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竟对她上了心?!”章氏猛地站起,神情激动:“我就知道!她跟她亲娘一样,看上去唯唯诺诺,骨子里都是不安分的!若早料到今日之事,我当年就不该心软留她在府里,扔到乡下庄子里任其自生自灭,看她能作出什么幺蛾子!!”
齐行棠听到章氏提起齐洛生母,眸光一黯:“陛下只是拿走了她手抄的佛经罢了,不一定是看上了她。夫人莫要激动。”
“啪”,章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惊的齐行棠身子一歪。
齐行棠:“……”
此时此刻,章氏气场全开,使得本就殊丽的眉眼又增三分的凌厉,虽不至倾城之姿,却也让看惯了她从容淡定的齐行棠惊艳得移不开眼。
时光流逝,许多人都快忘记,少女时的章氏多么的恣意飞扬。嫁了人,做了母亲,章氏的棱角才被岁月磨去,然而她心底仍住着一个骄傲的姑娘,一个不容背叛的姑娘。
“来人啊!!”章氏扬声喊道。
管家垂首进来,躬身道:“夫人吩咐。”
章氏咬牙,言辞冷厉:“去把飞雪院的那个带到乡下庄子里,好好看着,永不许她踏进城门一步!”
府中庶务向来由章氏打理,下人们习惯了遵从章氏,对于坐在章氏身边的相府男主人,管家完全没有询问一下齐行棠的意思,得了章氏的命令就要着手去办。齐行棠眼观事态越发诡异,赶紧拦下:“停!”
章氏瞬间拧眉瞪他:“老爷这是何意,心疼你的女儿了?”
“……”齐行棠有些头疼。当年他一时糊涂,差点铸成大错,若不是章氏在悬崖边拉了他一把,或许他已是白骨一副,也因此多年来他一直迁就着章氏。但眼下与天家牵扯上的事非同小可,齐行棠不得不阻拦:“夫人,若是哪日陛下召齐洛入宫,你当如何?”
章氏挑眉冷笑:“就说她突发疾病死了!”
夫人啊,这样简单粗暴真的好吗(⊙﹏⊙)?
齐行棠握住遇到庶女的事就智商掉线的章氏的手,尽力地和她讲道理:“为夫同你说过,陛下非常人可欺,咱们向陛下回禀齐洛殁了,陛下不会起疑心,不会派人去查吗?届时查到咱们有所欺瞒,纵然为夫有通天的本领,亦挡不住天子的雷霆之怒啊!”
气头上的章氏哪里听得进去,发现自己挣不开齐行棠的手,扭过头怒喝:“还不快去!!!”
管家吓得浑身一抖,然后悄悄地瞄了一眼当下的情况,决定保持沉默。
“夫人!”齐行棠加重了话音:“你究竟害怕什么?!温如芷已经死了,十三年前就死了!”所以她不会再拖累我们了,你不要再害怕好不好。
齐行棠颓然。
那三个字入耳时,管家明白自己不能再待在屋里,趁着齐行棠章氏失神他静静地离开了屋子。
温如芷……
呵。章氏冷冷一笑:“她是死了,可她还留了个女儿在世上。齐洛若知道一切,老爷确定她不会报复回来?!!”
齐行棠微怔,良久低低喟叹:“阿瑶……”
许久没听过他人念出自己的小字,章氏恍然失神:“……夫君。”
唉。
世间多少人在叹息苦痛,又有多少人在庆贺幸福。
转眼春深,齐湄和齐洛的关系越来越近,章氏一如既往地不喜齐洛。朝堂上,齐行棠联合叶太傅等大臣联名上书要求开放选秀,按计划乾顺帝假意推脱了一番,齐行棠以帝嗣为重之由“堵”住了乾顺帝,乾顺帝才答应选秀一事。
下了朝,太后亲兄、大将军李涯便黑着脸返回家中,一进正厅就开始砸东西。闻讯赶来的将军夫人苏氏吓了一跳:“将军住手!”
李涯瞟了苏氏一眼,手上不停,直到正厅再无瓷器。
苏氏:“……”*%#@#%¥
砸完瓷器,李涯仍未消心头恨,想也没想伸手就拎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人过四十,身体各方面逐渐开始老化,即使李涯曾南征北伐、从军数载,可他小十年未上战场,又安居京中耽于享乐,身子骨慢慢就走了下坡路。黄花梨的椅子刚被举过头顶,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咔”,李涯顿时一僵。
“将军,您怎么啦?”苏氏一脸紧张的问道。
李涯放下椅子脸色刷白,额上汗津津的,像是在忍受什么。他咬牙开口:“快来扶我一把!”老子打死都不会跟你说老子其实扭伤了腰!!!
可是,我屮艸芔茻,好疼啊!!!
出身武将世家的苏氏明白过来李涯的窘迫,忙上前搀住他,帮他坐到椅子上。李涯瞥了一眼旁边那张“差点”被他毁了的黄花梨,口气很冲:“下回换个轻便点的。”
“妾身明白。”苏氏忍笑应下。
下人们手脚麻利地把一片狼藉地正厅收拾干净离开后,苏氏转到李涯身后为他按揉腰部。疼痛缓解,李涯的神情也渐渐柔化。苏氏这才开口问道:“将军,今儿是为何事大动肝火?”
李涯抿口茶水,语气不善:“齐行棠那个老匹夫,居然上书选秀!他奶奶的,总跟老子对着干,气急了老子一刀削了他!!”
类似的话,苏氏听过不下二十遍,她笑笑,随即又皱眉道:“如此,秀儿岂不是不能为后?”
李涯剑眉一挑,神情倨傲:“谢良辰敢不立秀儿为后,我就敢让他这个皇帝做不安生!”我李家女,永不为妾!!
苏氏额角“突突”跳了两下,忧道:“陛下怕是不愿再听咱们的了。”
“哼,”李涯浑不在意:“那小子没有我能顺利登上皇位?过河拆桥,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回眸见苏氏仍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李涯宽慰妻子道:“夫人且安下心,秀儿的事我会解决。”那个老狐狸提选秀,肯定也是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以争后位。李涯想,无论如何,也不能顺了齐狐狸的意。
思及此,李涯匆匆离开将军府进宫面见太后。
苏氏:“……将军,小心腰!!!”
选秀御诏一下,京城为之大震。由于选秀有官品限制,皇都及附近五品以上的官员家中开始忙碌起来。齐湄早从章氏那里得到了消息,她不用参加选秀,日子过得更快活了些。
诏书下来第二日,薛碧云过府来寻她。一见到齐湄薛碧云便道:“伊伊,我得去选秀了。”
齐湄大惊:“什么?薛伯父最喜欢你了,怎会舍得?”
薛碧云笑开:“所以我爹爹去面圣,给我求了一个恩典,陛下会在复选撂我的牌子。”
齐湄:“……干嘛说这吓唬我?”
薛碧云捧腹道:“因为我觉得你吃惊的样子挺可爱的,哈哈哈哈哈……”
齐湄:“……”@#*%¥#*
对于这样的人品还有什么话说?上手打吧_#!!
#奇葩闺蜜作死记#
叶静容也不担心选秀之事。叶太傅此人清高孤傲,最看不惯依附裙带关系上位的小人,他虽与齐行棠联合上书,转头跟乾顺帝表明自家无意选秀。恩师提了意见,且不损害自己的利益,乾顺帝很大方地遂了叶太傅的意。
故京中为选秀一事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齐湄、叶静容、薛碧云时常能坐在一起嗑嗑瓜子聊聊八卦。时光太悠闲,齐湄差点就忘了两个月前白天上班晚上睡觉的岁月,真是人一懒就爱忘事。
很快,内务府的选秀名单出来了。李涯捏着那张纸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掀桌怒了:“齐狐狸居然不让自己女儿参加选秀?!!”果真文人肚子里花花肠子多,齐狐狸剑走偏锋,李涯一时间难以明白其套路了
李大将军深深地迷茫了。
日子太舒坦,齐湄倒生出虚幻感。自她穿越来,还没有哪件事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了。齐湄本该庆幸,然而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大石,闷闷的,难以喘息。
这夜,齐湄沐浴过正要上床入睡,如墨急急地过来,见到齐湄“扑通”跪下,干净利落。齐湄眼皮一跳,隐约感到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如墨跪在地上不掩焦虑:“大姑娘,请跟奴婢去一趟飞雪院吧!”
齐湄未来得及说话,陈嬷嬷便上前抢了先:“贱婢!不晓得大姑娘要睡了?滚回飞雪院去,莫以为大姑娘近些时候抬举你们便是给了你们放肆的权利!”
猪队友!!!
齐湄脑中怒刷弹幕。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齐湄将陈嬷嬷的脾性摸了七八分。陈嬷嬷非常忠心,这点齐湄丝毫不怀疑,一码归一码,忠心盖不过其他不足,糊涂,是陈嬷嬷首当其冲的毛病。齐湄考虑过找个藉口送走陈嬷嬷,当然她负责陈嬷嬷的晚年,然则每当看见陈嬷嬷眼中只有一个自己时,齐湄不禁放下那个念头。
现在……齐湄重新考虑起送陈嬷嬷离开的事情了。
“走吧。”齐湄忽视掉陈嬷嬷的惊愕,温声回应如墨。如墨感激涕零,朝齐湄磕了几个头。
陈嬷嬷拦住齐湄:“姑娘……”
“嬷嬷,我做事仍需教导?嗯?”齐湄丢下一句话,陈嬷嬷神情一震,连忙告罪。
齐湄终是不忍,叹了一声:“嬷嬷,你安心等着,我身边有青珮呢。”
感到姑娘对自己动了肝火,陈嬷嬷再不敢多言,福了福身黯然道:“姑娘注意些。”
“我知道的。”
轻轻地说完,齐湄穿上外衫,带着青珮如墨往飞雪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