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总习惯拿薛筱悠和李苒来比较,有时候甚至当着薛筱悠和陈子安的面就说薛筱悠这不好那不好,都是讲薛筱悠为人太冷淡、骄傲、不礼貌、不够孝顺老人家、不心疼她儿子之类的,批评完之后总会叹息一声,说如果是李苒肯定是怎样怎样。
薛筱悠自认不是八面玲珑,要她如王熙凤对贾母那般时时察言观色,处处小心谨慎的伺候着那是做不到的,可是身为陈子安女朋友,她可以毫不心虚的说自己所做的已经远超自己当时的身份,她做的那些已经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儿媳妇的位置上对陈母了,不算很刻意讨好,薛筱悠也做不来那一套,但是在陈家的时候家务活基本都是她在做,逢年过节就去看看陈家二老,给陈母买东西。结果老太太倒好,每次都是一点不客气的收了东西,然后一转身就数落薛筱悠不说,临走还得提点提点:“小悠啊,子安挣钱也不容易,你呢能省就省着点,别大手大脚的!看你这衣服,又是新买的吧?子安都多久没买新衣服了,做人媳妇的不能只顾着自己。”
薛筱悠觉得平时自己其实还是挺好脾气的,也不计较,但被陈母如此几次三番之后也绷不住了,当着陈母没说什么,离开之后陈子安再让她去陈家,就有些反感。一来二去陈子安也不满了,觉得她对自己父母确实不够尊敬,和薛筱悠开始频繁的吵架,再后来就是李苒再度出现,两人分手。
所以,有了前车之鉴薛筱悠很不愿意在之前和对方家里人接触过多。
秦子安见劝不动她还起了和她一起过年的心思,薛筱悠更不能答应了,这要是还没在一起就把秦子安绑在这儿过年,秦家二老对她还能有好印象?一脸坚决的把秦子安劝回家了,说是秦子安平时就很少回家,过年就应该多陪陪老人家。
最后薛筱悠跟老爸说自己去老妈那儿,跟老妈说去老爸那儿,然后自己留在小屋过的年。秦子安则回了家。
年三十晚上薛筱悠还是做了有十一二个菜,少了总觉得这年夜饭味儿不对,再多又纯属浪费,后面肯定得丢掉很多。至于去外面订餐,薛筱悠从没想过,她还是觉得年夜饭就应该是自己在家做出来的,而且在外面订年夜饭的往往都是一大家子人,到时候她一个人孤零零占张桌子守着一堆菜,旁边人的眼光肯定很异样。平时薛筱悠是不在意,但这个特殊的时期总觉得有些凄凉。
但在家里,到饭点对着一桌子菜,薛筱悠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胃口。
秦子安也差不多,对着满桌的菜却无从下筷。秦子安的母亲两年前病逝了,秦定国也没有再找年夜饭就父子两一起吃。自从妈妈去世之后这个家里就像少了些什么,秦定国和秦子安之间话说得越发的少了,秦子安很少回家,秦定国经常一个人在自己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这次回来秦子安觉得秦定国的背又勾了些,头发也白得厉害,明明比秦卫国要小,看着却比秦卫国老好几岁的样子,秦子安觉得有点心酸,有时候他其实希望秦定国能再找一个老伴,他早已过了叛逆期害怕自己母亲被别人取代的年龄,比起父亲一个人孤孤单单老去,他更希望有个人可以陪着他,照顾他。父子两沉默的吃了一顿年夜饭,一点过年的欢乐也没有,秦子安放下碗,想着等明年带着薛筱悠一起回来应该会好一些吧。
过了年初三,秦子安就说要回去了,薛筱悠一个人过年他有点不放心。
秦定国没说什么,只是秦子安出门之前说了一句:“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结婚了,有合适的女孩子,记得带去给你妈妈看看,也让她放心。”
秦子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答应着:“嗯,我会的。”
穿好鞋临出门的时候又停下脚步,也不回头,就一手攥着门把说了句:“你要是有合适的也找一个吧,你也有个人陪着,我妈才能放心。”然后就出了门。
秦定国听了儿子的话愣了愣,侧过头去定定看着老伴的遗像,又默默转身回了书房。
薛筱悠见到秦子安还是很开心的,不过还是问他:“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
秦子安搂着她的腰拿下巴上的胡茬轻轻扎她的脖子,一边问她:“你说呢?”
薛筱悠不理他,只是一边笑一边躲。
“改天陪我去见见我妈妈吧!”
秦子安说完就感觉到怀里的薛筱悠身子僵了一下,心里暗叹口气,薛筱悠似乎还是没有真的接受他。
“怎么,不愿意?”不自觉的,秦子安的语气里就带了几分失望和冰冷。
薛筱悠从秦子安怀里挣出来,坐直了身体才说:“也不是,只是觉得会不会太早了,晚一些再说好吗?”
秦子安心里已是有些不满,但没表现出来,只开玩笑的说:“怎么,丑媳妇不敢见公婆了?”
薛筱悠也半真半假的回答:“嗯,要是他们反对我们在一起怎么办?”想起陈母的事薛筱悠是真的有点没把握。
秦子安又搂紧了她,把下巴搁在薛筱悠的头顶:“没事。如果是怕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妈,她已经去世了的,她不会再对任何人不满。不过如果你不想去,那我们晚点再说。”
薛筱悠惊讶的转头,这个高度只能看到秦子安的下巴,看不到他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
秦子安半开玩笑半幽怨的说:“没事,我都习惯了,我的事你知道多少?”话一出口,薛筱悠和他都愣了,是啊,他们之间似乎真的了解得太少了。
2月10日,薛筱悠和秦子安在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薛筱悠在厨房里就让秦子安去开门,估计是小米。
秦子安打开门见是一个陌生女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打扮都很得体,但看上去面容疲惫,眼底是脂粉掩不住的青色。
女人开了口,语带质问,毫不客气的对秦子安说:“薛筱悠呢?怎么,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没脸出门了吗?”
秦子安一听这话就皱了眉,也不让女人进去,依然拦在门边压着火气问:“小悠在厨房里,现在不方便,请问你哪位,找她有事吗?”
女人却是冷笑一声:“我是谁?你应该问问薛筱悠!”又向着门内大喊:“薛筱悠你出来!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着算什么,有胆做没胆认吗?”
薛筱悠刚开始听到敲门时还以为是小米,小米之前就说要过来蹭饭吃,但此刻听到声音就知道不对,便关了火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女人,她不由一怔,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李苒。
李苒看到薛筱悠就撞开秦子安,鞋也不换就直接往里走,薛筱悠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李苒走进去之后直接坐到沙发上,翘着腿,双手抱胸,冷冷的注视着薛筱悠:“行啊你,薛筱悠!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手段这么高,我说当时你和子安分手分那么痛快,亏得我当时还觉得对不起你,现在看来,是我太蠢才会信了你的鬼话!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真是炉火纯青!说吧,你这都有了新欢了还这么死缠着子安,到底想干什么?”
秦子安听到李苒的话心里猛地一惊,那个“子安”是何许人也他不知道,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绝不是李苒口中那个“子安”。
看到秦子安的神情,李苒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笑容:“看来你还不知道站在你身边的这位女士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我来告诉你好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苒,是陈子安的未婚妻。哦,对了,她既然什么都瞒着你,想必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陈子安是谁吧?陈子安就是我现在的未婚夫,也是薛筱悠的前任男友,现在藕断丝连的地下情人!你也真是可怜啊,戴了那么大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要别人来提醒!也难怪,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啧啧,看看这张小脸,真够让人心疼的啊,可惜啊,就是个外表纯情内里发骚不勾引男人就会死的骚狐狸!你以为……”
秦子安听着李苒越说越难听,虽然心里已是疑惑顿生惊涛骇浪,但还是惯性的选择先站在薛筱悠这边,不由出言维护,打断了李苒:“够了!来者是客,我们欢迎朋友,但是如果李女士的家教就是跑到别人家里来辱骂主人,那么请你立刻离开这里。至于小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她之间如何那都是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同样,你和你的未婚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丝毫没有兴趣,更不想插手。另外,就你自己刚才说的,当初小悠分手的原因可是因为你,不知道李女士今天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里指责小悠?”
秦子安这话一出,李苒脸色变了变,当时薛筱悠和陈子安已经决定订婚了,是她凭着以前多年情分加上陈母也站在她这一边,她才从薛筱悠手里把陈子安抢了过来。不过她一直觉得自己和陈子安就是一对的,中途那一段,只是她不在时陈子安的逢场作戏,所以如今以原配的身份在这里指责薛筱悠她是理直气壮,被秦子安这么一说又气又怒:“别拿我跟那个狐狸精相提并论!我才没那么不要脸!我和子安本来就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如果不是薛筱悠这骚狐狸趁着我离开的时候勾引子安,子安怎么会被这个狐狸精迷惑,现在居然跟我说不想结婚了!薛筱悠,你到底是下了什么迷魂药,把这些男的一个个迷得五迷三道,全都为你说话?今天我就撕了你这张脸,我看你还拿什么来魅惑别人!”
李苒说着就从沙发上跳起来朝薛筱悠扑过去,秦子安没想到她会动手,赶紧起身去拦,被李苒抓在手臂上,好在天气寒冷穿得厚,只在手腕处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倒是来不及转过来挡在薛筱悠身前,只能从茶几那边伸手拦住李苒,小腿重重的磕在茶几上,痛得他一声痛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