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天亮了。
若青一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搅,府里众人过路时只听见屋内“噹噹”作响未曾间歇!
“这方若青在搞什么名堂?饭也不吃,门也不出!”袁玉纹喋喋不休的在樊木有面前走来走去,弄得樊木有一阵心烦!
“老爷,你就让我去管管吧!我这心里头总是毛燥得紧……”袁玉纹哀求道。
“坐下。”樊木有冷冷叫道,他相信这个儿媳妇!
听罢,袁玉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忍气吞声的消停下来。
又到夜晚时分,樊少唐闷闷不乐的独坐在自家的亭台里,一阵心绪不宁。今晚并没有皎月当空,只有凉风抚衣,夜风中,往事一幕幕冲上心头……从小,爹就不大喜欢他,总是对他严厉至极,娘疼他宠他把他惯上了天,他讨厌被束缚着,所以他逆了天的去赌去闯祸去败家,所有人眼里他不过是个败家子,他也习以为常了,无所谓了,他并不是那么喜欢赌,只是无聊了烦的时候消遣一下时光,做好他败家子的形象……可是,自从她出现了以后,一切仿佛都变了,这次,他竟然在期待着她能赢!
“大少爷。”老管家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轻声唤他。
樊少唐懒散的回过头,痞笑一声:“安叔,她来了?”
“回大少爷,大少奶奶还没来。”老管家走进亭台里站在他身旁意犹未尽的说道,“大少爷,要不你就让让大少奶奶吧……”
“让她?算了吧……”樊少唐冷笑一声,“本少爷就是要挫挫她的锐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老管家心知肚明的轻声微笑道:“大少爷,你和大少奶奶本来就是夫妻,大少爷心里既然已经有大少奶奶了,何不和大少奶奶好好过日子?”
听罢,樊少唐心头一震,猛然起身反驳道:“安叔,谁说本大少爷心里有她了,她这种女人烟雨楼里一抓一大把……”他的心莫名慌乱,从未有过,他憎恶这种感觉!
见状,老管家爷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暗自意会的笑笑。
良久,樊少唐才同老管家回了屋,却只见屋内烛火通明,若青早早的等在了屋内。
这次,樊少唐心里莫名的紧张,若青的心里也捏了一把汗,但她相信,她有六层的把握会赢!
“少唐,这次还让我做庄成么?”她问道。樊少唐慵懒的点点头,无所谓的将手里所有的银子一把扔上大注上!
“……”她看着他,内心一阵波澜起伏。
他是何意?是让她?还是希望她赢?
“看着我做甚?摇你的骰!”樊少唐避开她投来惊异的目光不耐烦的催道。
老管家站在一旁,心领神会,暗自一笑。
“你看好!”若青闭目定神,沉着冷静下来将骰盅倒扛在三颗已放好的骰子上,然后抬起四下有规律地晃动起来,更夸张的是,她脱离座位,身形舞动,裙摆随着舞姿翩翩起舞,她笑靥如花,婉然恬静的脸上映出似水流年,头上串串珠钗揺出泠泠声响,她纤细的腰身随着曼妙轻盈的步子轻轻旋动,让人忘了周遭,忘了时间,只知道,这般岁月静好……
老管家默默地退出了房门,只剩下他和她两人,她的所有注意在她的骰盅里,他却痴痴地看着她,仿若初见。
“哐!”舞罢,骰盅刹那落在赌桌之上,她已悄然间坐回原位,他也迅速地撤回在她身上的目光,心脏狂跳!
“少唐,老管家呢?”若青丝毫未察觉到樊少唐心里的异样,而四下寻视老管家的踪影。少唐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回到:“也许……他去茅厕了吧……”
她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看着他迫不及待地问到他:“少唐,那我可以开了吗?”
他的心里还在狂乱地跳动着,他暗自咬牙逼迫自己静心凝神,他不知道是该让她开盅还是不开,他在开始害怕些什么了,这种憎恶的情绪竟愈加强烈,不可遏制!
“少唐?”见他不答声,她有些急了。
“开吧……”他沉痛闭眼,冷冷应道,他突然害怕他赢……
“樊少唐,你闭着眼睛是几个意思,我看好,我可要开了!”她见他异样,生怕他不认帐!语罢,樊少唐这才睁眼凝视着骰盅,满脸沉思。
见他睁眼,她这才放心的将骰盅一举拨开,三颗骰子赫然映入眼帘:二二二!围骰!庄家通吃!
她赢了,他输了。
他的眼睛赫然一亮,她的心底重重松了口气。这几天,她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的去赌场学,找书籍查,练摇骰!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究没有输。
“你赢了。”他淡淡一笑,心底也骤然平静。
她亦看着他,会心欣喜道,“你再也不能娶你的小妾进门了!”
“你如愿以偿了。”他突然隔着赌桌身子前倾凑到她眼前,吓得她猛然一怔,眼睛睁得恫大地对上他的黑瞳。
“好好休息。”他眉毛轻挑,轻声呢喃道,转而抽身背对着她。
她愣怔在原地,清楚地听到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刚才那一瞬间,那么近,那么近!
良久,听她没啥动静,他转身回眸,眉毛一挑,嘴角一勾,痞子似的问道:“怎么,今夜就迫不及待想住在我房里了?!”
她脸一红,心跳如麻:“哼,谁稀罕!”语罢,头也不回地匆忙跑出门去,只留下他在房中眉毛拧成了一团。
跑回自个儿的屋里,她神色紧张地坐在桌边,不停的倒水喝:“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心跳如麻,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这一夜,凉风入梦,却吹不寒两颗炙热跳动的心……
天亮后,正午时分,袁玉纹和樊木有德高望重的正襟危坐在客堂内,满面欣慰。
“若青,爹答应你,从此我们樊家只有你一个大少奶奶,少唐一生只有你一个妻子,我樊木有只有你一个大儿媳妇!”樊木有难以按耐内心的喜悦而激动的说道。
袁玉纹也泪流满面地抚摸着儿子的手,难以置信的破涕为笑起来:“少唐,娘太高兴了,你终于戒赌了,娘……娘好……好欣喜……娘都不敢相信……”
赵妈和老管家也激动的抹了一把热泪。
“爹、娘,我愿赌服输,从此不再赌!”樊少唐扬起笑容,露出一抹从未有过的真诚。
看着此刻其乐融融的画面,若青心里有了一丝欣慰,笑靥如花地回到:“谢谢爹,若青一定不会辜负爹和娘的一番期待。”
语罢,少唐扭头看着她,忽而眼睛一亮,眉毛佯装微皱,故意嗤笑着:“是么,我的吃喝拉撒你全包了?”
“你想得美!”她回他一记白眼,自顾自地出门而去,他痞子似地追了出去,无赖般地笑道:“那为何我的事你都管了……”
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樊木有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赵妈和老管家也都暗自偷笑起来,只有袁玉纹和绣雯愤愤不平地站在原地。
“这……少唐怎么变了个人似的……都不留在这儿陪我这个娘说说话了……”袁玉纹幽怨的皱起了眉毛。
樊木有故弄玄虚的冲袁玉纹笑了起来,神秘地回到:“玉纹啊,少唐已经长大了,心里有想法啦……”
袁玉纹呆呆地立在原地思绪万千。
若青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却只见彩楹端着一碗汤药经过。若青不解的叫住了她:“彩楹,这是给谁送的药?”
彩楹行过一礼:“回大少奶奶,是二少爷的药。”
少文?若青心中一惊:“二少爷怎么了?”
“大少奶奶,具体的彩楹也不清楚,只是二少爷吩咐我熬好他交给我的一包药就直接送去二少爷他房里的……”
“给我吧,我给二少爷送去。”若青接过彩楹手中的药碗,却只见彩楹拧起了眉毛:“这……大少奶奶,这不妥吧……”
若青浅笑着:“正好我找二少爷有点事,可以顺便端过去。”
听罢,彩楹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来到樊少文的门前,若青准备扣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便径直推门而入。
“放那儿吧。”樊少文正埋头在苦读一本药书。
若青放下碗,走近他的案桌,缓缓问道:“你生病了吗?”
听罢,少文猛然抬头:“大嫂?你怎么来了?”
“你还在为瘟疫的事忙么?”若青所有所思的看了他,微微拧起眉。
他沉重的点点头,将药一饮而尽,苦得皱起了眉心。
“瘟疫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而我的能力却微不足道……”他顿了顿,眼里流露出些许无奈,“爹一直把药坊管的很紧,一时之间很难拿到药材……”
若青所有所思问道:“难道爹不支持你这样做吗?”
他淡淡一笑,轻轻的揺摇头:“爹不知道此事,我没跟他讲,我想,若我提了,首先大娘就不会答应,所以还是不讲的好。”
听罢,若青只得点点头,随即欣喜的说道:“少文,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让娘打消了少唐娶妾的念头了,你的办法奏效了!”
“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与努力!”少文也替她欣喜,露出真诚的笑容,扬起了好看的梨窝。
若青笑笑,满心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