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已是清晨,一夜的好眠,让枫舞全身舒畅。落儿也恰到时候的敲门进来,两人的默契让人舒心。
枫舞换好了衣服,发觉落儿正瞅着自己,觉得奇怪,“落儿,怎么了?我身上有哪边不对吗?”
落儿震了震,心中还在为早上婢女捧在手上的染血百绫感到不能释怀。心中暗嘲,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小姐已经嫁人了,不是吗?
见落儿没有答应,又想说些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
“三少夫人,少爷请你准备好了就出去,还要去向大太太和老爷夫人们敬茶,迟到了可不好。”
枫舞示意落儿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娇艳美婢,是幽云觞的贴身仕女殷红,也算是他房里的人,长得果然能让男人温饱思淫欲,对她,枫舞不以为然。
来到外屋,幽云觞已在静候,没有什么表情,枫舞巧笑嫣然,福了福身,道,“夫君万福。”
幽云觞嘴角一挑,有些轻佻,靠近到她耳畔,气息吹拂在耳边,只用两个人的声音说着,“以后在我屋里不用这一套,特别是对我。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不是吗?”
枫舞心中一惊,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距离,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那边的耳朵不受控制的发热发红。幽云觞露出得逞的笑意。枫舞瞪他。
“好了,走吧,娘子。”
幽云觞牵过枫舞的手向正屋走去,十指交扣,枫舞刻意去忽略,觉得这个男子和自己推断得不太一样,他应该再更冷漠一些。而不是……算了,不愿多想,只好看向走廊外的庭院,满是奢华,各种奇花异草,造型独特的假山雅亭,只是唯独没有她最爱的红枫。但方才的回头一瞥,明明看到幽云觞所住的庭院叫“剑枫居”。
来到正屋大厅,一进门,枫舞迅速的看了一圈屋内的人,好大的仗势,坐在上位左侧的是幽云府老爷幽云阳,面露和蔼,但是不失威严,虽然已是中年,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坐在右边身穿宫服的老人,是幽云阳的母亲,幽云府的大太太,老太君,也当今皇上的姑母,曾是帝都人人追捧的第一美人凤宁公主。如今即使已是华发老人,但是保养得益,样貌与真实年龄相差甚远,紫色宫服称得她一身贵气。左边依次落坐的则幽云阳的妻妾,右边坐的则是在幽云家有一定地位的儿女,首位是空着的,幽云家长子幽云宫是莫国十六州第十任州守,常年住在州城临扬,关于这位幽云宫,即使是身在深闺里的枫舞都听到不少说法,爱民如子,为民劳愁,年纪轻轻就白了一头黑发。挨着的就是幽云家二子幽云桷,是第二侧室之子,但是亲娘早死,交由正室抚养,此人样貌平平,但是那一脸和煦笑容却让人印象深刻,笑眯着的两眼,或许是本就不大。
“幽云府虽是大府,规矩也多,但是也不必太拘谨,既然嫁过来了,就当作自己家。”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以听出大太太对这位新孙媳妇算是比较满意的,枫舞收回心中思绪,乖巧答道。
“是,枫儿谨记大太太教诲。”
大太太满意地笑了笑,递上一个红包,枫舞双手接过。转身又向左边首位恭敬的递上一杯茶。幽云阳的正室闵霜,也是商家女儿,眼眸中充满了精明之色,幽云阳的正室之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身后站着一个长相清雅的少女,相貌和闽霜有几分相思,枫舞悄悄的多瞥了几眼,从她的眼中几许嫉妒几许不安的神色,对她的身份也隐约猜出了几分,她决不是亲戚那么简单。
“枫儿,以后觞儿就有劳你和琴玥多多照顾了。”
在大家面前,不用这么明显的暗示吧,好歹也是进门第一天呐。看来这位大夫人极奇宠爱这个琴玥。枫舞也不能不买她面子。
“是,枫儿一定会和琴玥妹妹一起照顾好夫君的,不过枫儿才过门,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也有劳琴玥妹妹多担待。”说话间尽显大家闺秀之风采,还不忘带着满眼真诚看向琴玥,只是这份真诚不达眼底。琴玥听到后,眼中的不安顿时消失,轻轻开口,“哪里,姐姐太客气了。”
依次见过幽云家的人,没有太多的为难,每个人都是客客气气,带着笑意,枫舞在这一屋子中游刃有余,无意中和幽云觞的眸光交错,仿佛在说,做得不错嘛。枫舞便还回去一个,那是当然的眼神。但是,不知为何,屋子里总是暗藏着一股让她惴惴不安得压力,枫舞越是冷静自得,这份压力也就越大,到底是谁对她产生如此怪异的压力,枫舞不得而知,冷汗有些冒出,忽然,那份压力不见了,才发觉不知何时幽云觞已站在身边,对屋内长辈说道。
“枫舞刚进门,我想带她熟悉下府内的环境,想先行告退。”
屋内的人立刻了然,以为占了这对新婚夫妇的相处时间,便大方的让两人离去。然而再见幽云觞是在两日后的回门之日。
这两天,枫舞见到幽云觞的时间不多,他好像总是很忙,晚上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休息,反正也和她无关。
“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回竹家的马车上,枫舞把和幽云觞所作的交易告诉了落儿,落儿满是吃惊,然而心中的那口气也随之松去。
枫舞撑着下巴,手肘抵着马车的窗槛,缓缓地说,“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幽云府的,更不可能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的男人。答应赐婚,只是权宜之策,也是我离开竹家的最好办法。而我,也有想要实现的梦想。”
落儿心中一跳,刚想问她的梦想是什么,马车停了,竹家已到,只好作罢。
枫舞在幽云觞的搀扶下跳下马车,看着刚刚离开三天的竹家大门,今天,可不会是仅仅回门那么简单。
再回到回乡居,抚过屋内的一桌一椅,不见任何灰尘,即使主人不在,但是依旧有人每天都来打扫,静静地站在屋内,枫舞仿佛看到一个身影认真的擦拭着每一个角落,那个身影应该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
“小姐走后,老爷每天都亲自来打扫。”落儿的话算是应证了枫舞的想法,不禁哼笑,这样就想弥补曾经的过错了吗?岂不是太容易了。
“你住的地方倒挺雅致。”幽云觞人还站在门外,声音却已传来。
“爹,都跟你谈完了?”
“嗯,可以看出你爹很喜爱你啊。”幽云觞挑眉说道,方才和竹箫的谈话,十句有九句不离她的女儿。
“那是因为他觉得亏欠我。”枫舞不见外的说。
“噢?”竹家的传言,幽云觞也多少听到过些,但是自认为那是别人的家务事,也从不加以评谈。
“晚膳之时,我会让你看一场好戏。”枫舞笑中带着几分残逆,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幽云觞几乎以为她将要展开一场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