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安轻轻一动,薛筱悠马上就惊醒了,条件反射的从秦子安怀里坐直身体,脸色有些惊惶。
秦子安坐起来,揉揉有点酸麻的手臂,看着薛筱悠:“困了怎么不进去睡,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薛筱悠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没事,我就是靠一靠,进去也睡不着。”
过了两天,薛筱悠接到陈子安打来的电话,说过来看看她,现在就在她楼下,问她在家没有。
薛筱悠看了眼坐在一边的秦子安,有点犹豫,之前她和秦子安就是因为陈子安闹的矛盾,虽然从昆明回来之后两人和好如初谁都没有再提那件事,但是薛筱悠依然觉得这两个男人还是最好不要见面的好。
秦子安看薛筱悠的样子,大概猜出了几分,不动声色的说:“怎么,有朋友要过来?他不认识路吗,要不我下去接他?”
薛筱悠决定实话实说:“陈子安说他过来看看,现在人就在楼下,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让他不要上来了。”
秦子安捏捏薛筱悠的脸:“人都到楼下了不让人上来,有你这么做主人的吗?都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好介意的,他在哪,我出去接他。”
没等秦子安出门,就想起了敲门声。
秦子安拉开门,是陈子安。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对视一眼,都带着几分审视和掂量,嗖嗖的像有小刀子飞来飞去。
薛筱悠在里面隔着屏风看他们两站在门边半天不动,就出声询问。
秦子安答应着没事,给陈子安拿了双鞋套,笑得温文尔雅:“不好意思,小悠这里只有一双男士拖鞋,要委屈陈先生戴鞋套了。”
陈子安看看秦子安脚上的拖鞋,同样笑得一副人蓄无害的样子:“我知道。这鞋当时还是我买了放在这的呢。”
秦子安一愣,又挂起笑脸:“是吗?那还真的感谢你,幸好你后来就没来了,不然这鞋也轮不到我来穿了。”
陈子安穿好鞋套直起身:“没事,一双鞋而已,回头我让小悠再帮我买双就行了。”
说完绕过秦子安就往里走,秦子安看着他的背影,也跟着走进去。
不过秦子安没急着坐下,而是给陈子安泡了杯茶,又把茶几上摆着的水果往陈子安面前推了推:“陈先生吃苹果,别客气。”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陈子安只是笑笑,接过秦子安递过来的苹果又放下:“秦先生倒是真不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家呢!”
薛筱悠察觉到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岔开话题,问陈子安:“你今天不上班吗?怎么想到到我这儿来了?”
陈子安另外拿起一个苹果用小刀削着:“上啊。就是都一个星期没见到你了,中午吃饭时遇到黄薇姐就问了几句,才知道你受伤请假了,心里担心所以下午就请了假过来。给,吃这个,手里那个给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削皮就吃,懒得要死。”
陈子安动作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苹果削好了,他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薛筱悠,把她手里刚才秦子安塞进去的那个苹果换了下来。薛筱悠有点尴尬,只觉得手里的苹果就像会烫手似的,让她恨不得丢出去,偷眼瞧秦子安的脸色,看着还好略略放了心。
削了皮的苹果不能放,薛筱悠正准备把苹果塞进嘴里的时候,一直大手横空而出将手里的苹果夺了过去。
秦子安温和的嗓音响起:“医生不是说你不能吃冰的吗?想吃苹果等你好了我削给你,到时候想吃多少都行。今天这个,就先给我吃了,陈先生不介意吧?”
薛筱悠看着空空的掌心,这下好了,会烫手的苹果自己飞了,不过她怎么还是觉得这么奇怪呢?还有,医生什么时候说她不许吃冷的了?
“当然不介意。不过我不了解情况就算了,秦先生怎么能明明知道小悠不能吃冰的还把苹果给她呢?这也太粗心了。这种错误以后可要注意别再犯,小悠身体不太好,人又比较大大咧咧,照顾她的人更得要细心点才行。”陈子安把水果刀放下,看着秦子安说。
秦子安张口就想反驳,薛筱悠赶紧把他支开:“子安,帮我倒杯水,谢谢!”
听了薛筱悠这话,秦子安和陈子安都站起身。
薛筱悠看着一边一个立着的子安,只觉得头大如斗。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拉了陈子安坐下,秦子安得意的去倒水了。
陈子安坐了一会儿,细细问了薛筱悠的情况,跟薛筱悠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时不时和秦子安打几句机锋。薛筱悠听着他们两个大男人绕着圈圈说话都觉得累,就说自己有点累想休息。
陈子安听了薛筱悠这话也很自觉,马上懂事的起身告辞。
秦子安也起身,说去送陈子安。
薛筱悠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子安和陈子安已经一前一后的走出门了,薛筱悠靠在沙发上只觉得头又痛了。
陈子安盯着电梯门上秦子安的倒影问:“不介意的话,我想和秦先生聊聊,可以吗?”
秦子安也正有此意,就回答:“当然不介意。不过我不能离开太久,就在门口的咖啡厅坐坐吧。”
坐下之后陈子安开门见山:“听说秦先生最近遇到了不少麻烦,恐怕没有精力照顾好小悠吧?”
秦子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不明白陈先生是什么意思。虽然可能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但我自认对小悠是很关心的,照顾她的时候都是尽心尽力。而且,这是我和小悠之间的事,小悠自己都没说什么,我不认为需要陈先生来替我们操心。”
陈子安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城投公司的内讧行内人都知道,前几天徐念华有大动作,王刚虽然元气大伤,但还能退回总公司。秦先生这边,恐怕没这么好的待遇吧?看你这么空,我想你手上的工作都已经交出去了,只怕你现在已经离失业不远了,我不认为以你目前的情况还能照顾好小悠。”
秦子安放下咖啡,目光锐利的看着陈子安:“所以呢?”
陈子安向后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闲适的搭靠在座椅两侧的扶手上:“所以我觉得秦先生应该主动离开,让更适合,更有资格的人来照顾小悠。”
秦子安笑了:“更适合更有资格的人?这是说,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来照顾小悠了?”
陈子安也笑:“对!”
秦子安依然笑着,眼神却有些冷了:“那谁是更有资格的的人呢,陈先生你吗?”
陈子安却毫不在意秦子安的眼神,笑容更大了些:“对,就是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小悠,也没有人会比我更适合站在她身边!我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秦子安讥讽的一笑:“在别人的床上照顾她吗?陈先生照顾人的方法还真是特别,恕我不能苟同!其他的我不敢说,但至少我可以保证,在和小悠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一心一意,不会伤她的心。我想,比起高薪水来说,小悠肯定更看重这点,陈先生既然这么了解小悠,不会不知道吧?”
陈子安敛去脸上的笑容:“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我会跟小悠解释清楚,也会好好的补偿她。但是徐念华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做事一向是赶尽杀绝,你觉得在这行你还混得下去吗?到时候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你凭什么照顾小悠?”
秦子安沉默了一瞬,陈子安说的事也正是他现在担心的,单纯的失业他不怕,重新找份工作就可以了,哪怕工资待遇不如从前,但对他来说给薛筱悠提供一个相对较好的生活条件并不是难事。但现在因为之前去昆明的事徐念华显然已经把他归为王刚一派,不遗余力的打压他,凭徐念华这么多年的经营,在这一行要压制他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好一点的公司只怕都不会留他,到时候他确实是会举步维艰,而薛筱悠只怕也得跟着他一起吃苦。
秦子安不忍心让薛筱悠陪他吃苦,可此刻他依然不能因此就把薛筱悠让出去,在昆明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也答应过薛筱悠,他不会再放开薛筱悠的手,除非,是薛筱悠先离开。因此秦子安还是抬起头来:“这点陈先生尽可以放心,只要我秦子安还没有饿死,我就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和照顾小悠,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最重要的是,小悠选择的人是我。所以小悠有我照顾就好,不需要别的什么更适合的人,陈先生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操心太多不好。”
陈子安把身子从椅背上坐起来:“是吗?那小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秦子安也坐正身体,这件事他也很自责,不过能如此责怪他的只有薛筱悠:“这件事我有责任,不过这毕竟是个意外,谁也不会料到……”
“我是说小悠现在的状态。怎么,你到现在都没发现小悠现在不对劲吗?”陈子安打断秦子安。
秦子安一愣:“小悠怎么了?”
陈子安脸色很严肃:“小悠怎么了?你一个天天照顾她的人要来问我这个只见了她一个小时不到的人吗?就你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敢说对小悠尽心尽力了?”
秦子安脸色有点难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悠她怎么了?”
陈子安盯着秦子安看了半天,见他脸上的着急的神色不似作伪,才说:“刚才我和小悠聊天的时候就发现她的状态不对,我怀疑她现在有创伤性应激障碍,如果方便的话,你最好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创伤性应激障碍?!”秦子安有点惊讶。
陈子安点点头:“对,我以前有个亲戚在遇到过这种情况,具体的我也不太说得清楚,不过我觉得小悠现在的情况有点像,只是没我亲戚那么明显和严重。所以,你最好带她找专业的心理医生了解一下。不是的话最好,如果是……”
秦子安机械的点点头:“嗯,我会的,谢谢你。我要先回去了,小悠一个人在家不方便。”
送走陈子安,秦子安上网搜了一下创伤性应激障碍。
网页上显示: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ptsd的发病率报道不一,女性比男性更易发展为ptsd。
大致扫了一下网页上介绍的有关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内容和表现,秦子安的心里有点沉重。薛筱悠最近的表现是有点异常,之前他就注意到了,但是只以为薛筱悠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一时被吓到也是很正常的事,但现在想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薛筱悠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似乎还有变严重的趋势,难道薛筱悠真的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