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红色的灯光,依依呀呀,七转八拐的小区楼隔间儿里头,刘陈搂着身旁他几天前才认识的一个陌生女人,身材曼妙,腰肢纤细,眉角有一颗疏影浅淡的红痣,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躺在他身边的那个叫林苏的女人。
天花板上的流苏吊坠掩映灯光,刘陈把烟点燃,火星苗子蹿的一下,燃透了半个眼眸。
烟雾开始在屋中弥漫,如仙如画。
两个卸下虚伪防备的男女,一次杯酒之后淡若白水的云雨相逢,刘陈只觉得来到深圳这么多年,依旧找不到家的感觉。
家里的地差不多已经开始插秧,水田里自家光着腚的小子恐怕正在玩的不亦乐乎。每个月除了固定地把钱寄回家,在这座被喧嚣掩埋的城市,他找不到任何存在的价值。
离开昆明差不多六年了吧,前几天可诺打电话说小曦已经出落成了个小美人胚子……然后他嘲笑可诺竟然还不找个老男人把自己嫁了,三十岁的大龄剩女,带着个孩子,最好还是傍个大款实在……
临着末可诺突然说起林苏,去了北京,说是辞了工作,准备结婚了,做个贤妻良母……
刘陈笑了笑,闲扯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先走了,有几个战友正好过来,聚一下。”刘陈将烟掐灭,侧过脸对旁边那个娇态若羞的女人柔声说道。
那女人像是猫咪一样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有些不想他就这样匆匆离开,被刘陈俯身而落的一个深吻堵住嘴唇,酥软了嘴角的呢喃。
夜里霓虹,灯影疏暗。五月的深圳开始泛起蒸腾的热浪,只有在夜间,才可以隐约享受到来自海底的清凉晚风。
辰星点点,炭火星子呼哧着扑向五月暂歇的夜空,小木桌上的烧烤一茬接着一茬送上来,地上摆着的三打冰啤已经喝了大半。
汪小敏组着又碰了一杯,哗啦一阵沁人心脾的冰爽灌入肠中,李冬放下酒杯,打了个酒嗝,“敏哥,三期士官了啊,听人说还是首长跟前的大红人,知道我跟刘陈都在深圳,这么久才肯过来看看……”
“哈,大冬,你这就说笑了嘛,我汪小敏是那样的人?”汪小敏把酒斟上,“这不刚休假,回家忙活了大半月……前几天跟刘陈打电话,说你也在深圳,就火急火燎赶了过来……”说着单独跟李冬碰了个杯,“来,大冬,走一个!”咕咚咕咚那杯啤酒就见了底。
“行啊,小子,这么些年没见,酒量大涨啊……”李冬哈哈一笑,毫不含糊也是一杯。
“刘陈,前些天你说跟可诺姐打电话了?”李冬转过头,对刘陈问道。
“嗯,问了下小曦咋样,还不赖,给咱们吉哥争脸,听说期中考试得了个全校第一,没准儿就是个清华北大的苗子。”
“当初我就觉着小曦那孩子聪明,随咱们吉哥,”汪小敏一拍大腿,嚷嚷着说道,“那脑袋瓜子,就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要强。”
“也是,吉哥当年就是北大的,他闺女能差了?”李冬举起杯子,组着喝了一杯,“清明节的时候,我就跟吉哥说了,叫他放心,小曦那孩子,绝不会糟蹋在我们几个手上……人可诺姐……”
“机吗你个歪歪。”刘陈抓起一把长竹签子往李冬头上一拍,“糟蹋个屌,那词儿能这么说?”
李冬憨憨赔笑,“错了,错了,刘陈……你是知道咱这水平,狗嘴里吐不出几颗象牙,不多说,自罚三杯……”
四周喧嚣依旧,刘陈嘴角轻抹一笑,自顾举起酒杯,没理会身旁两人,将冰凉的酒水凑到嘴边,低声喃喃。
仰头酒尽杯落,砰的一声炸开沉默多年的思绪……