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人太多,太擠,玩不過癮。坤叔,可以再駛遠些嗎」我爬上直梯,自海中攀回船尾,解下滑板鞋套的膠鎖。
「沒問題!你先休息一下,別中暑了!」身材雖肥郁郁卻有著巧克力色皮膚的坤叔,豪邁地應允。
「冬城,古大哥帥嗎」踏進腳艙,甫接過冬城遞的毛巾,我就迫不及待地閃著期待的眼神問。
「帥。」冬城點頭如搗蒜地表示:「我長大後也要像古大哥一樣帥氣。」
「嘻嘻,不用長大,我現在就教你。」虛榮地挺了挺胸,自信心突然爆棚的我笑得格外高興,開玩笑地用濕答答的手箍著冬城的頸項。
「濕。」冬城抱怨。
「怕什麼,反正待會下水也會濕透的,就當是預習水溫啦。」我拿起了在船尾的水蓬頭,直接往冬城身上灑去,看到冬城像只小狗般左右甩頭甩身,登時眉開眼笑。
「說起來真奇怪。」坤叔說。
「奇怪我為什麼半年不練,身手還如此嬌焦專心耍弄著冬城的我沒頭沒腦地回著。
「對對對。」熟知我性格的坤叔隨便地和應,又說:「不過更奇怪的是後面那艘船,跟著我們好一段時間了,看起來倒不像認識的船家。」駛著船的坤叔單手指了指後方,斜睨倒後鏡說。
我在船尾的五點鐘方向捕捉到一艘快艇,離開約六十米的方向,眼裡漾起一陣迷惑。
「算了,也許是我的錯覺,除了梆架犯外,誰會這麼吃飽沒事幹跟跡我們。」
突然間,想起了父親交託的話,心生起不祥的預感,
半年前晚上,古商季飯後難得地招了我進書房,說是有要事告知。
「以後,除了學校,你們暫時哪裡都不要去。」古商季雙掌交叉地擱在雲桌上,嚴肅地說。
「開什麼玩笑。」我不以為然地翹起二郎腿,玩著手機不屑地回道。
「你先聽我解釋。」古商季續了下去,聲音沉著。
「數月前,金融低潮期,古望以低價收購了數家公司,事前調查一切良好,本來以為是划算的買賣,卻沒想到其中一家公司隱暪著借貸的事,欠下一大筆債。」
他眉心因壓力而緊緾,我察覺事情嚴重,挺身矯正了坐姿,古商季不著痕跡地低吁口氣,面容很快又放鬆下來。
「不幸的是,那間借貸公司其實是由一具實力的黑幫經營的。雖然也想過債方有可能賴帳,但以先前的例子看來,這點誠信還是有的。我與穎持權衡了一下,決定私下結事,免得事情變得棘手。公司周轉了一筆資金,清了債項,卻沒料到貸方果真開了先河,矢口不認,更要求一筆更可觀的帳目。」
「這筆帳目,是怎麼也付不起的。」古商季的眼憤懣地一咪,狠光一開而過,他說了下去。「除非古望跨掉。」
「後來,我們選擇了私底下與警方合作,當然,表面上跟貸方表示分期負貸。
集團的實力深不可測,利益網絡綿絮交錯,偵破用時很長。按警方的說辭,用時約要半年。哼,當然了,這半年我們也不好受,說是餌,資金還不是我們公司周轉的資金也頂多能支持半年。」
古商季冷笑,待那抺笑意中的寒洌沉澱得不那麼明顯後,才說。
「雖然我們表面一切如常,但我怕貸方生疑,對你們不利。所以在事情解決前,你盡量不要外出,往返學校的保鏢我也安頓好了,就先委屈你數月。」
看著越來越廣闊的海洋和疏落零星的船只,我攥著毛巾的手關節發白,他連忙吩咐坤叔,卻不敢說得太大聲。
「坤叔,別問理由,快折轉,用最快的速度!」
「行是行,但也得待那艘船過了,這樣貿然轉向太危險了。搞什麼,看他那速度,超速有餘了。」坤叔看著正前,往己方疾馳的快艇,不明所以地說。
正想要撥電話給古商季的我嚇了一跳,把手機拋給冬城,喝道:「冬城,快撥給老頭!就說他來了!」
緊接著,我撕喊:「坤叔,別管那麼多,馬上折轉!」
「小伙子,你急什麼,看那艘船的勢很快就過啦,也不急在這幾秒...喂!」
急紅了眼的我管不了那麼多,搶了方向盤,猛地朝右邊扭去。
「你瘋了!」坤叔的話未及說完,一聲踫撞的雷響,沼泥般黏稠的黑煙罩著三艘艇所在的海面,中心長了一朵,開到極致的腥紅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