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如此盛情,琴霜却之不恭,届时若是有何言语不当之处,还是夫君万万见谅。”
“如此甚好。”楚衍的目光淡淡从我身上扫过,不惊轻尘道:“不过夫人这身衣服出门怕是不妥,还是回屋换回女子的装扮为好。”
我原本是要去疏影轩的,此刻穿的自然是男装,况且今晚我还要去醉仙楼赴宴,换了女装多有不便。
“衣服就不必换了吧,我这身行头穿惯了,穿别的反而束手束脚。马车也在外头等候多时了,我们还是启程去西山寺要紧。”
“赶时间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夫人若是手脚不方便,为夫倒是可以代劳。”楚衍似早就料到我有这番说辞,将我的退路堵的死死的。
我原本打可以与他撕破面皮,甩袖走人,但方蓉也在场,我又岂能让她看了笑话。
“这等小事就不劳夫君费心了,烦请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回到屋里,我一阵翻箱倒柜,总算是找出了一件还算像样的藕荷色罗裙,只不过样式还是去年的,现下已经不流行了。我十分懊悔,平日料子好的衣服也没少买,可全是些劲装和袍子,穿不出惊艳的效果。方蓉今日可是打扮得如花似玉,我若不穿得体面些,岂不成了个陪衬?
我正犯愁,楚衍身边的丫鬟捧了一个漆盘进来,上头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几套新衣裳,瞧那料子,都是彩衣铺里几十两银子一匹的上好古香缎。
“阁主说这是苏州新进的料子,手艺极好,夫人应该会喜欢,特意吩咐奴婢给夫人送些来。”
我微一怔,旋即皱了皱眉。
楚衍如此一反常态,只怕不是个好兆头。邀我赏桃花是假,别有用心才是真。不过,事已至此,我傅琴霜也不会打退堂鼓,我倒想看看他们二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马车只有一辆,但里面十分宽敞,三人同坐也不会觉得拥挤。我昨晚没睡好,到了车里闻着淡淡的安神香,便忍不住靠在窗口打起了瞌睡。楚衍和方蓉说了些什么,我没注意去听,这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西山寺,漫山遍野的桃花几乎将上方的天空都映红了,清风拂过,花瓣漫天飘飞,宛如纷纷落雪。如此胜景,也难怪每逢这个时节,此处便游人如织,香火不绝。
方蓉怀了身孕,走山路多有不便,楚衍自然要在一旁小心搀扶着。耳边有不少怀春的少女红着面颊,盯着楚衍的背影猛瞧,与同行的女伴窃窃私语。
“唉,你看到了没,方才走过的那位白衣公子,模样长得真是俊美。”
“自然是看见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要不我们去打听打听?”
“打听他做什么,你没看到人家都有娘子了。他们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你还想横插一脚不成?”
“呸,你胡说什么?我不过是见他长得好看,想打探打探而已,哪有别的什么心思,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少女们边说边笑闹着跑开,明媚的笑靥比这一树树的桃花还要灿烂几分。
我站在台阶下抬头向上望去,见那抹如月光般温淡的身影渐渐融进粉云中,一时有些恍惚。曾几何时,我也与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迷恋过眼前的男子,只不过她们将他看在眼里,我却将他放在了心上。
可,时隔多年后的今天,我虽得偿所愿嫁他为妻,二人却是貌合神离,各怀心思。真真是风云变换,世事无常,叫人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