青木眉梢扬起,意外的看了眼高座上的女人,她似乎很会平衡两方势力,文臣内阁启用的都是老臣,曲明愈还是皇上的亲舅舅,武将也未疏忽,想来皇上的这几个近身侍卫逃不过武将子侄。
这时又听周尺若道:“曲明愈大人既然已晋身内阁,是否恭迎回朝,就由内阁自己决定罢。”一推二六五,彻底不管了。
周青木没忍住笑了,底下那些个个赛狐狸的朝臣们也有几个绷不住扬嘴角的,武将们愣了愣,随即目光如有实质的都落到周青木与徐宗奎二人身上,似乎稍有不满,就要提枪杀人。
周青木有着千年修为,岂能怕了他们,不咸不淡的道:“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在众人的歌功颂德声中,太后娘娘拖着广袖长袍慢慢走下高台,回转后宫。
众大臣下朝往外走,有一个人却立在原地望着高台,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徐忠奎不屑的冷哼一声,那人回过神来,看他一眼,也是极轻蔑的姿态,两人同时甩袖,分头离开。
与徐宗奎势同水火的正是刘永,刘永回府后直接奔内宅。
高氏乃刘永正室,与刘永既是结发夫妻又是表姐弟关系,她由姑姑做主嫁入刘家,年纪上大了六岁,今年正好六十六,府里风风火火筹办寿礼,有儿媳妇尽孝,她就与一帮子女眷整日打牌消磨时光。
刘永进院子的时候,婢女们赶忙回禀,女眷起身回避进厢房,高氏迎了出来。
“老爷今日下朝怎么没去署衙,有事?”
刘永摆摆手,没进屋,请高氏与他一起向回廊里稍坐,婢女们乖觉的纷纷退走,院子里寂寂无声,回廊墙壁上镂空着花窗,几片绿意透过来。
“寿宴请人的单子上可有曲府?”刘永问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