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酉年的冬月,下了一场大雪,楚国数年不曾下过如此大的雪,可是偏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解了困扰楚国上下三个月的大旱。
癸酉年的除夕,整个楚国上下,普天同庆。
就是在这普天同庆的除夕之夜,有羌笛的呜咽声从寂寂的寒夜中传了进来,与室内喜庆欢yu的管弦之声格格不入。
熊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旁侍奉的宦官看到他异样的神情,急忙上前询问,“陛下,可有不适?”
“你可听到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宦官凝神听了片刻,摇了摇头,“老奴愚钝,不曾听到异样的声音。”
熊槐的眉头越皱越深。
羌笛的呜咽声越来约悲怆凄凉,为整个大殿平添了几分冷意。
熊槐想到了当年的姜氏,又想到了不久前的郑兰兮。
姜氏已经死了,郑兰兮也被毁掉那绝世的容貌。
一时之间,熊槐落寞了起来,摆在面前的美酒与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就连满殿的管弦乐曲也显得枯燥。
终于,按捺不住的熊槐还是冒着鹅毛飞雪走了出去。
侍臣撑着油纸伞跟在他身边,后边亦步亦趋的跟着很多人。
没有人敢说话,寂静的白色天地里只剩下了沙沙沙的脚步声。
渐渐地,有歌声从不远处的雪地里传来,声音清冷,凄凉,迎着那满天的飞雪,独有一种阅尽繁华后的沧桑,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不远处的雪地里,身姿曼妙的女子着了一身艳丽的红纱,踏着雪翩翩起舞。似鲜血般红艳的衣衫,纷飞的白雪,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无处可依的红蝶,遗世而独立。
红的衣衫白的雪,一种别样的美丽。让熊槐久久移不开双眼。
而随后跟过来的正则,看到那个萧索的背影神情也是猛然一滞。
一曲终了,女子低头轻启丹唇,吟唱起“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沉默,长久的沉默,女子没有出声,捏着手中的丝帕,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正则低下头,一双眼睛里波澜翻涌。
“美人的歌声如此忧伤,可是遭遇了什么变故?”熊槐忍不住询问道。
女子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转过身来一脸惊讶的看着熊槐,似乎还有泪水挂在脸上。只不过,一方红丝帕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唯一能看到的便是她的额头与双眼。
只消看到那一双眼睛,正则就猜出了她。兰兮,兰兮,说只会跳舞给他一人看的兰兮。
此刻兰兮也转身看了一眼正则,却又急忙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向宫垣深处跑去。
“美人,美人留步,美人。”熊槐上前跑了几步,但是碍于厚厚的白雪,只得作罢。一脸懊恼的看着在纷飞白雪中渐渐模糊的红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