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烦躁地穿过交错的长廊回阁,颜希总算抵达了她的目标——一栋华丽的建筑,而这,她见过,就在不久之前。她和青儿还惊叹,那飞旋直上的龙盘绕在金黄的柱子上,是那么让人肃穆,钦喜!不过,此番再次莅临,不是为了这个。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撤下守在门口的小喜子,利眼一扫就瞄见了朝这边快步走来的颜希,赶忙迎上去。
“不能来吗?亏你们还知道本后是皇后,难道你们不知道皇后地位比皇上高吗?”颜希心中的怒气碰上这些个不识相的家伙,开口就爆发了。
“啊?”众人一愣,均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脑兜转着,自己是不是漏背了宫里的哪一条重要规矩了。
“啊什么?他在不在?”
“谁?”
“你们主子。”
“在,在,在!皇后请进,请进!”过于震惊,过于失措的结果就是犯了大忌,韩晋阳的大忌。
“这回又是哪个不要脑袋的?”听着那飞快又不顾忌场合的脚步声,让全副心思思考江南水患之事的韩晋阳听来甚是扰人。
“是我!”铿锵有力的两字虽出自女人之口,却也让韩晋阳吓了一跳,因为发声之人是他的最爱,
“仙儿,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那几个不识相的女人呢!”也许是宗政轩给留下的后遗症吧,疑惑大于惊喜的韩晋阳说出的话让颜希皱眉。
“不能是我吗?”不识相的女人?还几个?会是谁?准是他那据说跟她犯冲的四妃。而据说,这后宫除了她、皇上、太后,就她们最大了。这让颜希不舒服,为了她们的地位,也为了她们居然可以进出这个地方。虽说她还不知道这里的重要,但是直觉,这应该不是个可以随便进出的地!
“能,能!谁敢说不能的,朕就要了他脑袋。”韩晋阳边说边起身走至颜希身侧,扶她到龙椅旁站定,跟着扛来椅子让其坐下。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话扎进了颜希的心,“仙儿,想朕了,派人通知一声就好了。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这么来回奔波。”韩晋阳好不自恋地道,当然也不忘了关心他的女人。
“想你?凭你有那本事?本后来找你是想核对一件事。”
“什么事?”
“恩……”提起来意,颜希不自在的整了整坐姿,要开口问有关自己行为过错与否的问题,而且还是难为情的私密性东西,就这么对一个男人说起,还真难以启口。
“什么事?”瞧着她扭捏的坐姿,韩晋阳觉着这绝对是难以启口的。可是,什么事可以让她这个说话直来直去的人犹豫不决呢?
“恩……这个……我……”唉!难以启齿。可她啥时候有这种羞赧的举止了?不就一句话吗?她有必要磨蹭这么久吗?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说,早自在。反正自个也下了很大的决心。“咳!本后找你是想问你,我是不是曾经包养过你?!”呼,总算说出来了。
“啊?包养?”韩晋阳努力猜测她的意思,透过她搅缠的小手明白了她的意思,讶然又兴奋地道,“是呀!仙儿,你记起来了?天呀!太好了。”韩晋阳好不兴奋地自龙椅上蹦起,一把搂过同样因对方的回答而震惊呆站起来的颜希。
“停,打住,把你的手从本后身上挪开!”震惊过后,当然又回到颜希的不扭性子了,两只小手不住的挥动。排开韩晋阳紧抱住她的双手,小脸没好气地板起,“你没虎我?”
“朕从不说谎!”
“哼!”从不说谎?她就被骗来这了。颜希不屑地睨了他肃然起敬的俊脸哼道。
“仙儿,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句真的,我就信了?你以为我那么好打发?你给我详细讲讲,我在何种情况下包养了你。”
“真要我讲?”他不介意说一遍,帮助她恢复记忆。可那有损他的皇帝尊严哦。
颜希点了点头,为了他的话。
“好吧!”能管用,他就说了。
“你是说,皇后大典那夜,也就是我们洞房的那天晚上,我因为气恼你去找别的女人,再加上春夏秋冬说的跟我的娘子们呛声,找了个男人来包养,而那人好死不死的正巧是你?你当本后是傻瓜、笨蛋吗?听你们胡编乱造一通?”她就长得天生让人骗的傻样不成?
“仙儿,我说的没错。那夜你确实包养了我,幸好是我,不然……”
“不然,不然怎样?给你戴绿帽了吗?说不定当时就为了给你戴绿帽才这么做。”
“是呀,是呀!仙儿,你确实是为了给我戴绿帽才这么做的。”现在想想,他还有点后怕,万一他没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他跟她恐怕就完了!幸好,他出现了,而她也选择了他。
“是个屁。我怎么可能……”
“仙儿,不可以说粗话。”
“好像也有可能耶!我怎么可能放任我的男人找其他女人嘛!”想想,似乎挺合理的,最起码就合她现在的心意。如果此刻他跟着某个女人在一起,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只是,她为什么对此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对!仙儿,你当初可是把朕后宫的所有嫔妃都遣散出宫了呢。”
听闻他的话,颜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只因他说的,跟她从春夏秋冬那听来的完全吻合。她可以认为他骗她,但是春夏秋冬她们不会。因为她从她们眼中看出崇拜与尊敬,她们爱戴她,忠于她。除非她不是她们要找的人,可是从清晰的梦里她可以肯定她认识他。不然也是他认识她。
“但还剩了四个。”这四个,她短短一个时辰就从春夏秋冬、天寒地冻、桌椅板凳嘴里听了无数的丰功伟绩。这四个女人,除了那个兰妃子,其他全成了她的敌人了。
“仙儿,你不会连她们也遣走吧?我是不反对,可是大臣们会说你是个妒后,这可不好哦。”在她消失的几个月里,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什么女人他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没有眼前这个小妮子。
“妒后?本后就是那样的人,不喜欢你可以休了我。还有,别以为解释了一点点,本后就全信了,我会去调查的,你等着!”说完,颜希瞟了他一眼,信步转身准备离去。不想,被突然进来报告的小喜子的话拦下了。
“启禀皇上,薛丞相等人在外求见。”小喜子恭谨地道。
“快宣!”听到派人找来的薛丞相等候在外,韩晋阳兴奋地拉着颜希道,“仙儿,你爹娘来了。”
“我爹娘?”颜希疑惑地看着他,再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殿门口,一个头发泛白的老人身扶一个晕晕欲倒的老妇人,后面跟着五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快步朝她们走来。匆忙朝他们行过君臣之礼,来人就一窝蜂围上她。
“仙儿,爹爹的宝贝,你最近跑哪去了?”两双颤抖的手伸向颜希,两双双盈满泪水的双眼紧紧凝聚着颜希的小脸,那慈祥中有着伤痛又有着高兴的矛盾笑脸,让颜希觉得莫名其妙,又甚感亲切。然,心中的空白还是让她感到无助。
“夫君,你到底跑哪去了?”同一句话,却出自五个不同的人,她们着慌的脸,有着浓浓地担忧,让颜希觉得突兀又清晰。她们应该就是那五个据说跟她坏了和好,好了又被她归纳为仇人的娘子们吧。愣愣地望着她们,颜希一时还不懂得如何开口。不过灵动的脑子一转,计上心来。也许,她可以小惩一下韩晋阳。
“呜……爹、娘!女儿好想你们哦!”伴随着飞扑而入的拥抱闷出的哭声更显凄凉,在场的人包括薛氏夫妇,均疑惑地盯着韩晋阳。
“皇上,您不是说仙儿失去记忆了吗?”来人是这么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的呀。“可怎么会记得老臣呢?”
“这……仙儿,你记起来了?”
“恩!”仍藏在薛丞相夫妇怀中的颜希猛的点头以示赞同,当然掩住的小脸闪着的机灵谁也没有见到。“我的爹娘,做女儿的当然记得。”
“那你记得朕了吗?”
“不记得。”
“皇上……”薛丞相同情地望了眼主子。跟着回像怀中的颜希,宠溺道,“仙儿,别伤心了。来见见你的娘子们,你应该记得她们吧?”
“我的娘子们?当然记得,能够晋升为女儿的死对头,能不记得吗?”
“夫君……”五人语带埋怨地呼道。
“仙儿,你真的想起来了。呜……你知不知道,当老爹听说你失去记忆的时候有多伤心难过吗?你娘也都吓晕了。如果不是想着快点见到你,她现在一定还躺在床上。”薛丞相一把抢下李紫青等人的话,高兴地理解颜希的话意。
“娘,女儿害您受苦了。”听闻薛丞相的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即便她现在是在演戏,可是两位老人对她的深情,她再铁的心也会动容吧。不过,睨向一旁干着急的韩晋阳跟李紫青等人,颜希又忍不住坏心的笑了。
“仙儿,是娘没有照顾好你呀!”
“娘……呜……”跟着,颜希沉静在她制造出来的真真假假嚎哭声中。
“仙儿,你怎么可能记得他们却不记得朕呢?你是不是还在生朕的气?仙儿,朕会怀疑你的贞洁,实在……”韩晋阳着急于颜希记得她人,却不记得他这个跟她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让他懊恼,更让他在不当的环境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皇上,您刚才说什么?怀疑仙儿的贞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贞洁”,惊呼在场所有人。
“这……”
“皇上,您怀疑老臣的女儿对您不忠?”
“爱卿,朕不是这个意思。”
“可老臣听到的就是这个意思,仙儿怎么对您不忠了?”说到女儿,薛浩可是跟谁都可以翻脸的。
“老丞相,你这是在质问朕吗?”对于薛丞相浓浓地质疑口吻,韩晋阳烦躁的心很是不快。
“老臣不敢,但是皇上质疑皇后的贞洁,这总得有凭有据吧?”被人侮辱自己的女儿,换了谁,谁也不答应。
“洞房花烛夜,皇后已非处子之身,这是何因?朕还想老丞相能给个解释。”
“洞房花烛夜?皇上怎么知道仙儿不是处子之身?难道你们同房了?”薛丞相惊慌地揣测。难道两年前女儿的衣衫褴褛,真就是今日的不贞?
“恩。”
“老天爷,你真的要把灾难应验吗?老夫已经努力躲避了呀!”难道老道士的话已经成真了?所以仙儿才会遭此大劫,无缘无故失踪?
“老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仙儿真的……”他还是不想肯定其中最糟的一项,但是薛浩的样子就给韩晋阳这个意思。
“爹,你别信他。女儿怎么可能不贞?这个男人是个强暴犯,是他强暴了女儿,却口口声声说女儿包养他。女儿明明记得,在一个黑夜里,一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恐怖的鸟叫声,他强暴了女儿,还说如果女儿有了皇子,他就要立我为后。还有呀!女儿就是急于逃脱他的狼爪,才会撞到某样东西,然后失了记忆,到现在才回来见爹娘。呜……爹、娘,女儿真的好想你们哦!”说到动情之处,颜希又是一阵“伤心的哭泣”。
什么?!李紫青、蓝心、绿衣三人一阵惊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转向趴在薛浩怀中哭泣的颜希。着急的脸转而苍白,原本站定的身子开始摇晃。再次交会的三双眼睛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薛霸王就要想起她们犯的过错了。现在的关键是,她们是主动坦诚,还是死也要否认到底呀?!
“强暴?包养?仙儿,你说的这是什么?”难道女儿对皇上并不若皇上对女儿那般情深,所以皇上就对仙儿用强的?女儿受辱,当爹的岂能作势不管?“皇上,恕老臣无礼了。老臣要带皇后出宫。”再留在宫中,恐怕仙儿的命就……
“朕不答应。老丞相,朕要你进宫是想你能帮助皇后记起以前的事,可不是叫你来拐朕的皇后。”韩晋阳特别强调了“皇后”两字。即便是三朝元老,即便是仙儿的至亲,他也不会让他把仙儿从自己身边带走,绝不!
“皇上,皇后已经想起我们。不过她却不记得您!这说明她恨您!”
“不可能!”一句恨你,让韩晋阳痛到心里。可是心中又不得不为他的话给上正确的评语。薛浩没有说错,她记得父母妻子,宫女太监,可就是不记得他。
“仙儿,跟爹回家。”
“回家?”家?陌生的地方?颜希攸的求救地望着已经冷然抢下她的韩晋阳。
“朕决不答应!”肯定又坚决,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本后也不要回家!”回家?她可不要,刚才的记忆可都是假的,她可什么都没忆起。糊里糊涂跟他们走,说不定又是一个火坑。虽然两位老人慈眉善目,可是他们身后的五个人当中就有三个人是瞪着眼睛瞅她的,别说她没瞧出来,她们紧握的拳头绝对有本事把她开花了。即便她们不若现在看来恐怖,可是回家多没意思,她现在发现的乐趣可是在整治韩晋阳这个出尔反尔的大骗子呢!回家有什么搞头呀!还是在这个好不容易打出一片天的地方待着的好。
“仙儿……”对于颜希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韩晋阳好不激动。
“爹,女儿现在怎么可以回去嘛!虽然他是强暴了我,可是女儿现在怀着他的皇子,怎么能离开嘛!再说,我也舍不得这后位!”
“怀……仙儿,你有喜了?”突来的惊喜,让伤心兴奋交集一身的众人这才得空注意到韩晋阳身旁的人有着极不一样的身形。“天,我要当姥爷了。哈哈……”
“爹、爹、爹!注意点形象,还有你要听清楚,这孩子是韩晋阳的。”虽然她对此有点意见,可是孩子已经长在肚子里了,总不好把人家爹赶跑吧?难得人家没有翻脸不认帐。
“皇上的、皇上的!是呀!是皇上的。多大了?”
“恩,五个月了。”提起孩子,颜希一副慈母样,小手疼惜地抚摸着衣服掩盖下隆起的肚子。
“五个月?这么大了?是呀,仙儿失踪都五个月了。爹爹也想了你五个月!”
“还有娘。”薛老夫人泪洒慈祥的脸庞,激动地道出心中的思念。
“爹、娘,女儿不孝。”呜,冲着他们动情的话,她也顾不得自己是在演戏,毫不客气地居上一把泪。
“乖,回来就好!既然你想留在宫里,爹也不勉强,不过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爹,爹会帮你报仇的。还有,要记得爹爹跟你说过的话。”深眸转而凝向韩晋阳,明摆着的警告。
“老丞相,朕会保护自己的女人,不会让仙儿受半点委屈的。”
“真能像你说的,仙儿也不会失踪好几个月!”
“薛浩!”这老家伙,给了几分忍耐,他真就跟他呛起来了?!
“韩晋阳,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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