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坊间最为火爆的话题无疑便是废太子回来了。
苗国百姓虽离权利中心极远,仍是关心着最高掌权者是否名正言顺,是否勤政爱民。
而如今虽说是王后掌权,但明眼人都知道实际操纵者乃是那位极人臣的蓝相。这蓝相将朝中大臣威逼利诱得差不多了,却难将苗国市井小民收拢过来。
许多地方官趁着政治动荡,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提高田亩税与商税,新增人头税,婚嫁税,置宅税等诸多税目。而正值政权交替的时期,上头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消好好孝敬就是了。蓝相?蓝相只顾着收拢兵权财权就已经满头大汗,还管得了地方官的小动作吗?就算知道了,他地位尚且不稳,且法不责众,自然也是奈何不了这么多地方官的。
于是,地方百姓苦不堪言,将这些苛捐杂税全都怨怪到蓝相身上去了。
而此时,太子重现苗国的消息无疑是久旱逢甘露,浇得苗国百姓一阵喜大普奔。
毕竟苗国人眼中的太子,名正言顺,文武双全,俊秀无匹,什么德行有失都是鬼话。
于是现在炒的最热的话题大约是#太子上位记#,#太子快来拯救苗国宝宝#,#蓝家滚出苗国#……
蓝相听到线人传来的消息,气得拂袖扫落面前的茶杯,“啪”的一声将身旁伺候的丫鬟吓得一抖。
“滚!”蓝相都懒得看她,一手指向门口。
丫鬟颤着身子跑了,又是惊吓又是不甘。都知道自家主子手段毒辣,可毕竟昨天才温存过,还说她是最可人疼的,今日就这般翻脸不认人,实在是太无情了些。
最不甘的当属蓝相,他辛苦经营一年,方才收回大半兵权财权,还被地方上的破事整得焦头烂额,只想着苦尽甘来,每晚数着自己荣登大宝的日子入睡。
可如今那废太子一回来就这般声望,让他一年的幸苦都像是笑话。
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拥戴他的都是些无知的百姓,有权有势的官僚大臣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主子!”外面一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出什么事了?冒冒失失地不像话!”蓝相正在气头上,当下又是皱起眉心,眼中皆是不耐。
“废废废太子带着兵马就停在府外!”
“哦?胆子这么大?我去会会他。”话中带着近乎蔑视的轻松。
不是他自傲,废太子那点兵马他显然是不用畏惧的。
看门的小厮打开符门,蓝相站在中央,眼前的废太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明明是阴柔妖异的长相,却偏生带着勃勃的英气。
“一年未见,废太子无恙否?”蓝相哼笑出声,轻蔑更甚。
这千蓟身后的人马也不过三千而已,竟敢来丞相府撒野,也不知是谁借的胆子。
难道这些金尊玉贵的皇家子弟就是这般天真又愚蠢么?
“托蓝相的福,暂时死不了。”千蓟稳稳地拉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蓝相,极尽讽刺地说道。
“敢问鼎鼎大名的废太子殿下,今日所谓何事为何带兵到丞相府门前?在下不甚明白。”蓝相虽已年过而立,却站得身姿挺拔如松,丝毫不输气势。
“自然是来取你狗命了。”千蓟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语气没有丝毫凌厉,却让现场一下子更紧绷,硝烟味弥漫开来。
蓝相轻轻笑了笑,眼中一片幽暗,很想把眼前这个不知所云心比天高的狂妄小子撕碎。熟悉他的人便知道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只是不想在敌人面前失态罢了。
挥了挥手便退到一侧去。
身后的一众府兵立即上前与千蓟的兵马对峙。
“嗤。您也不过三千府兵嘛。”千蓟挑了挑眉,笑着看向蓝相。
眼里深藏着仇恨与厌恶。
蓝相几乎要被气笑了,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千蓟,说道:“太子殿下难道不知道整个苗国的军队都供我调遣吗?还当苗国是你的所有物?”
“哦?丞相大人好手段。”千蓟很给面子地拍了几下掌,眼中仇恨愈浓。
蓝相这才满意地抚了下胡须,这样的仇恨的表情才是他想看到的,看来之前都是在故作轻松罢了。
也不知道这废太子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堵到丞相府。就算他还没有被废,也是说不通的,罚俸禄及闭门思过都算是轻的。
“在他们赶来之前解决掉你就是了。”千蓟长剑一指,身后的士兵纷纷向前攻去,与丞相府的府兵战作一团。
蓝相眼中阴鸷一闪而过,看来这废太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他先动手了,自己出于正当防卫不慎使废太子伤重而亡,那么谁也不能找由头来为难他了。
这样想着,轻轻勾了勾唇角,想必他的五万京兵很快就能包围这里了。
虽然双方仍在交手,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接声不绝于耳,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双方均没有用全力对战。
士兵甲:兵力相当,现在拼死当我傻?能拦住他们就行。
士兵乙:我表哥还在那一边呢,这仗怎么打?
而千蓟与蓝相则静静对峙。
直到远方马蹄声响起。
蓝相侧头望去,抚掌笑道:“太子殿下您没有胜算了。”
千蓟淡淡一笑。
不过强装镇定罢了。蓝相嗤笑一声。
说话间,京兵已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阵势逼人。
三匹战马上皆是威名远播的大将军,此时竟汇聚一处,将千蓟的兵马围住,此时的苗国太子竟像是困兽一般,不得出路。
这苗国本将是他的国土,这丞相和将军也将是他的朝中之臣,这些将他团团围住的士兵也应听候他的命令,如今一切都到了他的对立面,堂堂苗国太子被苗国的兵将拔刀以待。
想到这些的士兵握着武器的手有些颤抖。
千蓟被众人围在中间却面不改色,稳稳坐在马背上,“丞相大人下令啊,来砍苗王陛下的大儿子的头啊。”
丞相当然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了千蓟,纵使他派了好几拨的人截杀他,但是却不能闹到明面上来。
“微臣不敢,只是大皇子殿下带兵堵在丞相府,不太妥当吧,微臣斗胆想要讨个说法。”
这话说得叫人抓不住错处。
“丞相大人您自己难道不知吗?”千蓟居高临下俯视着蓝相,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一字一顿地说,“乱臣贼子,当诛之!”
丞相心下好笑这千蓟是哪来的勇气在这种局面还敢叫嚣,明明不开战对他来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自己虽不能明目张胆地杀他,但如果是他先开战,这刀剑无眼的,就是横死当场也怪不到他头上了。
正准备意思意思地为自己正名一下,虽然他只知道自己是当得上乱臣贼子这一称号的,但话不能说这么难听不是
才要开口,却听千蓟一声令下:“拿下这个狼子野心的逆臣!”
哈哈哈在逗我?蓝相几乎要笑出声。三千士兵要对抗这万数京兵?且有相当一部分京兵随时能赶来,只是没有必要而已,这些京兵早已足够将眼前这个势单力薄的废太子拿下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有些匪夷所思。
原本应当攻向千蓟的三位大将军却齐齐发号施令:“拿下丞相府!”
将千蓟围住的士兵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们管不了上层争权争得如何,只知道听从自己将军的命令。
遂向丞相府攻去。
“速战速决!”千蓟干脆利落地下令道。
“速速拿下丞相府!降者免死!”几位大将军随即下令道。
才一会的功夫千蓟的军队就要攻进大门。
要不是街道不比狂野宽敞,不好大施拳脚,许多士兵排在后边没派上用场,早就攻进丞相府了,毕竟三千人若要抵抗万数人无疑是蚍蜉撼大树。
蓝相目眦欲裂,迅速地朝天上放了一颗信号弹,以防万一又用手势示意管家去搬救兵。
想必来的这三个将军早已是千蓟的人了,但是若是其余四万京兵,那么千蓟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管家态度恭谨地应下,快速地朝后门走去,额上却沁出一层冷汗。
丞相府兵节节败退,有人见抵御无望,心灰意冷下求生的本能盖过忠诚,大吼着投降。
随即被千蓟的士兵押到了战线外。
其余的府兵见了,也是心声动摇。
毕竟这是上层对权力的争夺,他们只是被当枪使而已,为谁拼命都差不离,关键是选条可以活命的路。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被领到了战线外。
蓝相心中开始有些慌乱,也不知救兵来不来得及救他于水火。
管家终于跑到后门,此时心中无比怨怪丞相府修得太大了些。
前脚刚卖出后门,便被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脖子上。
现下他只有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那枚信号弹上了。
驻守在京郊的守卫军将军见到远处天空上的信号弹,知晓这是丞相遇到危机了,迅速整顿军队朝京内赶去。
快到丞相府便听到铿锵之声,又有士兵封路,当下明白了情形,直接冲了过去。
封路的士兵还来不及通风报信便已成了刀下亡魂。
守卫军将军见千蓟骑在高头大马上,微微一愣,明白这是来□□的了,又见被负隅顽抗的府兵护在后方的丞相面色阴沉,几乎要乱了阵脚。
蓝相一见救兵来了,松了口气,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替我拦住他吧,大皇子行事荒诞,无缘无故竟要取我性命,毁我丞相府!”
守卫军将军思忖了下肃容应下。“大皇子今日所谓确实有失妥当。”
他本来只是个副将,受丞相提拔,成为丞相的心腹,与蓝相乃是一荣俱荣的关系,自然不会向着这废太子。
“得罪了。”言罢便迅速加入战圈。
剩下的丞相府兵见援兵有万数之多,心中大为安定,且还有些驻守京郊的守卫军说不定马上就赶来了。
一时间,形势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