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说,你是坏孩子,拔殿里的柱子,让大爷爷头疼。”小龙阎一脸正紧的拦住了常悠的去路,不让分毫。
常悠拧眉思索,眼前这孩子是谁,他说的阿姐又是谁。见常悠不说话,小龙阎以为自己说的重了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非常不好,如果你不想当个坏孩子,就把柱子还给大爷爷。只要你改了,我……我会和你做朋友的……”
小常悠长得非常讨喜,白白嫩嫩的小脸配上小巧的鼻子,再缀着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想问题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看起来灵气极了,那时候花时总爱给她脑袋上梳两个丸子,再簪上一圈小碎花简直可爱至极。龙阎不由得红了脸,越说声音越小,总觉得……就算她不改他也想和她做朋友。
常悠看着小龙阎的嘴巴一张一合,神游了半晌,突然回了神问道“你……是谁?”小龙阎觉得很受伤,半天说不出话来。常悠见他发呆,一蹦一跳的回了延寿殿。
这是他们初次相遇,龙阎记得非常清楚……可当他原原本本的与她重复过去那些琐碎的时光,常悠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只觉得一个把过去的一切都记得如此清楚的人该是多么麻烦!
幻境中的路程太短,不够龙阎叙旧的,这刚回忆到兴奋之处,目的地便到了,常悠看见不远处的演武对着空气说说笑笑的,抬起腿就朝他走去,不想刚迈出两步就被一堵无形的风墙弹了回来。
常悠纳闷的看着妖孽,妖孽双手一摊道“这种情况我也第一次遇到,他比任何人都要沉溺于幻境,以至于自己铸起风墙自动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只要他意识不到一切只是环境,我们就进不去。
“你逗我玩呢!”常悠不肯相信。见常悠有生气的迹象,妖孽赶紧摆手道“心脏都捏在你手上,我怎么敢逗你玩!”
“喂!演武!别闹了!回来我们要走啦!”常不甘,大声的喊着演武,可幻境中的演武看起来无比幸福丝毫觉察不到外面的一切动静,常悠一边踢打着风墙一边继续喊着。
龙阎摸着下巴一脸沉思,他瞅了瞅妖孽问道“这本是你创造的幻境,缘何你也进不去?”
妖孽有些尴尬道“所以说!这种情况我也第一次遇到!他看到的我看不到,也进不去……说起来挺尴尬,他在我创造的幻境中自我隔离了……遇到你们三个是我为鬼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失败!”
一番话惹得常哟更是焦躁,索性深吸了口气,席地而坐,开始打坐吐纳。龙阎一笑也开始打坐,妖孽反倒是着急了“哎哎哎哎!你们两个这是干嘛呢!有本事在我这来去自如,还不干净想想办法的!”
“莫着急,如今看来只能静待机会了。”龙阎解释道。
“你看,我也守诺了,要不你把心脏还给我,你们爱干嘛干嘛,我们从此桥路不想见!”妖孽可不想等什么机会,一心惦记着自己的心脏。
常悠撇了她一眼道“我可没说要还给你,你虽然不曾害人,但恶意锁人心神,陷人于幻境也是可恶的,这心脏我将带走,若闻你有一丝再次为恶的意思,必将碎之。”
妖孽不干了!砰的一声变回了原型,芦花顿时飞的满天都是“我顾盼君也不是好欺负的!与其被你拿捏着时刻提心吊胆,不如你现在就碎了它算了!”莫看此妖孽,倒也有几份刚烈。
常悠一愣“顾盼君?可是青岭顾家后人?我记得那时当家的好像叫做顾余生?”
妖孽不淡定了,为鬼多年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及家人,心中顿感五味繁杂。她颤着声音道“顾余生是我爷爷。”
“啊!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我初见你时你才是个襁褓小儿。也罢,顾老爷当时有恩于我,这心脏继续在此早晚会变成石头,念在你尚有一丝人气,我助你一次,待我回去将它放在天池供养,你若为善,或有仙缘,或能形神长留,死而复生。你若为恶,天池之水便会自动净化邪气,融了你的心脏。”
常悠记得当时还有个有个半大不点的小家伙总是抱着顾盼君,护食一般,外人不让靠近分毫,十分有趣。如今妖魔化的顾盼君,也就这点烈性脾气还像顾家人了。
想起顾家,盼君笑的十分凄凉,看着常悠想她定是爷爷常提到的女神仙便道道“盼君……本就怀着必死的心才会来此,想不到弄的不人不鬼成了妖孽,这些年,唯有不断吞噬他人的欲望才能存留。
女神仙愿助盼君修复心脏已是盼君之幸,本不该多求,但盼君为人时做了错事,惹得父母伤心,实在不孝,这些年终无脸面,父母来此寻人,一住数年,盼君不敢现身,只有藏于一旁独自抹泪……”
顾盼君说到哽噎处朝着常有噗通一跪,流下了两行清泪接着到“盼君求求女神仙,替不孝女去一趟父母那里,告诉她们,盼君是随您去修行了,还活着,只是断了尘缘……让他们回去好好生活。”
龙阎最见不得美人落泪,递上帕子安抚道“姑娘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们了。”
常悠点头扶她起来,顾家小姐模样虽不似寻常女子娇美,却英气的令人难忘,双十年华却来此轻生,也着实令人唏嘘,许是这一片芦花水域格外怜惜她,助她保存了心脏,虽成了妖孽,倒也不至于被鬼差发现,尚有一线生机。她路遇此处大抵也是天意,是顾家小姐命不该绝。
“你父母现在何处?我如何能让他们信服?”
盼君双手奉上红缨枪道“双亲若见此物必能信服。”常悠接过红缨枪,看着枪杆上刻着‘待到芦花飞满天,望君亭畔等三年。”,顾盼君十分不舍的看着这杆红缨枪,她的留恋尽托于此,常悠收好红缨枪继续打坐。顾盼君忍着泪眼,强压下自己夺回红缨枪的冲动,随着芦花消失了。
龙阎拧着眉头,胸口堵着一口八卦之气实在难舒“你就不好奇为何顾家小姐会轻生?”
“好奇又如何?人家不便说,难道硬要去挖!你这又多事儿又八卦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哟!”常悠淡淡道,深表担心。
“我……只是担心!”龙阎偏过脑袋,脸上红了一片,突然看到常悠的袖里乾坤便问“对了!你见到我大爷爷了?他守四方封印的时候消失许久,四海那小家伙都着急死了。”
“见到了,龙爷爷陪着龙沅住在乌木镇,离这儿也不远,你要去找他们吗?西南方约三十里处山谷内便是!好走不送啊!”常悠巴不得就此分别,任凭谁也很怕一个好管闲事的话唠呆在身边。
不想龙阎却拒绝的干脆“不急,既然答应了顾姑娘,就先办好她的事儿再说,反正大爷爷不会有……你刚才说什么?大爷爷和我阿姐在一起?我阿姐?龙沅?”龙阎反应总是慢半拍的,如今脑袋才过滤到两个更为重要的字。阿姐为了一个凡人,一别数十年也不曾与家里联系,没想到竟会在此!
“对,是你老跟在她屁股后面的那个龙沅。”
“阿姐……她过的好吗?”
“嘘……你看演武好像睡着了,这风墙有些松动了!”常悠兴奋的按着风墙,硬是往里推了两步,就算只有两步也比最开始只碰一下就将人弹出要好得多。常悠使着浑身力气再往里走,风墙却是纹丝不动。
龙阎一瞅,化出原形,前爪将常悠护在胸口顶着风墙往里强冲,红色巨龙头顶擦着火光顶着风墙看起来有些勉力,常悠被巨大的气流冲的睁不开眼睛,却硬是抽出一只手拿起牙签用力的往风墙上按去,咔嚓,细微的响动松了风墙,巨龙更卖力的用头往前顶着。
风墙犹如将破的琉璃罩一般,布满了网状裂纹,鲜血顺着龙须滴到了常悠手上常悠着急的拍着龙抓道“龙阎!快停下!我们在想办法就是了!”
巨龙只盯着风墙,咬牙使劲道“已经要破了!就这么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常悠只得顺着龙抓钻出,借力往前踢着脚,网纹越裂越大,就是没有要破的意思!幻境里演武似不安稳的拧了拧眉头,翻了个身子,风墙上的裂缝竟开始慢慢缩小,有了愈合的迹象!
龙阎一看,拼着全身力气猛的甩出尾巴拍到裂缝中心处,哗啦啦啦,风墙如破碎的琉璃一般,碎落满地。巨龙瞬间变回了人行,不停地捂着屁股跳脚,头顶血流如注。常悠一把按住跳脚的龙阎要给他包扎脑袋,不想却遭到了他的拼死反抗,死也不上药。常悠真想一巴掌拍死他算了!话唠,多事儿竟然还讨厌药味!
这般闹腾,演武转了个身就睁开了眼睛,看着跳脚的龙阎,眼神迷茫的问道“你是谁?”
龙阎躲开常悠的药瓶道“我是常悠的相公,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常悠愣住了,演武震怒了,一巴掌拍碎身下岩石道“想娶我家常悠!做梦都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