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婕妤泣不成声,痛哭道:“娘娘,奴婢离宫之时,几次进谏要去看望皇上,都被驳回了,说皇上身体不适,奴婢担心,奴婢担心,皇上已经被太后娘娘挟持了。( .)如果是真的,那皇上要受多少苦多少折磨啊……娘娘,你快想想办法救救皇上吧。”如果不是为了腹中金碧王朝他唯一的孩子,她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身边的,即使他不爱她,即使她只是一个替身,即使她什么都不算。
但是,她爱他,即使是最卑微的爱,在她心里,也是在这世间她最宝贵的东西。
不管富贵还是灾难,她都希望能和他一起共享富贵共患难。
宿四看着柳婕妤,突然淡淡道:“你以为现在受苦的只有他一个人吗?”莲瑶太妃,隐,凝思,还有边疆血战沙场,保卫这个王朝的将士们……每个人都在为这江山社稷而苦,但是却苦得心甘情愿。
“……?”柳婕妤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她。
宿四却答非所问:“如果他连这都经受不住,那么,他便不配当这个皇上。”她一直相信月,相信他的能力,他的隐忍,相信他能做好一个皇帝。
宿四的话让柳婕妤狠狠地一震,心中霍得一痛。
宿四认真地看着她,第二次问她:“柳儿,在你心里眼中,皇上,是不是一个傻子?”
柳婕妤低头咬唇想了很久,才抬起头来,目光一片豁然开朗的清澈和坚决:“皇上,不是傻子对不对?”因为不在乎他是不是傻子,所以,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眼里,这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不过,她细想之后,其实早已看透他的很多,只是,她不愿让他受到伤害,所以心中把他当做了傻子,让太后面前,多年都没有任何纰漏,以这样的方式保护她。
她爱的,既是曾经不傻的那个少年的他,也是后来这个痴傻的他。
宿四淡淡道:“既然你知道,为何不信任他呢?他是皇上,自然不会有事。”
宿四目光久远地看着窗外那片竹林,是,她相信他,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
除了相信,她不敢,也不愿想其他的结果。
宿四淡淡道:“本宫是来探望你身体如何的。快点起来吧,不要因为你而让孩子受到伤害。你放心养好胎,皇上,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如同来得悄然无声,静如流云,宿四淡淡地承诺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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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柯府,看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虽然头发雪白,但是依然如同狐狸一般笑得邪肆的柯大人,此刻却憔悴异样,眼眶下陷,让他看上去瞬间老了十岁。
见到宿四,柯炎的第一句话便是:“娘娘,你来晚了,昨日,莲瑶太妃已经被赐死了。她死前让她身边的宫女带给娘娘一句话。”
宿四心中麻痹地痛,痛得无法呼吸,不停地深呼吸来保持自己的镇定,良久,才勉强开口平静道:“何话?”
柯炎顿了顿,疲惫道:“无悔。”
无悔……无悔……
宿四一个踉跄,是她,是她自私地害死了她,故意接近她,探知那些无人知道的过往,只为了找到太后的把柄,明明知道让她帮忙被太后发现她必死无疑,可是她仍然请她帮忙了……
明明知道结果,可是依然在心中存有一丝侥幸,想着也许她能赶回来救她。
马不停蹄地赶来,却成了马不停蹄的忧伤。
看着她瞬间寡白的脸色,和那苍凉是容颜,柯炎沉痛道:“娘娘千万要保重凤体,还有更多事等着娘娘去做呢。”
宿四喃喃道:“老大人,你知道吗?是我,是我自私地害死了她……她本该不用死的,安稳地在宫中度过一生,而我,偏偏把她扯了进来……是我害死了她!”
宿四双手捂住脸庞,有泪水顺着手指的缝隙流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背负那么多,还有那么多人的期望,那么多人的眼睛看着她,不管是天上,还有身边……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好想放弃,好想继续睡生梦死,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些根本不关她的事,谁死了谁做皇帝谁这么了,边境的战事,天下黎民的安危,关她什么事!***大麻花!
她只想做凤煜城,做十岁的宿四,做一个孩子,和过去的十年一样,每天睡觉,不用付出任何感情,不用留恋,不用爱,不用在乎……
她突然觉得心好痛,一点一点被凌迟一般的痛。
宿四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仿佛突然灵魂被抽离,死去了一般。此刻,她突然能明白隐的痛苦了,一次又一次地死去,又活过来。
“娘娘!娘娘!”看到她颓唐想放弃的样子,几乎支撑起了这个王朝半边天的老大臣厉声道:“娘娘!你该振作!”
宿四目光迷茫,她,她振作不起来。
老大臣突然扬手,一个重力,狠狠地打在宿四的脸上。
柯炎义正言辞道:“娘娘既然知道那么多人死去了,那么多人在受到伤害,那么,你一个在这自怨自艾又是为了什么!是他们用死用痛苦换来的结果吗?!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算我看错了人,看走了眼!我也对娘娘无话可说!”
仿佛雷鸣巨响一般,不光光哭泣的宿四被打得愣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呆了。而柯炎说的话,像当头一棒,彻底打醒了宿四!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心中唯知道要保护宿四,不要让她受到欺负和伤害的岸商突然拔出剑来,阴冷的剑气直冲柯炎,一剑封喉,似乎要置他于死地。
麒要阻止,无奈她的武功并不如岸商,根本阻止不了此时面容极其阴狠,目光无情的岸商。岸商心智不全,可是正因为这个,他的武功,他的一切都不受外界的影响,所以剑锋凛冽诡异,似有火龙腾跃之姿,雷霆之势。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阻止。
而柯炎站在那,闭上眼,一眨不眨地等待着。如果知道打那一巴掌的后果是死去,如果让他在重新选择一次,他依然会打那巴掌的,他要打醒她,他要让她振作起来!
即使让他死,也是值得的。
仿佛时间突然停滞一般,剑在离柯炎喉咙一寸之间霍然止住了。
岸商抬着剑,冷冷道:“让开!”
柯炎睁开微微颤抖的双眼,却看到一脸泪痕,脸颊红肿不堪,刚刚还瘫坐在地上的宿四突然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还太矮,无法彻底遮住他,可是,因为她的阻止和决然,还有她竟然用一只手生生地握住了剑锋,让突然进发的岸商深深地止住内力才使剑停在柯炎的喉咙近处,但是柯炎的喉咙依然微微割伤了一点,微微溢出血迹。
“流血了!”麒吃惊道。
她说的,是宿四的手,白皙柔嫩的小手此时突然一滴一滴地掉下血来。落到地上,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宿四看着怒气腾腾的岸商,声音虚弱道:“岸商哥哥,这位老大人,是我在乎敬重的人,你不要伤害他!”
看到她的手流血,岸商眼中闪过痛意,目光如血一般愤恨地看着柯炎,冷冷道:“没有人能打小煜!没有能欺负小煜!”这可能是岸商这辈子,第一次一次说出这么多话了。
宿四踉跄地退了几步,幸好被后面的柯炎及时扶住,口中又呕出一口鲜血,宿四仰头一笑,虚弱地道:“老大人打的好,我是该打!是该把我打醒!”
那么多人心甘情愿的牺牲是为了什么,他们都是无条件信任她,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做到他们所期盼的一切,相信她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而自己的放弃,自己此刻的懦弱,就是在践踏他们的信任!
这让宿四情何以堪!
她愧对他们的信任!
看到她呕血,不光光麒,连柯炎都有些后悔刚刚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而岸商,更是吓得剑离手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不要!不要倒下!”岸商慌张地走过去,抱住她。
“岸商哥哥,我不会倒下的,现在,我绝对不会倒下的!”宿四喃喃道。
宿四突然绝美地一笑,一点一点地站起来,站直身体,看着满眼担忧和期望的柯炎,深深地鞠了一躬,坚定地承诺道:“老大人放心,我宿四今天发誓,定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即使要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完成大家的期望和心愿。因为,”宿四的目光如血一般灼灼其华,“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看着我怎么做。”
看着坚定决绝的她,柯炎突然哭了,为支撑了这么多年所有的累,为自己的心力交瘁,为那么多人这么多年的努力,为此刻坚强的她……
“好,好好。我柯炎今生没有臣服过任何人,从今以后,柯炎任娘娘调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宿四单手扶起他,感动道:“老大人,辛苦你了。”
这时,麒已经拿来包扎的东西,扶宿四到一旁坐下,小心翼翼地帮宿四包扎刚刚受伤的那只手。
而岸商,在一旁乖巧地把头伏在宿四的腿上,抬头看宿四的双目中愧疚而忧伤。
宿四看着他,安抚道:“岸商哥哥,不用内疚哦。刚刚哥哥明明让小煜不要上前让小煜让开的,可是小煜还是不小心,把手不小心割破了。都怪小煜太调皮了,还害岸商哥哥担心。对不起哦。小煜以后再也不敢了。”
对于她奇怪的教育方式,麒和柯炎无奈地笑。
岸商听完她的话,顿时安心一笑,生硬道:“再来!该打!”
宿四点头道:“嗯嗯,如果再有下次,小煜就让岸商哥哥打屁屁。”
岸商这才安心地伏在她的腿上,乖巧而安静,和刚刚那个暴戾无情的少年像换了一个人。
宿四突然转头看向柯炎,淡淡道:“老大人,是该到时候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