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行至齐洛屋外,一缕淡淡的血腥味刁钻地入了齐湄鼻中。齐湄眉心一拧,伸手推开房门,齐洛素白的小脸不期然落入她的视野里。齐湄循着淡淡的血腥之气环顾四周,最后隔着帘子隐约看见一个人伏在榻上,静静的,毫无生机。
“姐姐!”齐洛一见到齐湄,立刻扑到她身边抱住她,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想来是害怕极了:“有个人……流了,流了好多血……我,我……”
齐洛牙齿打颤,连话也说不利索。齐湄看到小姑娘倾城的容颜染上惊惧后我见犹怜的模样,甚是怜悯。她虚虚搂住齐洛,把手绕到小姑娘背后一下一下给她顺着气,口中不停地安抚:“洛儿不怕,姐姐在呢。”
随同而来的青珮也发现了榻上之人,惊慌之下张口欲叫,齐湄察觉了,横她一眼,冷冷道:“不许叫!”
青珮看看齐湄的脸色,默默地咽了咽唾沫,艰难地开口:“姑娘,那里有个人ヽ(*。Д
废话,我当然知道那是个人。齐湄没好气地想。
怀里的人勉强稳住心神,弱弱出声:“姐姐。”齐湄放开她,见她唇色恢复一点正常,问道:“发生了什么?别着急慢慢说。”
齐湄半扶着齐洛坐下,顺手倒了杯热茶给她。齐洛双手握着瓷杯,整个人缩在椅中,柔柔弱弱的惹人疼爱。良久,齐洛放下杯子改去握齐湄的手,说话才正常了些:“我在读书,忽的听见窗外‘砰’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地,就起身去外面……”
正是戌时,外头黑得透彻,月光昏沉加上透过窗子漏出来的零星烛火,齐洛模糊看见窗台下的黑影。她也胆子大,一个人去试探那黑影,不料却是个人,靠得近些齐洛还能听见□□声。齐洛脑子一抽,打算把人弄进屋去。娇弱的小姑娘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独自就将人拖进内室放到榻上,而后抽出手,定睛一看,心神俱裂。手上竟然全是血!!!打生下来除了鼻血不怎么见到血光的齐洛霎时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颤声喊如墨。
如墨原在东边抱厦里打瞌睡,闻得齐洛呼唤进得屋来。陡然见到齐洛满手鲜血,如墨被吓得差点丢了魂儿。得亏她谨记身为丫鬟的职责,为齐洛打水净手,又去探看榻上的人。那人趴着,青丝散乱遮住侧脸,如墨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却注意到那人身上的几个血窟窿仍在向外汩汩流着鲜血。
坏了。
如墨暗道不妙,回身安顿好依旧呆愣的齐洛,拔腿就往听雨轩找齐湄。如墨只盼着,大姑娘能帮一下她们。
听完两人磕磕绊绊的叙述,齐湄揉揉眉心。闭上眼,脑中蓦地浮现出一段文字。
【花无月坚持不住,终是从房顶摔了下来……她费力把他抬进屋放到榻上,尽心照顾……花无月睁开双眼,见一个女子……】
这是……原文?齐湄睁开眼,满头雾水。所以实际情况就是原文剧情展开了,趴在那里的……邪教教主飞花宫宫主花无月?
齐湄突然有点想哭。
她以为她穿过来,阻止了齐洛与乾顺帝的初见,一切都该发生改变。但冒出来的花无月实在惊悚,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一个事实,玛丽苏的男人防不胜防。
嘤嘤嘤嘤婴,花无月你不如去死好了。
“姐姐,我该怎么办呀?”齐洛带着哭腔,一脸茫然。
齐湄曲起食指狠狠地敲了敲齐洛的头:“我哪里知道?你闲着做甚么救他?”幸好齐洛不受重视,这院儿里除了如墨没了伺候的奴婢,但凡再多一个,齐洛以为今夜的事仅凭她和如墨能兜得住?
越想越气的很,齐湄索性又给人一记爆栗,直敲得齐洛眼中泛了泪光。
齐洛怯生生地看着她:“姐姐……总归是条性命啊。”还有,我疼(╯﹏╰)
好吧好吧,全世界你最圣母行了吧。被水光盈盈的眸子一望,齐湄认命了,既然抱上了女主大腿就得抱到底。
于是齐湄冷睨了齐洛一眼,而后移步到榻边,抬手撩开花无月的长发。
齐湄:“……”我屮艸芔茻,说好的绝世美人呢?!脸上不仅凹凸不平而且长了红斑,这货是猴子派来恶心我的吗?!剧情君你踏马逗我呢?!!
齐洛、青珮、如墨眼见齐湄霸气地撩开那人的头发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正各自担忧着,几步远的齐湄忽然把手伸到那人脸下,露出“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
□□。
剧情君等闲出不了差错,唯一的解释便是花无月易了容。齐湄在他颌下摸了摸,果真摸到一处小小的脱离组织的皮肤。齐湄想了想,两根手指一动,“嘶啦”,花无月的□□就到了她手中。
目睹了“弱女子怒撕人皮”全过程的的另外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激灵,不自觉地抱起双臂。啊,今夜貌似有些冷。
“如墨青珮,你们去打点水擦擦他身上的血,人还没死呢。”齐湄捏着那张□□踱步而出,心情颇好地支使着。
指间的人脸,诡异的微笑……三人瑟瑟,觉得更冷了。
诶?见俩丫鬟呆立着,齐湄皱眉:“还不去?”
如墨青珮:“……是。”大姑娘/姑娘好可怕~~~~(_
齐洛走到齐湄身边,指指她手上的‘皮’,神情麻木:“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人既问了,齐湄拎着在齐洛面前晃了晃,笑道:“□□,见过吗?”
没见过,不过书中有载。齐洛暗舒了口气,她还以为姐姐是变态呢。
摘下花无月的□□后,齐湄打量了几眼花无月的侧颜。不愧为书中所著江湖第一妖孽,仅是侧脸便妖娆的不要不要的。若非顾忌着花无月背上的血窟窿,齐湄早将人翻个面儿好好欣赏了。
两个丫鬟端着水盆回来了,齐洛挽了袖子要去帮忙,齐湄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那人是男子,你凑过去干嘛?”
齐洛腾地红了脸:“我,我不知道。”天晓得,从头至尾她压根没感觉出自己弄进屋来的是个男子。
齐湄拍拍她的头,哄她:“我明白。洛儿心肠太好,看不得别人遭难。”
人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你一个永怀圣母心,天天给自己找不完的麻烦!原文里,你救的怀孕的妃嫔转身谋划着陷害,你救的被人打伤的纨绔翻脸要强你。圣母有啥好的,姑娘啊,你可长点心吧(#‵′)凸
齐湄特想教育她,怎奈对着齐洛倾城容色总是无法严厉,只好柔声道:“洛儿,世上千万人好坏难分。冒失地行善,姐姐怕你成为农夫啊。”
农夫与蛇,齐湄闲暇时为改变齐洛的圣母心而讲的小故事,犹记得齐洛听完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突兀地向他人伸出援手。可现在……呵呵,齐湄心塞塞的o(︶︿︶)o
齐洛冷静下来,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何等蠢的事情,不禁囧了:“姐姐,我没忘。然此人就落在我院里,我若不救则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哟,你个小丫头片子,脑子挺灵光的嘛_#
算了,再如何努力,剧情君都能一秒完爆,眼下,走一步看一步吧。
齐湄默默叹气
青珮如墨把花无月收拾好了,端着擦下来的血水出去了。齐湄看了眼花无月,嘱咐齐洛:“他受了伤,等会儿叫如墨给他包住伤口。记住,你千万不能近他三步以内,女子闺誉要紧。”
齐洛点点头。
齐湄仍难安心:“我若知晓你不听话,明日你便去向我娘请罪吧。”齐洛最怕的非章氏莫属,拿这话吓唬她肯定有用。
齐洛点头点的更欢了。她才不要对上章氏,分分钟作死自己━((*′д`)爻(′д`*))━!!!!
安顿好飞雪院的事务,齐湄和青珮马不停蹄地回到听雨轩。陈嬷嬷见她俩回来,几次欲言又止。齐湄当做没瞧见陈嬷嬷的眼色,上床便睡,弄得陈嬷嬷不上不下的,极是泄气。
临睡前,齐湄把青珮叫进屋,仔细敲打了一番:“今夜之事,只许咱们四人知道。旁人问起,一个字都不得泄露。明白吗?”
青珮惶惶道:“奴婢明白,姑娘安心。”
一夜无梦。
翌日十五。清晨,齐湄照例去正院给章氏问安。半柱香的时间不到,齐洛赶至。两人目光相接,齐洛轻轻地摇摇头。
……特喵的,完全不明白你摇头的意思啊!!齐湄十分郁闷,表示看不懂对面内姑娘的肢体语言。
请过安,齐洛便回了飞雪院。齐湄陪着章氏等齐行棠下朝后一道用膳。期间章氏习惯性不死心的试图洗脑齐湄断了与齐洛的往来,齐湄听得耳中要生老茧,又推脱不成,默默忍着吧。
早膳用罢,齐行棠和章氏闲谈两句。初一十五,章氏雷打不动的每月两天去城外法华寺上香。这厢齐行棠交代着章氏路上注意安全,章氏瞥见齐湄无聊地抠着指甲,眉心微皱:“湄儿随娘同去吧。”
对于章氏的要求,齐湄始料未及,硬着头皮婉拒:“娘,我想在家待着。”偏远的飞雪院留了个大麻烦,不在家守着她怎么安心的下。
原主亦经常拒绝去寺院,章氏再没说什么,扭过头继续和齐行棠说话。齐湄趁机告辞。
飞雪院里,花无月醒过一次,却因失血过多意识模糊又昏了过去。齐湄一边察看花无月的状态一边听如墨汇报,方知花无月夜至三更才止住血。齐湄拽住花无月一缕长发猛地往上用力一薅,双眼紧闭的花无月一丝丝的反应都没有。
没反应最好。齐湄撇撇嘴,道:“我出府买些金疮药和退热药,你们守着他。这人要醒了,找根棍子敲晕他就成,他伤的重,没力气伤你们。”
霸气与彪悍并存,看呆了齐洛主仆俩(⊙⊙):“……好”
然后就颠颠儿地去找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