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文印不过是个文雅一点的说法,说白了,其实就是个耻辱的烙印,一个会伴随一生的烙印。提供哪怕今后身份再高贵,这个耻辱的烙印都不会消退,会永永远远地伴随着,直至死亡。甚至还会因此而被人嘲笑讥讽!
墨菲斯之前哪怕再恼怒,都不曾说出过这句话。虽然也有因为她是献礼的关系,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也是他不愿意让这朵娇花受这样的罪过罢了。
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流传着,被打上了奴隶烙印的人,从此以后会失去作为人的资格,成为奴隶主的私有品和附庸,无法独立,是被神明抛弃的人,没有自我的人格。即便是死后,都逃脱不了这个枷锁,会堕落入烈火地狱,生生世世地受着煎熬。
甚至,打上这种专属奴隶烙印的人,哪怕今后逃脱了,一旦被人看到了文印,就会被人给看不起,被人所驱逐,无法成为一个正常的人所存在,一生就是奴隶的命。
在这里,奴隶主和贵族的权益永远是被保护的,奴隶连生死都是不能自主的。
话语出口的那刻,墨菲斯觉得自己定然是气极了,不然怎么会脱口而出这种话。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说笑,这其实是一直以来,深藏在他心里的想法。
虽然她是献礼,是要保证完整和完美的。但同时,他其实并不想把这个美丽的少女给献上去的。
对于这个总是忤逆自己的黑发少女,他私心里,还是想要把她独自占有的。
为此,他不惜给她打上独属于自己的烙印,让她一辈子都挣脱不了,甚至是往生来世……都无法离开他。
“奴隶……”柳南音被他话语里的意思给惊住了,她眼眸瞪大,似是不敢置信:“文印……你……”
而此时已然打定主意的墨菲斯,却早已把旁的抛却脑后,他直起了身子,一字一顿,慢慢地,势在必得地道:“是的。打上奴隶的文印!怎么,不肯吗?果然方才什么都愿意的话都是骗人的。”墨菲斯眼底流光潋滟,转而落在了身后昏厥的艾莫身上,“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现在需要个奴隶,所以,让他来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不过,死了也没关系,反正……”
“不,不,我愿意,”柳南音几乎是立刻就脱口而出,她伸出完好的手去抓墨菲斯的衣服下摆,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含着泪道:“我愿意的。”
亚述的天气灼烫而炎热,烙印过后的身体会很虚弱,若是不能好生处理伤口,或者是身体的抵抗能力不够,极有可能会承受不住这种痛苦,因为发热或者是伤口溃烂而死亡。
如今,艾莫已然成了这副虚弱的模样,又还是个孩子,哪里能够承受得住!
再来,她也清楚,墨菲斯其实还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不能再让艾莫受罪了,让他承担她的罪过,哪怕是赎罪也好,一切都冲着她来便是了!
“不勉强了?”墨菲斯冷冷地挑了挑眉。
“没有,能够成为墨菲斯大人的奴隶……”柳南音闭了闭眼,咬了咬牙,回道:“是我的福分。我愿意接受……文印的!”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的。
但听得她话语里的恭维,墨菲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见得她为了旁人甚至连奴隶文印都敢受,他只觉得心口愈发的沉闷了。
他沉了沉眸子,缓缓道:“很好。我便如你所愿,赐予我的荣耀于你!”
潘森在一旁看着这一场变故,一时又是蹙眉又是担忧。
这个东方少女看着是个很聪明的主,但骨子里却甚是倔强傲气,哪怕是低头都带着一股子的傲然。两人的性子实在是太过像了,彼此都不能退后……真是,若是柳南音但凡懂一点墨菲斯的心思,事情根本不必到这个地步的。
“潘森,去取我的家徽来。”墨菲斯冷声命令道。
潘森一怔,望了眼地上的美丽少女,硬着头皮回道:“将军,她,她是献礼啊!”
这是献给王的献礼,怎么能够烙印上奴隶文印,那是对王的不尊重以及侮辱。哪怕现在墨菲斯已然有了与王相抵抗的能力,但现在公然忤逆,到底还不是时候啊!
“去取家徽!”墨菲斯的脸色越发阴郁了几分,语气寒厉。
潘森见他怒了,也不敢多言,只蹙着眉头,应了声,这才亲自前去取了家徽。
潘森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就已然取了过来,“将军,东西取来了。”他双手奉上了一件以羊皮包裹住的物体。
柳南音望了眼,连忙垂下了眼,双手紧紧地握起。
墨菲斯闻言,抬手取过了物件,缓缓地揭开了一直以来都密封的羊皮,露出了里面以精铁铸成的家徽,上面雕刻着独特的徽章。
那是他特制的徽章,抛却了原来家族的徽章,亲自制的。
墨菲斯修长的指尖缓缓地划过徽章,眸子晦涩难明。
“将军,”饶是到了此刻,潘森还是想提醒一句,“她是献礼,王会不会……”
墨菲斯感受到烙铁的冰凉,指尖拂过凹凸不平的表面,斜睨了一眼潘森。
潘森却骤然浑身一寒,慌忙回道:“对不起,将军,是我的过错,我不该质疑您的决定。”
“她是我的。”墨菲斯敲了敲烙铁,把东西丢至潘森跟前,“放入篝火里。”
潘森一愣,一时不知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却也不敢多问,连忙捧着烙铁,边让人把篝火移过来,边让人去取了干净的绷带和必须的伤药来。
篝火在夜色里热烈而鲜明,干柴在暗夜里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嫣红明亮的火舌吞没了烙铁,把它从冰冷烤得灼热。
墨菲斯立在篝火一侧,侧目望着那明媚的烈火,俊美绝伦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有着让人窒息的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就仿佛那来自地狱的暗夜冥神,魅惑又邪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