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染了血色,如同是红唇的人紧紧的咬住了所有人的喉咙。舒榒駑襻尧尧的手满是伤,哭的颤抖,不敢叫出来。
“不行了,我们来了也有半个小时了,估计人就算找到也没气了。据说这里埋个人都是两米以下,还有什么人能活着出来。”载人的司机见天色渐渐黑沉了下去,又听见四处有一些乌鸦的鸣叫声,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跪在地面上扒拉土层的尧尧也听见了司机的话,他心中哗啦地裂了一道口子,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妈咪,妈咪,呜呜……,你在哪里……。”久不见母亲,加上顾倾沫竟然忘记了自己。尧尧内心的伤痛更加的严重,他本来就是一个孩子,如今竟然没有来及见到妈咪最后一面,心中的创伤是可想而知。以前为了妈咪,他忍着,一直都在忍着,可是到了如今,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如果忍耐的道路到了最后都是一条死胡同,那么他为了保护妈咪所做的所有的事情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孩子的哭声是颤颤的,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如同是被抛弃了,也如同是一瞬间心被撕裂开了。徐晨皓走到尧尧的身边,伸手摸摸孩子的头发丝。只感到尧尧全身冰冷,手指也渗出血来。听到他的哭叫声,徐晨皓没有说话。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第一次见面,他竟然也憋着心哭了一通却不敢叫一声。虽然不知道顾倾沫是如何想的,不过尧尧的想法似乎证实了所有的异状。为何他总是偷偷地要躲在一边看看顾倾沫,又为何哭的如此撕心裂肺的痛,还有就是他又为何长的如此像是北堂离的翻版。也许所有的事情,只是他们不知道,而他们之间从以前开始就有了扯不断的联系。
尧尧的哭声还在持续,嗓子都哑了,也没有停下来。徐晨皓眼睛里似乎也被风沙摩擦过了,竟然隐隐约约的觉得痛,眼中似乎也有点说不清楚的酸涩涌来。他的手颤抖着,只是抱着尧尧小小的身体。此刻他想要给这个孩子一点温暖,只是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全身僵硬,甚至是冰冷的。14670974
两个司机本来就怕遇见这样的事情,司机一般都宁愿多迎些喜事,也不愿意招惹这些丧事,尤其是是坟场这样的地方。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大忌。今日的钱虽然多,不过毕竟到了傍晚,再晚点估计也会遇见不好的东西。心中有顾虑,也就说了一些丧气的话。只是听见孩子的哭声,他们心中也涌上一股酸痛。谁家都有孩子,谁又没有孩子,如果孩子没有了妈妈或者爸爸,估计是世界上最为悲伤的事情。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另一个司机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惊的一下站了起来。
“诶呀,我怎么这么笨,还有一个地方可能有希望。”司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惊叫出声,这一声令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大家眼中又燃起了几分希望,就连哭的哽咽不已的尧尧也用力地忍住不叫自己出声,就怕听漏了什么消息。
“跟我来,我记得以前的时候也曾经来过。不过当时是富贵人家找人,所以人数都有好几十个人。那时候我曾经听他们闲聊,才知道他们当时差点漏掉了一个地方。这个厂房虽然已经烧毁,不过中间隔了一座小坡。这个坡是当时没钱扩厂,所以就等以后留着用。后面也有一处早就规划好的空地,如果前面没有,至少后面应该有。”这个司机也满心的懊恼,自己当时也不过是听来玩玩,当个笑话。只是事过多年,他自己也忘了。今日的夕阳有点红艳艳的,他看着希望望着远处的山坡,忽然的才想起来。以前他们曾经说过,山坡后面也有一片规划好的厂地。
几个人步伐极快,如同是战场上的士兵,如今是争分夺秒,几乎是一秒钟都不能耽误。绕过后面的山坡,果然有一片空地。徐晨皓眼睛视力很好,一眼就发现有一处的土层不对劲,明显的就是叫人给翻新过。能们半小。
“这里,一定是在这里,挖!”徐晨皓心都吊在嗓子眼里,他一声令下,几个人全都用手去挖那片湿漉漉的土。这湿润润的土,跟前面他们挖到的土果然是不一样。有一点潮湿的味道,还有一点干松,明显就是前面一刻才动过的。
尧尧的手挖的出血,小爪子却跟狗扒拉土一样,速度很快。别人一下,他至少要两三下。如果他是小狗,估计四只手脚都要齐上阵了。
徐晨皓看的眼睛酸涩,他本来应该叫尧尧放到一边,甚至不让他再用满是鲜血的手来挖土。只是人心都是肉长,下面的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又有什么理由叫一个孩子不拼命的救救自己的母亲。虽然算不上孩子为母亲如何如何,至少要亲手救救自己的妈妈。
几个人速度也快,很快地就挖到了箱子的盖子。本来以为会多深,好在他们也许是一时焦急,埋的并不是太深。
挖到箱子的那刻,尧尧的眼睛盯着箱子,有一刻钟的不敢动弹。挖到的箱子,人是活着,或者是没了呼吸。再者是妈咪本人,或者是别人呢?即使年纪小,他却是七窍玲珑的心,也早已明白这其中的道理。zyac。
徐晨皓跟两个司机,用力地将两边的土都去掉。大家本来想要先把箱子顶部的盖子打开,也至少叫里面的人有点空气,不过看到箱子众人急红了眼睛。本来只是一个箱子,全都是用木条拼接而成,不过此刻箱子上的竟然用铁链子细细地缠了一圈。如果不把箱子全部捞出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人放出来。
箱子里毫无动静,几个人的呼吸都有点絮乱。大家都知道,越是没有动静越是一种不祥的征兆。如果里面有点动静,说明人还至少是活着的,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明里面的人估计是凶多吉少。
“妈咪,妈咪,我是尧尧,我是尧尧……。”尧尧哭的满脸都是泪水,小手都是血,一个劲的拍打箱子,就是要叫醒里面的人。
徐晨皓口中一片苦,如同是自己嚼了一片黄连。小家伙现在真的成了一个泥人,全身上下都是黑不溜秋的土,加上伸手擦眼泪,脸上也是血迹混合着泥土,如同是泥地里挖出来的人。听尧尧一个劲的叫,徐晨皓觉得是好的,毕竟有人叫,才能叫里面的人有点牵挂。如果没有牵挂了,估计也极容易断了最后一口气,真的要踏进鬼门关了。
好不容易将箱子捞上来,几个人见上面有铁索什么的,好在司机的车上都会带一些扳手钳子这类的工具。
一个人去拿工具,尧尧趴在箱子上面用力的敲,小手红彤彤的跟一个馒头一样。
“妈咪,你说过的,不会留下尧尧一个人的,你答应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如果你说话不算,尧尧也要下去找你……。”小家伙说话是断断续续的,甚至是强忍着哭调说话。
徐晨皓心里有一种暗流涌动,心里似乎也有一个泪腺,竟然涌出一些酸酸涩涩的水,叫他自己眼睛都红红的湿了一片。没有人告诉尧尧做什么,不过他竟然自己也知道。才几岁的孩子,竟然明白的如此通彻,甚至是如此的压抑克制。若是平常的孩子,不早就哭的死去活来,如何能知道这些。从箱子拉出来以后,这个孩子非但没有再哭的如前面那样伤心,甚至开始对着箱子说话。就算是一个大人,也难以压制住心中的痛,甚至别说跟里面的人说话。只是这个孩子竟然能够做到,徐晨皓为箱子里的人觉得心痛,不过更加为一个八岁的孩子痛。
司机拿了工具回来,徐晨皓抬头,却发现司机身后跟着一个人。黢黑的眼睛,在冷冷的夕阳下显得如此的幽凉,甚至有几分悲怆,还有强忍的倨傲。那双碎碎如寒星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口大箱子,没有说话,只是双眼似乎要穿透那箱子。以前,徐晨皓并不觉得北堂离是一个感情会多么放开的人,如今看来也不是一个放的开的人。如果是一般的人,早就跌跌撞撞,甚至泪水涌现。只是眼前的人,还是如往常一样,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头上。
尧尧还在絮絮说话,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北堂离的唇忽然的僵住了,眼睛也抽了一下,心却漏了一个拍子。孩子叫里面的人为妈咪,他心中就有一种明了了,甚至还有一丝丝升起来的愤怒。
顾倾沫还是骗了他,给他撒了一个最大的谎言。眼前的孩子,他听见他喊顾倾沫妈咪,就已经明白他也是自己的儿子。起初这个孩子盯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凉飕飕的,没有太多的感情,如同他小时候看人也是这般。唯独一人例外,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显然有一种爱意缓缓流泻出来。那点点星光,就令他的双眼生出几分喜色。他看的一清二楚,却没有说过,最大的原因是顾倾沫的眼睛太过于纯粹了。孩子看她如母亲,而她看孩子则是有一股陌生和恐惧。他只觉得陌生是应该的,却从没有想过恐惧是哪里来的。现在想来,原来她害怕这个孩子,是因为他是她与自己生的啊!
“总裁?”徐晨皓拉了一下北堂离的手,那眼中分明有几分求他的意思。
北堂离冷冷地看了一眼徐晨皓,沉声道:“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现在救人最要紧,事情以后再说吧。”见徐晨皓看自己有几分恳求,北堂离就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怕他在这里为难孩子,甚至是为难顾倾沫。只是徐晨皓怎么可能会了解他次的心情,现在只要箱子里的人能活着,比什么都好。他心中一向都没有任何牵挂,就连对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太多的牵绊,如今多出来两个人,他心中只觉得有点无措的乱。一切似乎都乱了,是从七年前的一场交易开始,还是说更早之前就乱了,连他自己也觉得悠悠然的有点记不起来了。如今,一个孩子是血的牵绊,一个是他有一点点在意的东西,忽然的变成了一家三口,令他稍微的有点不知道如何相处。只是现在,救人才是关键的。
“工具给我。”北堂离从司机手里拿过工具,直接就去撬锁。
尧尧见北堂离来了,声音立刻没有了。他伸手擦了擦眼泪,也不敢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北堂离,似乎有一种敌视,还有一丝担忧和闪躲。
北堂离伸出手放在尧尧的头顶,他眼中的冰冷消融了很多,心中有一份柔软。看见孩子如此的狼狈,甚至是这样的痛苦,他还能说什么。
“你是好样的。”一句赞美,紧紧也只是大人对孩子的肯定,令尧尧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他心中的敌视和恐惧也瓦解了,从来不知道父亲的手这么大,也从来不知道父亲的肯定会让他如此的心安。似乎只是一下情情的抚摸,就令他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有他在,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碰碰”只是几下,锁子就开了。北堂离极为迅速地将锁链拿开,然后推开了箱子。
箱子里面的人蜷缩着,静静的一动不动,脸甚至有点发白。北堂离闪神了一下,活人不是这样的面容。至少他见过的活人不是这样的面容,就算是再没有血色,也至少是有呼吸的。不过眼下的人,却明显的感觉不到呼吸,也感觉不到有气息出来。他只是依稀的记得家中曾经有一个很是爱说爱笑的胖女佣,她的脸总是红彤彤的,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她是很有活力的一个胖女佣,每天都是笑口常开的。
不过在某天,家中一片静悄悄的。他见一群人围在厨房里,忍不住地他就上前去看了一眼。莹白色的光线照射在那个圆圆的脸上,竟然灰白的令人觉得是一身的死气。那总是起伏跌宕的胸口,再也没有了一点抖动,只是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显然也是这样的,灰白的,就好像是一块毫无生命的石灰。又有点像是人死以后燃烧过的骨头,那种阴冷的灰白。现在,现在是轮到顾倾沫了吗?
将她强行留在自己的身边,到底是错了,还是对的。
首次见到她,他心里觉得有点惊讶,甚至是有点微微的欣喜。多年后再次重逢,就如多年前毫无声息的离开一样,对他来说不过是生命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相遇而已。他一直都没有多想,一直也不愿意将目光留在任何人的身上。不是别的,只是因为他是北堂家的人,是北堂家的继承人,他这一生都是北堂家的,也永远都留着北堂家的血,冷酷的,甚至是残忍的。
在办公室里,她故意要惹他生气,估计就是知道他厌恶女人水性杨花。他心里气愤,也不愿意接触那样的她。如果说她堕落了,他也不过是一个冷眼旁观的人。不过再一次相遇,他总觉得是不是命运中有人偏要将他们连在一起。酒吧里,她故意要勾0引他。不过当日,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她的技术真的有点生疏,如果不是她的艳丽,真的算不上有什么狐媚子的气质。
几次反反复复,到了最后关头,她总是要让他生气,让他对她说些狠话来,似乎那样才能够满足她。他当时只是不明白,她到底想要怎么做。不过在洗手间里,他偶然间听到她快活地收拾了毛手毛脚的老头。就是那一刻,他忽然想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不管她是一个狐媚子也好,不管她是戴着面具也好,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留在了他的身边,是用最为常见,也是最为践踏自尊的方式,金钱。他有的是钱,穷的只剩下钱来找乐子。想要一个女人永远地做自己的玩具,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
顾倾沫总是对他有几分防范,不过有时候也会露出一点小小的犬牙来。比如一个毫无相关的人,孟倩怡。为了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她倒是有了胆量来挑衅他,甚至是骂他。她为了别人的事情愤怒,却为了自己的事情变得唯唯诺诺。即使她一变再变,在他的面前装出诱0惑的姿态,他也是欣然接受了。不过她却从来没有接受过自己,他心里如此的明白,明白到想要将她卷到自己的生活中来。
现在,他是真的如愿以偿了。将她彻底的卷入了他的生活中,不过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似乎有点过于的危险了。比如说,这致命的危险会在何时到来,他不是神仙自然算不到,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她才会被埋到了土层之下。
要是她知道都是因为他而起,他想知道她会不会恨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